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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五十四章 受刑者
    “来了来了!”
    在尤里安与众多前来广场上观看行刑的帝都公民的焦急等待中,
    太阳终于一点一点走上了高空,随着明亮耀眼的光辉洒遍大地,一个将军模样的人在一群士兵的簇拥下驾马来到了行刑台下,
    士兵停步分列队形围绕行刑台而站,而将军则下马独自一人走上了行刑台。
    “帝国的公民们!”
    走上高台的将军将身后的大氅取下,露出了贴身的帝国将军制服,转身抚胸先是向身后两座看台微微行礼示意,转过身来后目光又环视了人潮拥挤的广场一周,
    在十几万双眼睛的注视下挺直背脊昂起头,在行刑台四角早就构建好的海克斯扩音装置的加持下,将他沉稳而有力的声音传遍整个帝国广场:
    “我是古兰斯,布兰宁·古兰斯,诺克萨斯帝国少将,今日的主刑官。”
    在那回荡的声音中,广场上原本的嘈杂瞬间便化为了安静无声,这由极动到极静的转变,是诺克萨斯帝国广场特有的,
    随着声音的动静变化,尤里安清楚察觉到了脚下地面涌起的魔法波纹,
    正是这八百年前由帝国法师团主导铺设在广场下方的魔法阵,吸收了广场上人涌的声音,使得此时此刻整个广场只能听见一个声音,
    那就是布兰宁·古兰斯这位今日的主刑官的声音。
    “诺克萨斯历xxx年11月15日,尊至高无上的诺克萨斯帝国大统领勃朗·达克威尔谕令…”
    目光再次环视一周,感受着这万众臣服般的宁静,布兰宁微微点了点头,也没有废话什么便从怀中拿出了系着金丝带的绸布谕旨,直接开始宣读由帝国与大统领共同下达的谕令。
    而随着布兰宁的声音响彻耳畔,在无数人的屏息静听中,尤里安才缓缓想起了古兰斯是何人。
    布兰宁·古兰斯?尤里安知道这个人还是要追溯到那一次返回不朽堡垒的押送任务,记得那时在港口处负责接应他的就是一个古兰斯家族的人,名字似是叫做海德里翁。
    而这个布兰宁,似乎便是那个海德里翁的亲大哥,按照年纪来算好像不过刚三旬,如此年轻便已经是帝国少将、负责主持行刑大典这样的活动了,而比他小七八岁的自己却连军籍都丢了,
    这样的落差不由让尤里安心中叹息。
    几年前接待他的便是古兰斯,几年后负责行刑的竟然还是古兰斯。
    “带囚犯!”就在尤里安的胡思乱想中,布兰宁·古兰斯宣读完了谕令,随即站在高台上大手一挥,在台下的鼓掌与欢呼声中,沉稳的男声伴随着扩音装置响彻广场,瞬间便将所有人的目光全部引导向了行刑台的左侧,
    在那里正静静的停着三驾马车,马车的周围,两排身着血红短衫,腰缠铁索、怀抱环首刀的刽子手正安静的等候。
    比起几米之隔外的廊道处停了一排的那些金装玉坠的豪华车驾不同,
    这三驾马车的构筑极为简朴,拉车的是幼年的龙蜥,车架的轮子底盘与车厢则尽皆用了诺克萨斯最坚固的黑石钢凝铸,车厢外罩着厚实的黑布隔绝了视线,三驾马车整体肃穆而威严。
    随着布兰宁的话音落下
    刽子手们两两上前掀开了黑布,从马车中揪下了几个人影。
    看着这一幕,尤里安迅速的收拾起了心神,唇口微张长吸了一口气,可随着几个人影被拉拽着依次走下马车,那口还没吸完的气就化成了一声低呼——
    “这!?”
    惨!太惨了!
    尤里安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三驾马车上总共有六名囚犯,四男二女,可这六个人的模样却让尤里安忍不住的倒吸凉气。
    六人脖子上带着灰色的禁魔石镣铐,而手脚则坠着加起来足有四五十斤的重链枷套索,两套链枷束的极紧,中间还有一条调节松紧的铁索。
    收束到极致的铁索使得走下马车的六人即使双脚站立在地面却也完全无法挺直身子,佝偻着背脊活像个八九十岁的老人。
    而六人的面上,则被套上了厚不透光的黑色头套,头套掩住了包括眼睛头发在内的大半个头颅,仅在鼻子和嘴巴处开了三个用以吃饭和呼吸的小孔。
    六人刚一走下马车,便有刽子手上前取下了腰间的锁链,经过一番简易的串联后,六个人便手对手脚对脚的被连在了一起,那模样就好像串在竹签上的肉串一般,充满了冷酷与无情的味道。
    而让尤里安心惊的还不止这些,目光扫过六人,
    如今已是初冬季节,可六人却穿着单薄到了极致的灰色布衫,
    布衫遮住了私密的部位,却上下暴露出了大片赤裸的手臂与腿脚,
    就在那些露出的肌肤上,大片大片恐怖而狰狞的血痕密密麻麻的交错纵横,
    那些血痕有的已经很旧,可有的痕迹却能看出才刚刚诞生不久,绽开的皮肉流着舀舀鲜血,滴滴答答的染红了衣衫,沿着腿脚下落,在脚边的地面上留下了一个个血泊。
    “好狠!”目光快速的扫视过六人,凭借着几次接触的经验,尤里安迅速找出了阿卡丽母亲梅目的位置,
    就排在六人队伍的最前方,
    脑袋无力的低垂着,黑色的面罩剥夺了她的视线,而脖颈间的禁魔石则困锁住了她一身的魔力,这使得她只能用柔弱的身躯对抗足有五十斤重的铁具,
    在排头的刽子手手中的铁索拉扯下,梅目踉跄着艰难的迈步向前,每向前一步,地上便烙下了两个鲜红的血脚印;每多走一米,身上的血痕便会多绽开一点。
    对比起身后的五人,她身上的血痕是最多的,气机感应也是最为虚弱的。那纤瘦的身躯、那打着摆子的双腿,每走一步都不禁让人担心她会不会在迈出下一步的瞬间倒地不起。
    而远远望着这一幕的尤里安心中更是有着说不出的愧疚与自责。
    虽然行刑典礼是早已定下的,可若是没有大地牢的那一晚,也许帝国只会将其当成一场特殊而普通的行刑————与大地牢对面广场上每周都会进行的公开处刑没有任何区别。
    也就不会因此对准备受刑的梅目等人横加虐待;
    又或者如果那一夜的自己能更加自信更加果断一些,也许甚至不会有今日的处刑发生。
    然而再多的如果也终究只是曾经。
    至少现在,尤里安还要看着阿卡丽的母亲、那位被打的皮开肉绽的美妇人被以最低微的姿势一步一步生拉硬扯的拽上行刑台,
    自己却只能咬牙忍耐。
    行刑大典,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