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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赵青衣进了屋,高久安才转身对着老村长道:“这次一别只怕不会再见了,您一定多保重身体,这处老宅子您看村里谁家困难就给了谁家吧。”
    “那些什么人,你咋能一去不回啊。”
    “您别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
    老村长看了高久安好半天,长长地叹了口气,“只要平安就好,自己多保重吧。”
    戌时,山野小道上出现了两个并肩而行的身影,青安村在他们身后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终是看不见了。
    “师兄,下午来的那几个是什么人,我看你很紧张的样子。”
    “…………”高久安只管往前走。
    “东晋裴家……你认得吗?”
    “…………”
    “师兄,你倒是说句话呀,从青安村出来你就一言不发的。”
    “说什么?”
    “我问你的话,你怎么都不回答。”
    “你不需要知道的事情,我答了何用。”
    “你……”
    二人上了大路。路边的树林子里突然一下子蹿出很多人来将二人团团围住,高久安直接就抽出了弯刀摆出应敌的架势。
    远处似有马车行来,到了近处有几人提了灯笼引路,从马车上缓缓走下来一个人,曳地百褶凤尾裙,妆容精致,姿容秀丽,挽的是飞星逐月髻;走在她前头,虚扶着她右手为她引路的是一个蓝衣长衫、身形挺拔、皓如朗月的男子。此刻夜色靡靡,烛影灼灼,她浅笑着向青衣走来,眼里的神采堪比满天星辰,虽不至倾国倾城,却也是沉鱼落雁的美娇娘,正是当日不辞而别的小师妹,裴菱;为她引路的男子,是她的前锋将军,上官良勋。
    “青衣师兄,好久不见了,可还好吗?”她走到他面前,双手合握在身前显得谦逊有礼。
    青衣愣了好半饷才回过神来,“你是……裴菱?”
    她一笑,“是我,师兄还认得我。”
    青衣也笑了,“怎会认不得呢,师妹真会说笑,不过……你怎么会在这儿?”
    “先前差人去请二位师兄,没请到,我只好自己来了。”
    “下午那几个是你府上的人吗?唉,误会误会,那真是一场误会了。”
    “谁说不是呢。”说这话的时候,裴菱看着高久安,他脸上任何一个细微表情她都尽收眼底。此刻,在她车驾的前方站着一个人,朝着他们的方向与高久安对望着,东晋六公子之一,高久安的胞兄,高长治。
    “我的宅子在云阳县城,离这里不算远,不如去我府上住几日吧,你看如何,青衣师兄?”
    青衣扭头看向高久安,“师兄,你看呢?”
    高久安沉默了好半天才回道:“住几日,也未尝不可。”他一直看着高长治,那晚在丞相府碰到的人,果真是他。
    “那动身吧。”
    等上官良勋给二人安排妥了马匹,裴菱才回到车驾上。
    夜色中,一行人直奔南晋云阳县城而去。
    ☆、重逢二
    裴菱的宅子位于云阳县城的南面,五进式的大宅院,外观气派、格局精巧、内饰考究。依她目前的身份,五进式的宅院即便用作平日闲居之处也是低份了。她当初留着这处宅子,现在回想起来,许是为了与他重逢的这一天,等他来此小住的这一天。
    天色已经蒙蒙亮,赶了一宿的路,高久安和赵青衣回厢房歇息去了。裴菱没有丝毫的睡意,索性洗漱之后用了早饭,让翠红泡了花茶,把江一柳他们六人叫到了书房。
    裴菱有些慵懒的半靠在扶手上,看着六人抱拳作揖,“免了,都坐吧。”
    六人在两边的椅子上坐定,丫鬟们来布了茶,退出去的时候顺手带上了门。
    “老庄老傅,你们刚从丰泽回来,那边情况如何?”
    庄一霸朝傅正理努了努嘴,示意他回话,傅正理瞪了他一眼,就会在外头横,一碰到大小姐就老虎变成猫了,“回大小姐,李丞相说,朝政趋稳,后宫虽有争斗,但无伤大雅,丽妃娘娘的陵寝也修建的差不多了,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马良将军有些不好安抚。”傅正理想了一想,接着道:“若是将马良将军带上,留上官将军在丰泽坐镇,会不会更有助益?”
    裴菱笑了起来,“老傅,这话是李丞相托你问的,还是你自己想问?”
    傅正理脸色一僵,“属下斗胆。”
    “你确实斗胆,丰泽城里的风言风语还少吗?”裴菱依旧笑着,但旁人已能明显感受到她的不悦,“洪楷,你立刻修书给李丞相,马徐二人素来不和,让他在徐达宽身上下下功夫,内稳朝政我靠他,外稳军政要靠马良,他是聪明人,这桩事情定能办好的。”
    “是,大小姐。”
    裴菱端起茶杯泯了几口,几人眉来眼去的交流了一番都有些丈二和尚,却听高长治朗声问道:“大小姐准备何时动身前往业城?”
    她笑了,她最欣赏高长治的地方就是这恰到好处的聪明。这句话换作别人来问,顶多只能称得上善于察言观色,从他口中问出,便是高明了,“给你五天,够吗?”
    “够了。”
    “那好,一会儿我让翠红支会上官将军,五日后启程,你们也都回去准备吧。”
    六人起身作揖,庄一霸刚要张嘴,洪楷眼明手快的上前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属下告退。”待退出书房穿过回廊,洪楷才松开不停挣扎的庄一霸。庄一霸脸一绷,“老五,做什么不让老子说话。”
    洪楷翻了个白眼,凉凉道:“你不就是想问,厢房的那二位如何处置吗?”
    “是啊,你说大小姐跑老远亲自去接了回来,怎么也不交代如何安置啊?”
    五人互相对视一眼,江一柳戏谑道:“老五,往后你别说话,光办差就行了,如此还算有点君子的样子。”
    “大哥,你这话啥意思啊?”
    几人一脸朽木不可雕的嫌弃之色,“走了走了,老五,你给解释解释吧。”江一柳、严拓、傅正理、高长治兀自走了。洪楷搭着庄一霸的肩,一边走一边说道:“大小姐聪明不聪明?”
    “当然聪明了,何止聪明啊,还相当能干。”说到裴家的这位大小姐,庄一霸诸多溢美之词。
    “所以啊,大小姐吩咐事儿,都要好好琢磨,厢房的那二位她已经有安排了。”
    “啊?有吗?什么安排?”
    “她刚才不是问了老六,五天时间够不够么。你觉得她问的啥?”洪楷循循善诱的问道。
    庄一霸认真想了想,压低声音道:“让他兄弟俩……自相残杀?”
    洪楷一口气梗住,呛的连连咳嗽,这智商,当初是如何被青主选中进了六君子的,清了清嗓子道:“她是叫老六想法子捋顺高久安,随我们一道去业城,他俩不是兄弟吗?”老六心高气傲,她也正好借此机会捋捋他,他们的大小姐可不是普通姑娘。
    庄一霸有些想明白了,连连点头,“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还纳闷呢,还是你厚道啊老五。”
    洪楷笑了笑,不厚道行吗?难道由着他笨嘛。
    晚上用过饭,裴菱领着赵青衣在府里转悠,她换上居家装束,素面朝天,让人觉得很是亲切,“这些年,师兄过的可还好吗?”
    青衣想了想,没什么好的,却也说不出有什么不好的。鸿仁寺的事他估计裴菱不知道,也便不想旧事重提徒增伤感,叹了口气道:“平平常常的过日子,没什么好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