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珠传 作者:丁焕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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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层。
说着说着,赵梦娘便说起了大长公主从前的那些旧人:“……你不在后,恒王曾经来过京城找过我说话,问起你最后如何身故,之后拜祭了你,便又离开京城,回西北去了。从前常跟在你身边的夏冬如今出息了,听说如今做了东厂的厂公,皇帝对他委以重任呢。”
说到这里,赵梦娘神情不屑以及:“从前看他对你惟命是从,以为是个心地耿直的,没想到骨头那样轻贱,你才不在了多久,他就另投了明主,攀了高枝,若是如今你重新站在她面前,不知他会有什么表情。”
宝珠苦笑道:“我倒当真见过他。”
赵梦娘无比诧异:“怎么回事?”
宝珠便将她在李尚书府中如何遇到皇帝刘元昭一行人的情形说了。
赵梦娘听后“哼”了一声道:“从前我就对你说当今这个皇帝不是什么好人,看上去温和,心里头奸计狡,你却全不当一回事,总想着你带着他长大的情分。你瞧瞧,你才走了没多久,他就按捺不住,清算了你从前的追随者,亏得我不在朝廷里当官,我若是在朝廷,恐怕连我也不能幸免。”
宝珠被她数落,却不以为意。
不过对于赵梦娘说的这些事情,尤其是刘元昭在她走后种种所为,的确让她伤心感慨。不过那些伤心终究已经历过一遭,如今提起已不如昔日痛彻心扉,她已能风轻云淡,面色不变地道:“他们那样,不过都是人之常情,也不必在意。”
赵梦娘见她神色淡淡,眼中无喜无悲,知道她并非真正不在意。她所认识的大长公主是这样一个人,越是在意的事情,她说起来就越是平静轻淡。眼前她虽然看似毫不在意,心上却不知道正刮过怎样的狂风巨浪呢?
赵梦娘道:“我知道你心中并不似你口中说的那样全不在意。”
宝珠转了转手中的茶碗:“在意如何?不在意又如何?世事人情,常态如此,认真……就输了。我眼下无权无势,计较那些我计较不起的事情,不过是平白地惹些闲气生。一个人要生多大的气,就要有多大的权势,没有权势,却是连闲气也生不起。”
赵梦娘不由轻轻笑了起来:“你果然还是和从前一样。我还当真以为你死了一遭,就变了性子。先前还说不想让你现在那个弟弟报仇的话,如今看来却是心口不一。哪里是什么不计较,分明是知道自己计较不起,故而说出那样一番话来,是与不是?”
宝珠道:“这你却说错了。我那样说,却也是当真那样想。如今我和景渊两个无权无势,哪怕心中抱着再大仇怨,也不过是堵得自己心里难受。景渊小小年纪,若是整天想着那些,却是蒙住双眼,看不到许多事情,限制了他将来发展。倒不如把仇恨放下,用心在事业上,倘若将来他果真庆鹏展翅,有了出息,报不报仇,不过弹指间事。但倘若他将来事业不遂,却心怀仇恨,终究要为仇人所害。倒不如心无芥蒂,平淡度日,等着天地为之报仇雪怨。自己还能落得一生无忧。”
赵梦娘听她口口声声说的是她如今的弟弟报仇不报仇的话,却并未将自己算在当中,晓得她对冯家那些人恐怕怨恨并不甚深。
这却也不足为怪,虽然她现在身体是冯家宝珠姑娘,但毕竟内里终究是从前的大长公主,却也不点破她。
☆、第六十七章火坑
这里宝珠和赵梦娘正在房中说话,忽闻楼下传来喧哗之声,却是同平常饮酒取乐声音不同,虽然上面听得不甚清楚,但是隐隐约约也有一两句辱骂传将上来。
赵梦娘却并不当一回事,仍然笑道:“不知又是哪个王八喝醉了酒混闹?”
宝珠看她不慌不忙,态度安徐,便随口道:“你倒是心宽,一点也不担心?”
赵梦娘道:“担心什么?做这行当生意,这样的事情经常碰到,若是回回都认真担心,可就要烦死了。”
两人又说了一会话,楼下的争吵却还不见停止,倒是愈发地热闹起来。红香走上来对赵梦娘道:“大家,有两拨客人动起手来了,施相公让我上来问该怎么办?”
赵梦娘随口道:“按照往日的规矩,打一顿扔出去便是。”
红香道:“这两拨客人不同寻常,领头的一个是翰林苑的刘老爷,一个是李尚书家公子。”
赵梦娘仍旧不疾不徐:“来头可真够大了。那你就让咱们的人在旁边看着,他们打坏了对方没有什么,若是打坏了咱们楼里的东西,就让他们照价赔偿了。”
红香答应了一声,匆匆下楼交待去了。
赵梦娘对宝珠道:“咱们也瞧瞧热闹去。”
说罢携了宝珠的手一同走出,却并不下楼,只倚着朱红栏杆朝下张望。
宝珠一眼看出其中有一位年轻公子面庞有些熟悉,却正是那日尚书府中,看到跟在慧武帝刘元昭身边的一个年轻人。
只听那年轻人气哼哼地道:“陈友菊,你这厮若再无礼,我就让你的狗头开花你信不信?”
宝珠听到“陈友菊”三个字,想起三年前林嬷嬷的儿子便是被一个叫做陈友菊的同窗陷害,难道就是这个人?想到此不免多看了两眼。只见那人生得白白胖胖,一袭锦衣裹在身上,花花绿绿的甚是可笑。但却是一个无胆的的匪类,听了恐吓把半个身子缩在一个同伴身后,嘴里却不肯服输地叫嚣道:“刘望林,我知道你现在得道升天,我惹不起你!可是你也别太嚣张,天下间总有治你的人在!”
刘望林?莫非就是林嬷嬷口中的探花刘望林吗?宝珠心里这样一想,便又把目光定在了那叫刘望林的身上,生的相貌果然甚好,想起林嬷嬷说起的这人因为貌高而点中探花一节,不由点了点头儿。
那刘望林听了陈友菊的话,重重地哼了一声道:“陈友菊,有本事你就不要缩在别人身后,同我单独打一场,你敢吗?”
陈友菊听了这话身子缩得更厉害:“我承认我的拳脚不如你,可是这天下间的事情讲究的是一个理字,君子动口不动手,你这个人真是粗鲁,一点风度没有!”说着还摇了摇手上的玉骨折扇。
他这话说完,刘望林尚未说得什么,却是他身边一个年轻人嘿然冷笑道:“陈大公子,你可不止是拳脚不如刘兄,你的文墨也差着刘兄十万八千里呢。像你这样文不成武不就的人还说什么风度,谈什么君子?难道你忘记了当初你是怎样卑鄙龌龊地设下计谋栽赃陷害于我了吗?”
陈友菊听了这话大怒,指着对方的脸道:“陆子恭,别以为你中了榜眼拉了翰林我就怕你,你不就是仗着刘望林的势才敢如此的吗?否则你早就被我整死了,哪还有你的今天!”
宝珠心上一动,看向被陈友菊称作陆子恭的年轻人,生的瘦瘦条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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