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别院里的慕青竹和叶王爷的关系不一般。
这便是叶王府的下人们对于这个略显神秘的女子全部的认识了。
客居叶城的这些年,神仙姐姐深居简出,别院里也只有若若一个下人,王府众人对这位实际上已经住在叶城十五六年的神秘女子倒真的了解不多。
虽知道她不简单,却没有想到她厉害到这个地步。
就连朝夕与她相处的林甫,却也是没有想到自家姐姐的这张脸竟然这般好用。
方才还怨毒地盯着自己,把心中万般辱骂压在心头的这位传旨公公,转眼之间就换上了如此真诚的笑容。
这等笑容林甫能体会的到,并非是那种心怀歹毒委曲求全的笑容。
而是那种心知肚明自己招惹不起眼前这位,打心底升起的那种带有些许无奈和苦涩的笑容。
袁公公仍旧保持着僵硬的微笑,丝毫不在乎周边围观者的鄙夷目光,很是彻底地前倨后恭。
“嘿嘿.......那个.....慕大人这些年在叶城可还住的惯?”
没人理他。
“呃....那个有没有什么缺的少的,知会咱家一声,保管三天之内给您运到!”
慕青竹瞥了他一眼。
“哈哈哈哈.....”,袁公公有些尴尬地干笑着,“陛下这些年时常提起您来着,慕大人您什么时候得了空闲,也回京城看看陛下是不是?”
“滚。”,慕青竹皱了皱眉,有些不耐烦地说。
林甫再有一年便要去京城,这件事她本就不太喜欢,如今又听着这红肿着右脸的老太监在这点头哈腰地说单口相声,不由得觉得很是烦躁。
袁公公闻言如蒙大赦,根本不计较自己被打掉两颗半牙的事情,连忙寻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
林甫看着这出闹剧觉得实在好笑,不过这倒也是了。
京城中现在除了陛下,权势最大的就是傅叔。可就连傅叔当年也是被自家姐姐拎着剑追得到处跑的,他一个传旨太监哪敢跟自家姐姐叫板?
见着神仙姐姐面的那一瞬间就吓软了腿倒也不是他丢人,而是他可是当真经历过战乱那些年,亲眼见过这位大人物的飒爽英姿的。
别看这副模样那是肤白貌美,仙气飘飘的。当年在战场上的时候,可是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
几年的时间,战功赫赫,真要按资历排下来,比傅风雪也低不了多少。
况且这不争,又让她的地位在陛下心中高了不少。
有功之臣赏便也赏了,大家仿佛各取所需。
这位不要赏赐的,可就难搞了。总是会觉得欠了她什么,就连对话之中也无形矮上些许。
陛下和她说话都让着她几分,自己方才胆敢骂她是个什么东西,只挨了一巴掌倒的确如那小子所说,是赚到了。
袁公公灰溜溜地躲在不起眼的角落,与方才的颐指气使形成鲜明对比。
此刻回想起方才的事情,袁公公在角落里眯着眼睛,他在想敢叫慕大人姐姐,这头上不伦不类插着一根竹节的小子,倒是是哪家的人物。
前边上演着的是一出前倨后恭的变脸戏码,而这边的林甫,作为袁公公辱骂慕青竹的挑事者,却是饶有兴趣地在一旁看戏。
眼见着这位被自己心怀怒气扇掉两颗半大牙的传旨公公遇上自己姐姐,瞬间丢盔卸甲,连一个屁都不敢放,林甫顿时觉得很是无聊。
他方才才意识到,原来自己这父母双亡的,竟然也做得成纨绔子弟,能上演一出鲜衣怒马,仗势欺人的戏码。
这边才刚刚来了兴致,袁公公就如此识相地认了怂,实在没劲。
见事情过去,林甫凑过去悄悄拉了拉若若的手,用眼神示意她先下去。
这件事真要追根究底,倒的确是若若的不对,有失礼数。
这些下人们先前同情她,现在见着自己二人为若若出头,心中会有如何的想法林甫实在不敢保证。
这人言可畏,人心同样如此。做下人的都不容易,见着自己二人替她出头已经可能会让他们心生嫉妒,如此情况还是让她先下去为好,省得时间久了再发生什么事情。
让若若先退了下去,袁公公也自己寻了个角落藏着,这件事便告一段落。
方才扇了他那一巴掌,袁公公还得点头哈腰地讨好自家姐姐。想来京城里来得几位应当看得清楚形势,一会也该会多多收敛。
这一巴掌打得倒是物有所值了。
袁公公在角落里双眼紧盯着林甫,见他与小郡主是有说有笑的,这才一拍脑门,恍然大悟。
叶王府会如此收留,放任他和小郡主如此亲近的。又能和慕大人关系这么近,叫她姐姐的,还能有谁?
袁公公长长叹了一口气,已经猜到了这个小子的身份。
这样想来先前他倒也是给足自己面子了。
得意忘形,实在是得意忘形了。
京中贵人多,袁公公受的压抑太多,来到叶城本想作威作福一番,却是没想到遇上了两个钢板。
再说去搬救兵的小丫鬟这边,因为及笄之礼是大事,叶王爷李泽今日其实早早地就放下了公事,此时刚刚在内院换了衣服,正待出门的时候就遇见了赶着来报信的小丫鬟。
作为战功赫赫的马上王爷,李泽做事雷厉风行,也不言语,两步并作一步,没一会就赶到了准备及笄之礼的正厅。
心中暗道这帮阉货作威作福真是一把好手,跑到自己府上也敢闹事情。难道不知道自己最是讨厌太监吗?
叶王爷不喜欢宦官是有原因的。大商皇朝末年,皇帝安于淫乐,连月不朝,朝中大臣根本见不到皇帝,一来而去,负责传旨的太监们就把持了朝中的权利。
尤其是皇帝身边的几位公公,几乎比内阁的几位首辅丞相都更加尊贵几分。然而这些宦官能有多少文化?又没有治理国家的经验,一味的以权谋私排除异己,不到一年便朝纲崩坏,天下四分五裂。
大周皇朝和东汉二分天下之后,两位皇帝都吸取了教训,剥夺了大多宦官可能掌握权力的可能性,比如取消口谕一说,宦官传旨必须有盖了玉玺印记的圣旨,断去了宦官的一大便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