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高不见章台路 作者:字如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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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空,据为己有。他将先皇留下的东西两厂紧握手中,形成了一张紧密的特务网,笼罩着整个京城。地方郡守名单家私皆由他手下亲信牢牢把握。司礼监纳入囊中,赐姓皇族姬姓后位同亲王,所修府邸连绵有一街之长。雕梁画栋,琼楼玉宇,府里天地都被一道朱门牢牢锁住,无人能一探究竟。能够进出提督府的只有其家仆亲信,这些人自然不敢往外透出半句。坊间总说提督府珍宝无数极尽奢靡,是座不折不扣的金银窝,更是将其另称为‘千岁府’。
宦官擅权,把持朝政,自然有贵族不满。御史言官中也有想要搬到这位权臣奸佞的,曾几次联名上书。偏生皇帝无帝王气概,沉醉□□,而姬浔对其政敌又是雷霆手段,手下更是管得密不透风。百姓人家虽是惧怕,但因姬浔从来只搜刮油水甚重的贵族贪官,百姓少受其害,未有民怨沸腾。言官们的反击似乎是以卵击石,最后反而举家遭殃,自己更是在司刑监被活剥了人皮。
后有皇后朱氏外戚争权,姬浔料理清楚之后索性抬举了当时刚进宫的婕妤邓氏,也就是今日的丽妃。
此后丽妃一路平坦,及至今日独宠六宫。
沈莙常常暗想,此朝此代似乎与明朝相似,姬浔则像是魏忠贤,王振一类明史上曾权势滔天的宦官。而这一类人一般最后都不得善终,如今这位皇帝陛下一旦殡天,这个宦官权臣也就蹦跶不了几日了。如她这般的升斗小民就埋起头来过日子好了,司刑监固然可怖,只要不轻易将自己送进去,似乎也碍不了什么事。
进宫一年有余,沈莙从没见过这位叫人畏惧的“九千岁”,倒是在宫宴中见过丽妃几次。人比花娇,言行举止稳妥端庄,从不叫人挑出一丝差错。丽妃将皇帝陛下笼络得极好,可见这位提督大人很会挑人。
可近一年来丽妃却也开始向先皇后朱氏看齐,似乎是有了孩子觉得自己羽翼丰满,再不想受制于宦官之下了。丽妃的母家开始拉拢朝臣,几次将姬浔手下亲信的好处纳入囊中,丽妃也开始蠢蠢欲动,骄横专宠,打压妃嫔,时不时给皇帝老儿吹吹枕边风,似是要叫皇帝渐渐疏远了姬浔。
不是沈莙多想,丽妃实在不是姬浔的对手,只怕下场还不如朱氏。
看着眼前默默流泪的惠嫔,沈莙多想摇着她呐喊,
“丽妃时日不多了,还是关上房门,老实过日子,养精蓄神以备同下一个姬浔抬举的丽妃打持久战!”
可惜沈莙只敢心里想想,嘴上同秦湄一起安慰两句都胆战心惊,生怕明日姬浔就拿到了她们几个的谈话报告书。
晞露台闹了大半夜,上阳宫也是彻夜灯火通明。等一切尘埃落定已经是第二日早晨。
打点好一切之后,沈莙打着呵欠回房补眠去了。秦湄简直觉得沈莙的心太大了,怎么阖宫都闹得鸡飞狗跳她却依旧不为所动,过得有滋有味的。
沈莙一觉睡到正午才起,收拾洗漱一番后想起许久没和沈菱通信了,于是有模有样地备好了文房四宝,开始绞尽脑汁写起了家书。
秦湄来瞧沈莙的时候沈莙桌上已经丢满了废稿,新铺上的一页只写了四个大字:林檎吾兄
秦湄诧道:
“你家中兄弟姊妹一辈从草字,‘林檎’是你兄长表字么”
沈莙点头如捣蒜,
“这是我次兄沈菱的表字。”
秦湄挑了挑双眉,有些好奇地凑上前来,
“京中盛传你次兄是光华之貌,芝兰之才,你是他教养长大的,他的容颜究竟是否如旁人所传那样俊逸?”
沈莙想起自己那位因管教严厉从小到大叫自己吃了不少苦头的次兄,无言地看着眼前难得八卦的秦湄,
“二哥是生的好看,但也不是外头传得那样夸张,世人常将他和萧家二郎相较,萧家那位怀玉公子你却是见过的,我不知他相貌如何,世人大抵觉得他与我次兄容颜相当吧。”
秦湄思及曾在内庭见过的那位萧家公子,不一会儿已是面色酡红,
“若是可与萧二郎相较,只怕你次兄当真是姿容绝佳了。萧二郎之貌是我朝排作第一的,我这一生再见过能与他相较的人了。”
顿了一会儿,秦湄似是又想到了另一桩事,
“惠主儿和慈姑是见过萧二公子的,可听她们的说法,萧二公子是相貌俊朗,却不是这天下间最好看的人。”
沈莙见她犹犹豫豫神神秘秘的,反倒被勾起了兴趣,
“那想必她们见过了另一个清秀绝伦的举世无双的男子了,究竟是哪家公子?先前从未听说过旁的人。”
秦湄起先不愿意说,被她缠得不行了才附耳说出了一个名字。
沈莙听了如同被雷劈过一般,愣在原地,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唬我的吧,怎么是那位...”
“嘘...噤声,”秦湄继续附耳低声道,“我原也不信,慈姑却说若是看过了那人的相貌,天下间再好看的人也入不了眼了,竟都难及他半分。不过你且记住,若有一日你得见这位,万万不要抬头,被他容貌所慑呆滞细看的可不是一个两个,偏那一位最是讨厌他人用他的相貌做文章,上一个因此事犯了他逆鳞的,如今身上的皮已成了司刑监门口的鼓面。”
沈莙听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中依旧疑惑,没可能的,自己这样的老实良民长得普普通通,几个男人反而相貌逆天,那个煞星竟生了一副颠倒众生的皮囊!想了许久也觉得愤愤不平,只在心里安慰自己,未必有那么好看,况且人还是要看内在的,和一个太监计较什么!
秦湄见她面上难掩不平之色,心里不觉好笑,
“行了,你同他们比什么,你也不丑,不知有多少小宫人同我说羡慕沈承仪眉眼生得好看呢。”
秦湄这个大美人的安慰没有起到任何宽慰的作用,反而在沈莙心上又插了几刀。沈莙迅速地结束了这个关于颜值的八卦讨论。
“姐姐一般写家信都写些什么呢我是实在是想不起有什么可说的。”
沈莙深皱眉头一脸我无能为力的样子在秦湄看来颇是喜感,
“家信能说什么,无非是那些宫中的趣闻,你自己生活的琐事罢了,再问候一番家中亲人,我只嫌交待地不够多,偏你写封家书也这样痛苦。”
沈莙撇撇嘴,继续冥思苦想。秦湄见她已经无空闲话,便拉着另两个宫人往前殿当值去了。
思虑半晌,沈莙挥笔写道:
林檎吾兄,小妹甚好,宫中无事,望兄长多多保重,问父亲安。
妹嘉兰字
写完之后又觉得实在短了些,于是再次提笔,骚包地写了一首短诗。
装进信封后沈莙满意地看了两眼,不错不错,主题鲜明,中心明确又不失文雅,沈菱一定挑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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