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惜夏这才依依不舍的走了。
打发了话痨唐惜夏,唐惜春又去辞过老太太与唐盛,两人对唐惜春没啥要说的,不约而同的叮嘱阿玄,唐老太太的话是,“阿玄,你是再可靠不过的,好生服侍惜春,他是个粗肠子的人,你心细,多提点着他。”
唐盛的话是,“这小子有不好的地方,只管回来告诉我。”
搞得唐惜春郁闷无比,很是醋了一口,连连抱怨,“祖母,爹,我这就要走了,你们就不能说些鼓励我的话么。”
阿玄唇角微翘。
唐盛笑着打趣,“自信张扬的唐惜春还要人鼓励啊!”
“好话谁嫌我啊。”唐惜春眨眨眼,“那我这就走了啊。”拱拱手,唐惜春这才带着阿玄出门。
能再回上清宫,不是他偷偷跑回去,而是光明正大的带着家人的祝福去学习自己喜欢的东西,唐惜春心中的喜悦就不必提了,眼角眉梢的俱是欢喜。
春寒犹在,唐惜春却不乐意坐车,叫阿玄上了车,他在外面骑马。刚离开家门没多远,巷口忽然扑出个青衫子小娘来,那小娘生的柳眉杏目,虽无十分姿色,也有三分水灵,头上插了两根银簪子,星眸含泪,欲语还休。
她这么突然跑出来,险些惊了唐惜春的马,唐惜春安抚住马儿,刚要破口训斥,就听到小娘幽怨无比的开口,“大爷,你还记得翠柳么?”
唐惜春觑眼细瞧,才想起这水嫩嫩的小娘原来是翠柳啊,要不自报家门,唐惜春还真的给忘了。可是,翠柳与他有什么关系吗?
我靠!这都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鸟事啊!
他根本没有碰过翠柳好不好!
唐惜春唇角直抽,翠柳已盈盈上前,泪落如雨,楚楚可怜,“大爷好狠的心,奴奴苦待大爷日久,谁知大爷早奴奴忘的一干二净,奴奴却还一直记着与大爷昔日情分……”
“你,翠柳,太太不是赏你银子出府了么?你这是做什么?”
“大爷难道真的忘了翠柳?大爷好狠的心,翠柳在外,未曾有一日忘怀大爷。翠柳记得当初大爷的话,一直在等着大爷将翠柳接回去。大爷昔日与翠柳的情分,难道大爷都忘了吗?”翠柳一幅肝肠欲断的苦楚质问。
唐惜春心说,有个屁的情分哟!
唐惜春关键时刻掉链子,忽而面瓜的与个女人啰嗦起来。唐诚小声提醒,“大爷,咱们得赶两天路,别误了时辰。”
唐惜春颌首,对翠柳道,“我不可能收你做妾的,你回去吧,以后也莫要再来了。”
翠柳泣道,“奴奴一片真心,不想大爷这般薄情,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说着就要寻死觅活。
这许多人看着,也不能真叫她去死。当下就有两个小厮拦着,不叫翠柳撞墙。翠柳见此,更加凄楚哀怨。
唐惜春叹道,“翠柳,你这是何苦。昔日的事,我已尽数忘了。我从没挨过你的身子,你出府,太太也未曾刻薄你家人,你这么闹腾,我实在不知是为什么?”
阿玄忍不住拉开车门,冷冷道,“大爷,这就走吧,莫误了时辰。”
唐惜春瞅瞅翠柳,这么寻死觅活的可怎么办?
阿玄冷脸道,“墨玉墨云,放开她!我看她还不去死!”
阿玄在府中一向有地位,墨玉墨云听话的松了手,翠柳坐在地上哭一场,“大爷好生薄情。”却是不肯去死的。
诸人这才得以脱身,唐惜春浑身舒泰,笑赞,“阿玄,还是你能干。”
阿玄在车里没说话。
唐诚心道:大爷身边的确是要有阿玄姑娘这么个忠心可靠的人哪。
翠柳望着众人走远,不一时便有个四旬妇人过来扶她起来,那妇人帮她扫去身上尘土,道,“这回你死心了吧!”
翠柳轻声叹道,“我几次见大爷自街上经过,宝马轻裘,俊俏无边,远胜从前,想着若是他还念着我,纵使做丫头做侍妾我也是愿意的,能委身于大爷这样的公子也不枉我活这一辈子。不想,他真的已对我无情。娘不必再劝我了,就应下钱家的提亲吧,趁如今年华尚好,我也得好生为自己打算一二。”
妇人一笑,“理当如此。”
艳阳当空,照耀着这繁华无比的世间,不知不觉,许多岁月悄然远去,回望前尘,原来早已物是人非事事休。
翠柳理一理衣衫,扶一扶鬓角,与母亲相偕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十一点更新什么的,大家暂且忘了吧,石头每天都会尽量多更,时间上就不那么固定了啊~~~
第45章 人品更胜美貌
收唐惜春为徒,对于蜀太妃而言只是一件小事。
虽然唐惜春这个年纪才开始学算术,不过,唐惜春在算术上的确有些天分。年前两个月,两人相处也挺愉快。所以,唐惜春年后没能按时回到上清宫,蜀太妃还着人出去打听了一回。听说唐知府一意要唐惜春考取功名,蜀太妃也就没啥说的了,毕竟唐惜春姓唐,她一个太妃总不能强抢民男,忒不雅。
在蜀太妃放弃唐惜春这个壮劳力小助手时,皓五就带着一封唐惜春写的亲笔信到了。那是怎样惨不忍睹的一封信哟,那笔烂狗肉一样的趴趴字就不提了,通篇的白字,都让人怀疑唐惜春这十来年的书是不是念到狗肚子去了。
幸而蜀太妃神仙一般的人物,方连猜再蒙的读懂了唐惜春的信。想着唐惜春这辈子,大概也就是从一到十的十数字写的最清楚最认真最正确了。
其实让蜀太妃动了收唐惜春为徒的心的原因有很多,并不只是皓五送来的这封唐惜春表白决心的信件。
譬如,身为一个官宦子弟,再配上唐惜春很养眼的相貌,以及唐惜春出色的演算能力,唐惜春这样的助手,还真不好找。再加上天赐良机,唐惜春把付六给揍了,那付六虽是个草包,但,毕竟是总督之子,可不是好揍的。
还有周湄的劝说,种种机缘之下,蜀太妃才动了收唐惜春为徒之念。
哪怕唐惜春要成为她的徒弟,这在蜀太妃心中仍然只是小事一件。
但是,她老人家再也想不到,唐惜春是这种状态。
唐惜春眼角眉梢皆染上了三分喜气,见到她也不磕头问安了,一揖之后便亲亲热热的大步上前,坐到她身畔,笑嘻嘻地说了句再傻不过的话,“师父,我回来啦。”
蜀太妃侧瞥他一眼,“我看到了。”混小子还不滚下去!你坐哪呢!
“师父,我很高兴,你高不高兴?”唐惜春一脸白痴笑,“虽然我心里很早就把你当成我的师父的,但是,我想破头也想不到师父会收我为徒啊。先时,我还担心,师父看我久不回来,会不要我了呢。原来,师父也舍不得我啊。”
年前两个月的相处,蜀太妃早将唐惜春看穿,她懒得跟这白痴打交道,眼神扫过静立的阿玄,一句话便将唐惜春的神经调动起来,太妃问,“这就是你带来的侍女么?”
唐惜春忙起身,过去拉着阿玄到太妃面前,与太妃郑重介绍,“师父,这是阿玄,我们是一块儿长大的。说是我的丫环,其实就如同我的妹妹是一样的。阿玄跟我自小一道念书,比我聪明百倍。以后我常住师父这里,阿玄一个人在家,我也舍不得跟阿玄分开太久。再说了,也是借师父的光,让阿玄来师父这里增长些见识。不然,总跟着我,能有什么出息呢?阿玄,来见过太妃。”
阿玄恭恭敬敬的行过礼。
蜀太妃并未多说,道,“既如此,就叫她在你的院子里服侍吧,叫红裳教她些规矩。行了,你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唐惜春笑应了,有些不舍道,“那我晚上再来跟师父说话。”
蜀太妃挥挥手,她真想提醒唐惜春一声,尼玛还没拜师呢,能不能别叫得这么亲热!
这个不知所畏的白痴小子!
其实,不必蜀太妃提醒,阿玄就能唐惜春提了醒。
在服侍着唐惜春换过衣裳洗过澡吃过点心之后,阿玄问,“大爷,拜师宴宾客的事,大爷还没与太妃说吧?”
唐惜春陡然记起正事,一拍脑门儿,笑,“瞧我,险些忘了。等晚上我去找师父一道用饭时再说吧。”
阿玄已经重换了身上清宫的衣裳,料子作工都非以往唐府可比,亦重梳了发髻,很是添了几分颜色。唐惜春瞧阿玄一眼,笑道,“阿玄,你这么一打扮,更好看了。”
“还不是一个鼻子两个眼。”阿玄没理会唐惜春的调侃,小声道,“奴婢觉着太妃娘娘不是很喜欢大爷太过亲近,太妃娘娘身份尊贵,大爷当保持敬畏之心才好。”
“阿玄,这你就不如我懂啦!”唐惜春大咧咧地大放厥词,“我在青云观的时候,青云道长也很好相处的。住在山上的人与住在城里的人是不一样的,师父闲云野鹤一样的人,不会在意那些虚礼的。以前她是太妃,我当然得恭敬客气了,不过,现在我们是师徒了,理应更加亲近才是。而且,我以后是要跟着师父学星象的,总是一副客套腔,多难受啊!”
阿玄心细如发又聪明至极,她虽见识尚浅,亦道,“青云观里连侍女都不让带一个,起居坐卧皆要自食其力。我虽未曾去过青云观,也知那里定是另有规矩,不同世俗。如今在上清宫,守卫森严,侍女如云,一举一动,皆有法度,怎会是闲云野鹤的居处呢?俗话说,礼多人不怪,大爷还需谨慎才好。”
唐惜春想了想,道,“那你说,若太妃烦了我,刚刚她也没发脾气没撵我啊?”关键,唐惜春也没看出蜀太妃有不高兴的地方啊。
阿玄道,“太妃娘娘身份尊贵,岂能轻易动怒?可是,若真的惹得太妃娘娘动怒,到时岂不是一发不可收拾了。”
唐惜春多活了一辈子,其实也没活出大出息,与纨绔子弟贩夫走足打交道的经验他不缺。但,与太妃这种档次人物打交道,他也是摸着石头过河。听阿玄这样一说,唐惜春反思了一回方道,“你说的也有理,还是先把拜师的事砸瓷实,不然,万一师父改变主意可怎生是好?这么好的老师可是打着灯笼也难寻第二个,等拜师后,师父就不会轻易抛弃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