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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多人对他这种务实的精神表示钦佩,要知道一般负责这种事的官员都只是坐在京里发号施令,哪能做到卫员外这种程度,整天风里来雨里去,效果也是显著的,至少没人偷懒,全都勤勤恳恳干活,再加上卫员外提出的新方针很有说服力,可行度高,成本低,效率也上去了,可见皇帝这次是选对人了。
    其实关于治理渭扬河水患的“新方针”,不过是许至研究了一番古籍,再结合现代城市排水系统提出来的,他发现渭扬河之所以洪涝不断,和位于渭扬河中下游的青明湖有很大关系,这时候的人们致力于治田,而轻视排水,甚至把决水看做“治水之失”,未免片面,而许至要做的,不仅是修好筑圩,更要扩大青明湖水下泄量,畅通出海水路,只有这样,渭扬河水患才会得到控制。
    当然,这些都是大致的方向,许至并不是专业的治水人才,具体的事还得交给下面的人去办,而他这些天都待在这里,除了起到监督的作用,也是要好好安置沿岸的百姓。
    等到一切都进入轨道,许至才回了京城,整个人都黑了一圈,脸部线条也凸显了出来,让卫母大呼心疼,但他自己照照镜子,反倒感觉良好,比起以前,如今可显得有男人味多了。
    八月底便是太后的大寿,万民同贺,办的隆重喜庆,太后还特地夸赞了万寿楼几句,直把周敏乐的嘴都合不拢,魏荣看着他那副样子,心里有点委屈:怎么从来就不见夸夸他们户部呢?明明那银子是哗啦啦的往外流,看着就心疼!
    这次寿宴刘昱也出席了,不过不是和许至坐在一起,而是在皇室那一边,看起来很受太后的宠爱,祖孙俩有说有笑的,他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欣赏起中央的歌舞来,时不时抿一口酒。
    这种普天同庆的宴会对他来说并没有多大吸引力,等到结束时,天色已经接近傍晚,刘昱在宫里留宿,他一个人刚出了宫门,就被人叫住了。
    一个小厮打扮的少年对他说:“卫大人,我家杨将军有请,请大人移步。”
    杨天沐?
    许至在原地思索了一下,终是微微额首,被少年引着去见他家将军了。
    少年带着他来到不远处一家酒馆,杨天沐已经在包间里等着他了。
    “杨将军。”许至行了一礼。
    “卫员外不必多礼,今天杨某请员外来此,实有要事相商,坐。”杨天沐回礼道,尽管表情很严肃,却不会让人不舒服,反而有种受重视的感觉。
    许至在他对面坐下,也不想兜圈子,说道:“这么晚了,不知将军有何要紧事?”
    不过他心里也明白,除了刘昱,这位杨将军叫他来,也不会有其他事了。
    果然,只见杨天沐犹豫了一下,道:“不知卫员外对长公主一事有何看法?”
    许至笑了笑,“将军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杨天沐眉头一皱,很快又舒展开,说道:“说你想说的。”
    “无论我说什么,恐怕都不是杨将军想听到的,世事难料,没想到我卫兆泽会遭此‘大运’,如今事已成定局,将军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杨天沐眼神凌厉起来,在战场上历练出的迫人气势徒然爆发,在他心中,面前这个人凭着一张脸,就赢得了他的小昱,如今竟然还如此态度,仿佛娶了小昱还很不乐意,那么他一直默默护着的那个人,岂不是嫁过去受了委屈?
    面对杨天沐气势上的压迫,许至却似乎全然没有感觉,悠然的品了口茶,姿态优雅随意,等着对面的人开口。
    不急不躁,气质优雅,风采翩翩。
    杨天沐不得不承认,这人确实容姿出众,如果不是因为小昱的事,第一次见面他恐怕也会生出好感,喝了口茶,压下心中的烦躁,杨天沐终于开口道:“公主身份特殊,不可能一辈子待在你的府上,我们需要你的配合。”
    说完这句话,杨天沐便停下来,盯着许至,不放过他脸上的一丝表情,等着他的表态。
    “将军说的,我明白。”
    答案没有让他失望,这是个识时务的人。杨天沐心下稍缓,又道:“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你从此就站到了皇后一系的对立面,彻底卷入到皇室纷争,再也无法抽身。
    许至挑眉道:“自然,我是站在公主这边的。”
    杨天沐还没来得及感慨,就听到对面的人又补充了一句:“一日夫妻百日恩的道理,我懂。”
    杨天沐额上青筋一凸。
    其实许至知道,杨天沐今天找他来说的这番话,无非就是需要他配合一下,好让刘昱顺利摆脱公主身份,在原剧情里也是一样,不过时间晚了些,至于上不上公主这条船,他只是说站在这边,可并没有把自己的身家都绑上去的打算。
    接下来两人又密谈大约半个时辰,许至才告辞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杨天沐不由想,若不是这人如今是小昱名义上的“夫婿”,倒是值得他好好结交一番。
    脑海里闪过小昱近来如同变了一个人,喜怒无常的样子,杨天沐抿了口茶,苦涩在嘴里渐渐蔓延开来。
    三个月的时限一到,渭扬河一带的水患事宜许至已经基本解决,甚至连同青明河也好好整治了一番,皇帝对此非常满意,在朝堂上大大赞赏了一番,趁着皇帝心情好,许至提出了外放的请求,大臣们都对他的这个请求感到非常不可思议。
    京城是什么地方?是天子脚下,国家的政治中心,所有当官的梦寐以求的地方!而这个卫员外倒好,自个提出要往外调,哪怕你品级升了,在大家眼里,还不如京城一个七品官。
    皇帝最后大笔一挥,准了!把许至派到了荆州做知府。
    这下众人愣了,荆州?那可是富得流油的好地方啊!还是正四品的知府?!当下原来心里的讽刺一扫而空,觉得这卫兆泽算是碰上大运了。
    许至可不管这些大臣们是什么看法,外放是他深思熟虑后决定的,但没想到皇帝居然这么大方,直接把荆州这块宝地给他了。
    不过,反正出风头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再多一次也无妨,周围人的目光再热烈,他也是不痛不痒。
    更何况,一连升了两级官,许至也很高兴。
    原本按照他的想法,皇帝估计会把他随便派到哪个荒郊去,正好供他历练一番,因为他很明白,一直待在中央机构里,真正的大事他是没什么机会插上手的,像这次的渭扬河水患一事,更多是一场皇帝心血来潮的意外,再说,他本质上是这个世界的外来者,思想上习惯于从现代的角度上看问题,如果外放,掌握一片地方的实权,他才会有更多的机会好好看看这个世界的风土人情,真正有当官为民的意识和能力。
    除去这个主要原因,剧情也在他的考虑内,这几年京城里明争暗斗不少,他如今一介小官,能起到的作用太少,再加上屋里还住着个兴风作浪的长公主,说不定自己一家都会被卷进去。
    剧情里的卫兆泽就是在这时候改变了自己,左右逢源,最后勾搭上了皇后,才度过了风波,但是对于许至来说,他可不想出卖色相,索性远远地避开。
    许至也算是先斩后奏了,等到卫家父母和刘昱得到消息,上头的任命已经下来了,卫母虽然很舍不得儿子,也只能打起精神为儿子收拾行装,而卫父却很理解儿子的决定,他一直知道儿子是有大志向的人,在这复杂的京城里熬着日子,到底比不得外头舒坦。
    卫父拉着儿子进了书房,语重心长的嘱咐了一番。
    “你此次前去荆州赴任,虽说是一州之长,但初来乍到,荆州那地方鱼龙混杂,你可得时刻注意着些,别被人抓了把柄,先安安稳稳的待上一两年,不求做出什么功绩,只求不出差池……”
    卫父年轻时也是科举出身,在地方上当了几年官,因为年轻傲气,和人犯了冲突,本来只是一件小事,偏偏卫父气不过,又比不上人家上头有人,不等处置下来,自己就主动辞了官,但随着年纪见长,他时常后悔自己当年不该贪一时爽快,冲动做事,所以才有了这番话,希望儿子能踏踏实实的当个保守的官员。
    卫父说的话有些道理,许至也理解他的苦心,点头称是,可他心里头却有自己的想法。
    知府是什么?是一州之长,正四品的大官,相当于现代的市长,而且还是权力高度集中的独立市长,在他的地盘上,除非对方真有很大来头,是没有人能越过他的。
    况且,官场上最不缺的便是奉承“平庸之道”的官员,这类人往往一辈子混到头了,也接触不到中心权利,但皇帝最需要的,是有冲劲,有想法,忠心耿耿的能臣。
    而不管是卫兆泽还是许至,都注定不是甘于平庸的人。
    第33章 短命探花郎4
    和卫父一番长谈后,许至便回了房,这个房并不是他和刘昱的“新房”,因为种种原因,婚后没几天他便搬了出来,住进了隔壁房,和刘昱算是真正有名无实的夫妻,好在卫府的下人都是老实人,没人会在外人面前嚼舌头,这事就没有流传出去。
    况且,就算传出长公主和驸马婚后关系冷淡,也不算什么,毕竟当初人们就都是拿这桩婚事当笑话看的。
    往常许至和刘昱一天也说不上几句话,今天听说许至要外放荆州,刘昱一反常态主动跟他搭了话。
    “你要去荆州?”
    许至把桌上的图纸收好,淡淡瞥了他一眼,“恩。”
    刘昱抿抿唇,声音有些抖:“为什么不提早告诉我?如果我今天没收到消息,是不是你走了我都被蒙在鼓里?”
    许至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原来我做什么事,都得和公主您报备一声吗?”
    刘昱沉默了,情绪也稳定了下来,说道:“当然,别忘了,我们是夫妻。”
    “好吧,我要去荆州赴任,明天一早就出发。”许至耸耸肩,“你现在知道了。”
    “……兆……卫兆泽,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刘昱攥紧手,“我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