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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军势血气
    刘岩手执军政大权,是知兵之人,一眼就看出楚河这支常定乡部队的不寻常之处。
    短短三个时辰,急行军两百里,队伍竟然没有涣散,队列齐整,如同黑龙一样快速在山道之上游走迈进,单是这一点,就不是普通军队可以做到的。
    而且,那明晃晃的钢甲钢兵,在月色下反射出片片寒光,说明探子的消息没有任何夸大,这真的是一支用大量钢铁武装起来的可怕军队。
    刘岩还不知道,要不是限于打造兵甲的人手不足,炼钢场现在的钢铁产量,甚至可以让楚河将六千兵将全部用钢铁裹起来。
    普通士兵看不出这支军队的可怕,但刘岩、苏可、陈华这些三品儒生,却是可以感觉到那股笼罩在常定乡军队上空的,浓烈得如同血云一样,足以令人窒息的肃杀气息。
    在刘岩眼中,这股浓烈血气,仿佛化作一头匍匐着的猛虎,随着大军前行,正无声无息的朝着猎物逼近,随时都能发出无比凌厉的攻势!
    以刘岩的三品境界,只能判断出,这支军队很强,强得远超他的预计,至于强大什么程度,刘岩就判断不出来了。
    对擅长军战的大将、儒将来说,最能直观判断出军队战力的,便是军队凝聚出来的军势血气。
    血气越浓,军势越强,大军也就越可怕,同样的军队等级,军势强大的一万兵马,甚至可以轻易击败两倍数量的敌军。
    这血气、军势,可不是说人多聚集在一起就能生成的,这得大军上下一心,需要强大的战意,需要无比的勇气,需要经过战火的淬炼,才能凝聚出来。
    只有百战强军,才能凝聚出军势血气,才能对文人武者产生压制的作用!
    刘岩曾经见过不少大蜀的强军,如秦州城的双月铁骑。
    双月铁骑,也是拥有大军军势、有军队血气笼罩的强军,但刘岩暗中对比一下,骇然发现,好像这支常定乡的军队,散发出来的军势血气,比双月铁骑还要浓烈一些?
    刘岩不明白,这常定乡的六千兵士,明明刚刚组合起来不久,并没有经过多少战火的淬炼,怎么可能凝聚出军势血气?
    刘岩不由自主的朝着苏可、陈华看去,发现两人脸色都是惨白,眼中同样满是惊骇之色。
    一股晨风吹来,刘岩只觉得背后一片渗凉,不知什么时候,他后背的绸缎内、衣,已经被冷汗所湿透。
    几骑黑彪马骑兵呼啸从城下而过,刘岩等人一看便知这是常定乡大军的斥候先锋。
    这些常定乡大军的斥候部队,皆是全身批甲,大同县的官兵更加清楚的看到这些斥候和大同县的斥候部队不一样之处。
    不断疾速从城墙下方,护城河边缘飞掠而过的骑兵,身上的钢甲厚实而坚硬,战盔、面甲、护肩、护臂、护膝护脚等等全部齐全,其上皆涂有黑漆,如同地狱奔出来的死亡骑兵,只有深冷的目光从面甲的缝隙射出来。
    便是连座下的大马,也是披着厚实的毛毡,外有钢甲防护,一侧挂着钢弓,一侧是战刀,骑士手中有四米长的钢枪,简直奢华到了极点。
    如此一个钢铁战士,没有两万两银子是绝对武装不起来的。
    若是在平时,大同县的兵将遭遇这样一个骑兵,肯定不惜一切代价,将其杀死,把他的战甲兵器都夺取过来,但现在别说动手了,就算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刘岩等更是急忙发布命令下去,严禁兵将轻举妄动。
    转眼间,常定乡六千兵将已经逼近大同县城。
    大军行进,如同一体,除了山风之外,便是那轰隆的步伐声音。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随着常定乡大军逼近城池,大同县的兵马,甚至感觉到连城墙都微微颤动着。
    远隔数里,刘岩就发现常定乡兵将蕴含惊人军势血气,如今大军到了城池之外,这感觉更加强烈得令人心悸,甚至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大军散发出来的血气,有若实质的压在他的胸腔,体内的文气变得泥水一样难以运转,三品藏精境的文士,在这大军军势之下,甚至连个普通人都不如!
    刘岩当然明白这是什么原因。
    军势最可怕的地方就是可以压制武者文人的力量。
    用一句简单的话来说,军势的作用,便是自身实力不如对方,可强行把对方的实力压制到和自己一样的水平,然后以丰富的经验和犀利的装备来战胜对方。
    大军一旦成势,便是七八品国士的文气都能压制下来,别说他这个蝼蚁一样的三品儒生!
    刘岩唯一不明白的只是常定乡这支军队,为何能拥有军势而已。
    原因其实也简单,楚河是这支潜渊卫的主帅,他拥有的霸王天赋,军势加四!
    而且,姜维这个副将的百战武胆,军队战力上限加三,同样也极大的提升了军队的士气。
    不过连楚河自己,现在都不知道军势加四的真正可怕之处。
    三国军队,分九品,只有凝聚出军势的军队,才能称为军队。
    楚河这支潜渊卫,经过严厉的训练,外出清剿山匪,其实也勉强凝聚出一品军势,只是一品军队,只不过潜渊卫素质惊人,提升的潜力极大而已。
    这军势,和装备什么无关,甚至和兵卒自身的实力没有太大关系,主要是战意、士气、杀气决定。
    不是说品阶高的军队就一定能战胜低品军队,胜负的因素很多,例如兵卒的素质、将领的强弱、天时地利人和、军阵的运用、谋略的作用,还有阵法、陷阱等等。
    但军势绝对是一个至关重要的因素,而且也是唯一能压制武将、文者的因素!
    在楚河霸王武胆的作用下,这支常定乡的潜渊卫,军势达到的可怕的五品层次,足以压制文士的一半实力,便是武将,都要在军势的压制下,实力大为减弱!
    如刘岩这样的低品儒生,在五品军势的压制下,实力只相当一个引魂境学生,自是让一个习惯了三品实力的儒生感觉连普通人都不如!
    大军逼近,刘岩不止后背湿透了,浑身上下都如同从水中捞出来一样,他吃力的扭转脖子,看到苏可、陈华的样子,心中顿时哀叹一声。
    只见这大同县的县丞和主簿,更是不堪,脸色一片惨白,冷汗淋漓,身躯都在微微发抖,要不是旁边的侍卫搀扶着,恐怕已经两脚发软的瘫在城池之上!
    城池上的兵将,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皆是脸色发青手脚颤抖,刀枪都拿捏不稳,甚至不敢直视这支从城池下踏步而过的大军。
    一支五品军队的压制之势,这些普通的兵将同样难以承受,两军未战,自身实力就被压制了两三成,兵甲又远不如对方犀利,这场仗怎么能打?
    楚河率领军队从城池之下拔进,目光其实一直关注城墙之上的情况,看到大同县的兵将如此不堪,心中也是奇怪。
    难道自己的军队如此厉害,使得这些大同兵马如此畏惧,不但脸色发青,便是身体都在颤抖,如此军队,怎可用来护卫城池?
    六千兵将,其实不算很多,因为队列整齐,也就是延伸出五六百米的长度,而且行军速度极快,没有过多久,就从这段城池快速掠过。
    “不是来攻打我们的!”
    刘岩这个时候才觉得凝结的空气再次流通起来,呼吸也顺畅了很多,目光惊疑不定的看着远去的常定乡大军,长长的呼了口气,好半晌才如释重负的吐出了这样一句话。
    刘岩确信楚河不是要攻击大同县城,因为拥有如此军力的楚河,根本不用将什么谋略,直接摆出军阵,对大同县发动攻势,就能轻易摧毁大同军将的意志,轻易攻下大同县城。
    军队之中那十几辆大车,虽然用麻布遮盖起来,但不用想都知道里面装载的是攻城器械。
    既然楚河没有摆开阵势,目标自然不是大同县城。
    直到常定乡大军的身影彻底消失,苏可和陈华才恢复了冷静,和刘岩相互对望一眼,旋即苏可就想起什么,也顾不得什么仪态和上下尊卑了,急声说道:“刘大人……我们快回县衙,千万别让那些衙役恶了赵家的人!”
    刘岩这个时候也有些失了方寸,真正见到如此强军,对文者的震撼力是极为惊人的,尤其是面对大军时那种无力感,甚至能动摇刘岩的文心!
    听得苏可提醒,他也是连忙说道:“对!对!”
    他的心腹幕僚,自是急忙回去县衙不提。
    就算楚河不是来攻打大同县城,但刻意从大同县城经过,什么意思就不用说了,若是赵一义等出了什么事,真不知道楚河会作出什么。
    刘岩不是不怕死,恰恰相反,正因为怕死,他才不敢丢下大同县城逃走,正因为怕死,他才没有下限的意图拿赵一义等来威胁楚河。
    现在真正见到楚河的实力,那六千豪华得简直令人发指的大军,一下子就轻易的摧毁了刘岩县令的尊严。
    他甚至可以想象,大同县城兵将那些无力的弓箭,还有那些生锈的铁刀,木棒,落在那精钢战甲之上,怕连对方的皮都磕不破。
    单是那三百全身战甲的钢铁战士,就可以轻易的屠杀干净大同县的七千兵将!
    冷静下来的陈华,随后就想到一个问题:“这大同县的兵马,不是攻击我们大同县城,那攻打的是谁?”
    刘岩愣了一下,想起潜渊卫离去的方向,有些不敢确定的说道:“难道……是凤来县?”
    苏可吸了口冷气:“凤来县现在可是黄巾余孽的地盘。这楚河疯了不成,黄巾军不来攻打我们,他反而去攻打凤来县?”
    陈华脸颊抽动了一下,随后叹了口气:“他拥有如此强军,还真的不用怕黄巾余孽!”
    “难怪黄巾军一直没有出兵攻打我们大同县,恐怕是因为早知道这楚河的厉害。”
    他目光落在刘岩和苏可脸上,又叹气说道:“下官刚来大同县不久,想不到大同县内,居然潜藏着如此一支可怕的强军。”
    “刘大人、苏大人,别怪下官无礼,要想保住大同县城,不受叛军兵祸,恐怕还得依靠这楚河才行!”
    刘岩和苏可皆是无语,他们都是大同县的老人了,在大同县为官多年,却也是不知道这潜渊卫怎么出现的,仿佛一觉醒来,潜渊卫就出现在他们眼皮底下。
    知道了常定乡的可怕,对常定乡的谋算,自是要更改过来。
    希望邓青那边,还没有昏了脑的前去常定乡收取粮税才好。
    六千常定乡大军,很快就出了大同县的边界,进入了凤来县的境内。
    山岭丘陵地带,可供大军行进的道路不多,虽然黄巾军不可能封锁凤来县全境,但这样的宽敞平坦的大道附近,自是有兵马看守防范。
    只不过,虽说黄巾军派了兵卒在此,但没有谁会相信,大同县胆敢派遣兵马进入凤来县的地盘,这百人匪军,自是松散得很。
    别说派人在高地监控大同县的方向了,便是那个百夫长,这个时候都是酣睡得香甜。
    十来个值守的兵卒,围在一起升起篝火驱逐清晨的寒意,篝火上还架着先前从山里打来的两只野兔,正滋滋的往外滴着油脂,根本没有人注意大同县方向的动静。
    黄巾军的精锐,早派到秦州城那边,留在这里的都是新兵小卒,半年前还是田地里劳作的农夫,哪有什么军事素质可言。
    要不是为了吃口饱饭,这些黄斤新兵早就逃走了,反正都是乡里乡亲的,也没有什么人看着他们。
    听得阵阵马蹄声传来,围着篝火的黄巾军,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以前耕作都是牛、驴,却是没有见过多少马匹。
    直到马蹄声越来越明显,其中一个加入黄巾军相对久一点的兵卒,才狐疑的朝着马蹄声的方向看去,皱眉说道:“这是什么声音?怎么听起来好像马蹄声的?”
    其他兵卒也才扭头朝着马蹄声方向看去,只见清晨的雾霭中,几个高大之极的黑色骑兵,正踏着雾霭疾奔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