王忠宝没有参加这次的议事,因为几天前他就被李墨宁派到安西都护府。
齐超群非常热情地接待了他。
其实从一开始,齐超群根本就不愿意来做这个安西都护的。现在安西的西边,是于奇正的汉族聚集区。万一朝廷给于奇正定罪,双方对立起来,就很有可能兵戎相见。
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讲,齐超群都不想和于奇正在战场上见面。
前几天独孤冲从那边回来,齐超群终于嘘出了一口长气。
公主顺利送嫁,这就代表着朝廷不会给于奇正定罪,于奇正也不会反叛。这么一来边境的局势就完全缓解下来了。
既然朝廷是这个态度,齐超群也就没什么顾忌了。于奇正和公主大婚没赶上,现在也完全可以去看看了,于是这几天安排人准备礼物,计划和熊超他们几个老兄弟去讨杯喜酒喝。
正差不多要动身的时候,王忠宝来了。
王忠宝这次来的意思,就是提出“牛羊换米面”。
齐超群当然是愿意,但这事他还真做不了主。于是就动笔写了一封奏折,言辞恳切地说了与汉区通商的重要性,派人快马加鞭地送到朝廷。
与此同时,马上命人讲准备送给于帅的新婚贺礼全部换成粮食,先送一批过去再说。
而这个时候,独孤冲已经回到了京城。
圣上详细地问了此行的情况之后龙颜大悦,恰巧此时在秦晓鸾督造下的驸马府完工,于是当即亲笔御批“长阳驸马府”五个大字,命人送去挂匾。
驸马府完工之后,才人秦晓鸾便再没有理由在宫外,也就要回到皇宫去了。
在回宫之前,秦晓鸾独自一人去了一个地方。
独孤冲说的不错,《四喜临门》这出戏如草原上的野火一般,迅速地在中原大地蔓延开来。
由于《四喜临门》只是一出戏,观众们还看的不过瘾,戏班子便在此基础上新编了包括《四喜临门》在内的系列戏曲。
这个戏的名字叫做《三驸马》,其内容就是于奇正如何一步一步当上乌兰、休屠和大仪朝的驸马的。
自古以来,平时自视清高的文人在某件事上面根本就不要脸。
那就是——吃高端软饭。
有阅人无数的青楼花魁死心塌地爱上什么都没有就是有才的风流才子,有年轻貌美的富家千金要死要活的爱上穷书生,如此等等。
到后来,这些“现实主义”的“吃高端软饭”的yy,已经不能满足那些屌丝的爽点
于是乎,从牛郎织女到董永七仙女,从白蛇到狐妖,从龙女到田螺姑娘……总之天上飞的地下跑的水里游的,无所不yy。
而《三驸马》的剧情的爽点可谓前无古人,之前的那些剧情都是一个美女富婆,可这个的剧情是三家的公主抢着嫁给一个屌丝,还有什么比这个还能满足屌丝的幻想?
更振奋人心的是,这个剧情是“纪实片”。
加上全出戏最后的高潮部分,也就是四喜临门的美好祝福,这样的戏想不红都难。
所有观众都看得兴高采烈眉飞色舞。
却没有人注意到,在戏台的角落,一个容貌清丽的年轻女子凄清的泪水。
人世间的悲欢不尽相同。
欢乐和悲哀,是一件特别私人化的情感。
你欣喜若狂或者痛彻心扉的人或事,对局外人来说不过是云淡风轻的一个谈资。
在一群神采飞扬的人的背后,总会有一个没有人知道的人,在默默的流泪。
从整体人群来看,这个个体的人所占的比例微不足道;但是从ta自身来看,却是所有。
从这一点意义上来看,自私不但是完全可以理解,而且是合乎天道的。
对具体的个人来说,只有你活着,才能感知这个世界。当你死亡,这个世界对你没有任何意义。不,不仅是没有意义的问题,而是对你来说,这个世界已经不存在了。
是以,任何时候,我们都应该珍爱生命。
这个珍爱,不仅仅是“活着”这个最基本的要求,而是幸福和快乐。
诚然,人生总会遇到这样或者那样,或是轻微或是沉重的打击和伤害。这时候,正确的选择应该是尽快的走出来,让自己这个在茫茫世间微不足道的个人,在幸福和快乐中渡过漫长而又短暂的一生。
当然,世上的事都是道理容易懂,但做到却很难——不然秦晓鸾就不会止不住自己的眼泪。
在《三驸马》中,尽管主题是三个公主,但沐儿的戏份也不少。比如镇南县那一段,沐儿的戏份比乌兰丽娅还多。
但是全戏中,或者说对于于奇正来说,真正的主角,从一开始就改变着于奇正一生的那个姑娘,却一直没有出现过。这种讽刺让秦晓鸾忍不住笑了出来。
她知道,这种讽刺的原因也很简单,因为她秦晓鸾是大仪天子的才人,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这幅男欢女爱的戏中!
好了,哭过了,也笑过了,接下来的就是选择坚强。
因为只有坚强,才能让自己的余生有可能幸福和快乐。
秦晓鸾甩了甩脸,让残留的泪水飞走,嘴角带着微笑,朝着皇宫的方向走去。
她不知道的是,在一个更为隐秘的角落,有个人一直默默的看着这一切。
这个人是太子李经。
世上有一种痛苦,叫做“因为你痛,所以我痛”。
没有人能真正体会到别人痛苦的那种感觉,但看到心爱的人难过而无助的痛苦,其程度并不在承受者本人之下。
对李经来说,“爱而不得”本来就是一种比常人更为巨大的痛苦。因为以他的身份,全天下的女子皆可予取予求——只有一种极小概率的意外。
讽刺的是,这个意外就这么真实的发生了,父皇纳了自己喜欢的女人为妃。
李经宁可秦晓鸾嫁给于奇正,也不愿意看到这个结果。至少,那样做的话秦晓鸾是快乐的。
他怎么都想不通父皇为什么会这么做,但他不能问。
不仅是不能问,而且不能在任何人面前表现出来哪怕那么一点点。
李经默默地看着秦晓鸾离去,他感觉自己的心随着秦晓鸾的脚步,被从胸腔中扯了出去。
不过让他诧异的是,这一点都不疼。只是很空,空到感觉自己的胸腹内什么都没有。
。。。。。。。。。。。。。
“你是说,现在比较受宠的是陈贵妃、张淑妃还有吕德妃?”
这是秦晓鸾回到宫中,睡了很长一觉后问分给她的宫女冷秋和婉儿的话。
“回武才人,是这样。除了那三位娘娘之外,便是聂昭容、许修仪、胡美人三位娘娘,也是在圣上面前极有脸面的。然后就是黄充仪与柳贤妃,也是与其他嫔妃不同的。不过……”
“不过什么?”秦晓鸾淡淡地问道。
“这个奴婢也只是听说,近来皇上也宠爱过王婕妤……还有叶充媛与白才人。”婉儿迟疑地答道。
秦晓鸾露出一个莫名的笑容。
这个狗皇帝,当真是世上第一虚伪的东西。当今圣上对皇后一往情深传为天下美谈,实际上在宫中却是这么回事。
现在秦晓鸾对后宫的情况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
本朝妃嫔等级和人数,令人叹为观止。
皇后独孤氏以下,为四妃。分别是:贵妃、淑妃、德妃、贤妃。正一品。
四妃之下就是九嫔。分别是:昭仪、昭容、昭媛、修仪、修容、修媛、充仪、充容、充媛。正二品。
以上是妃嫔级别。
再往下为正三品婕妤九人、正四品美人九人、正五品才人九人。
然后是正六品二十七世妇宝林二十七人、正七品御女二十七人、正八品采女二十七人,称为八十一御妻。
除此之外还有六尚各司,分管宫内车马服饰。
更不用说宫中的几千宫女什么的,那更是皇帝想要就要。
对于穿越而来的秦晓鸾来说,这种老不死的lsp,可是比现代的任何一个lyg还要过分。
看着脸上无喜无忧的秦晓鸾,冷秋和婉儿对望了一眼,心知这次跟的主子是一个非常沉得住气的人,当即也放下心来,她们日后总算还有些盼头。
须知这些宫女,要想巴上皇帝麻雀变凤凰的几率微乎其微,相对比较靠谱的就是跟对一个好的主子。而在这宫中,沉得住气是最基本的要素。
两人又偷偷看了秦晓鸾一眼。其实论姿色,这个新主子在后宫几千佳丽之中,也算是数的上号的。
青丝如墨眉如黛,肌肤胜雪目如星。
美貌也就不说了,更加重要的是这主子和其他柔弱无力的妃嫔相比,浑身散发着一股英气。
只不过,这就是冷秋和婉儿最为担心的事。
凡是性子刚烈的女子,在这冷刀暗箭的宫中,即便能得到圣上一时的垂怜,也走不了多远。在刚才提到的受宠的妃嫔之中,陈贵妃与吕德妃以美艳著称;张淑妃和聂昭容精于音律;许修仪和胡美人都是出名的才女,书画双绝;叶充媛与白才人温柔似水人见人怜。
且别说她们了,这宫中随便扒拉出一个御女采女,都是千里挑一的美人儿。
在这后宫之中最为不缺的,便是美貌。
要想巩固圣宠,便得像那些受宠的妃嫔一样,得有什么超脱常人的绝活。现在这个主子,据宫中传言,对于营造之事乃是一绝,就连最近京城里津津乐道的长阳驸马府,据说都是她修建的。
可是,这营造之事是男人干的活,在这后宫之中,凭这个就想得到圣眷,实在是一件荒谬的事。
更何况,秦晓鸾如今不过只是个五品才人不说,到现在还没得到圣上一次恩宠。要说能怎么样,恐怕不太现实。
两人想不到的是,她们这些小心思似乎都被这个武才人一眼就看穿了。
秦晓鸾喝了一口茶水,缓缓说道:“如今我身边也只有你们二人,有句话我得和你们先说清楚。”
二女急忙垂首静听。
秦晓鸾放下茶碗:“既然把你们派给了我,不管你们愿不愿意,以后我们三人就栓在一起了。若我出什么事,你们二人必定讨不到好。今日我在此承诺,只要你二人忠心,他日我得青云,那你二人自是跟着飞天。”
二人急忙跪下答道:“才人放心,奴才誓死追随主子。”
就这么一个回合,两人就知道自己主子是个厉害角色。话都说得这么明来了,若还是不识好歹,恐怕马上就有好果子吃了。
当今的情形,唯有死心塌地的跟着武才人。
如果做主子的真的得宠,她们这两个做奴才的,在宫里才能直起腰杆来。
“那好,”秦晓鸾说道:“从今天起,你二人就时刻提醒我的妆容仪态,必须直言相告,明白了吗?”
说这话,秦晓鸾也是考虑得很清楚了。
要想活得好,就必须适应环境。
尽管这宫中美女如云,但没有美貌是万万不可的。
所谓“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再美的美女不会打扮也就那样,一个普通人如果精心打扮,也能貌美如花。
对这一点,来自现代看过直播的秦晓鸾比任何人都清楚。
精心打扮不是能得到宠爱的唯一条件,但绝对是必要条件。
再美的美女不会打扮也就那样,一个普通人如果精心打扮,也能貌美如花。
对这一点,来自现代看过直播的秦晓鸾比任何人都清楚。
精心打扮不是能得到宠爱的唯一条件,但绝对是必要条件。
后宫永远有人得宠,也永远有人失宠。
今日里万千宠爱在一身,兴许就是一日之间就掉进深渊,然后就会成为后宫中的笑料。
用不了多久,取笑她的嫔妃宫女们就会失去了兴致,然后消失在后宫的谈资中,成为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主子,您已在房中闷了几天了,可要出去瞧瞧?”冷秋拿出一件披风替秦晓鸾披上。
秦晓鸾偏头看向窗外,黄叶纷飞,现在已经是深秋了。
这个时节在那北方大漠,恐怕已是冰雪纷飞了。
也不知道那人冷不冷,习不习惯?哎,我想这个干什么?
秦晓鸾拢了拢披风,伸出手搭在冷秋手上:“也好,那就出去走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