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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叉出去
    范阳堂中央挂着一副‘松鹤鸣柳图’。
    姜承枭看到的第一眼就想到了郑家,裴家的主堂。
    貌似山东士族的人都喜欢松鹤,高雅清洁?
    “郡王尝尝这著名的西湖白蛇茶,此茶产自西湖茶树,一斤要百金,可是不可多得的好茶啊。”
    耳畔响起卢怀慎的声音,姜承枭的目光从图上转移,落在了对面。
    卢氏三兄弟。
    卢怀慎、卢怀远、卢怀墨。
    “确实是不可多得好茶。”
    姜承枭端起茶盏轻抿一口。
    卢怀墨呵呵一笑,“郡王可知道,这茶的背后还有个传说故事呢。”
    “卢三爷请讲。”
    面上姜承枭一副懵懂无知,其实私下里很是不屑。西湖白蛇茶的背后的故事还是他想出来告诉神举等人的,他能不知道?
    卢怀墨侃侃而谈,堂内气氛相当之和谐...
    “殿下,敢问殿下为何派兵囚禁卢府,难道殿下也认为我卢府勾结了反贼吗!”
    卢怀远没有大哥和三弟那么沉的住气,还没等卢怀墨说完故事,他便打断,转而气势汹汹的质问。
    “当然不那么认为!”
    姜承枭声音比卢怀远还要大,一声吼出来直接让卢怀墨懵了片刻,不等他说话,只见姜承枭已经起身。
    “想当年卢尚书为了天下百姓,多次上书劝阻陛下不要开凿运河,单凭这一点本王就知道卢家实乃是忠心体国的忠臣,怎么可能会勾连反贼呢。”
    卢怀慎恍惚了片刻,这事儿已经是四年前的事情了,没想到还有人记得。
    “殿下说笑了。”
    姜承枭摆摆手,神情肃穆。
    “本王可没有心情与卢老大人说笑,当年本王位卑,不能劝阻陛下,宏业五年亦知天下百姓之灾,心中悲痛愈加深刻,后悔当年没能支持老大人!”
    晶莹的泪花在眼眶里面打转,这该死的情感它说来就来。
    卢怀远张了张嘴,这一刻他忽然不知道该说啥好。见琅琊郡王饱满诚挚的感情,他忽然觉得琅琊郡王派兵囚禁他们,说不定真的有隐情。
    卢怀墨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家大哥,正巧与卢怀慎对视。
    似乎是明白三弟想要问什么,卢怀慎略微迟疑之后缓缓点了点头。
    这位琅琊郡王确实不是什么矫揉造作之辈,此情此景很有可能是他真的动了真感情。
    “殿下,往事已矣。”
    卢怀慎苦涩的笑了笑,万万没想到,传闻这位在北疆绰号‘屠夫郡王’的琅琊郡王竟有这样一面。
    温雁飞陪坐在最下手的位置,他看得见姜承枭眸子中的泪花,这一刻他忽然有些心疼这位郡王。
    这一幕正好落在虞庆则眼中,他暗笑一声,“年轻”
    裴元俨、南霁云等人面色各异。
    姜承枭低头拭了拭泪水,看着卢怀慎,拱手行了一礼。
    “不瞒老大人,此番派兵包围卢府实属无奈。”
    “愿闻其详。”
    卢怀慎正了正脸色。
    姜承枭道:“那日平了卢明月的叛乱之后,军中有士卒得知了卢明月出身范阳卢氏,这个消息扩散的太快,哪怕温大人已经派人辟谣,言明卢明月已被卢氏除名,此番造反与卢氏无关。”
    “但是,但是那些百姓却不听,他们纷纷冲向卢府,想要一个交代。无奈之下,本王只能派人包围卢府,以防止百姓有过激的反应。”
    “几位都知道,这些百姓现在山穷水尽,说不定他们就会做出什么难以收拾的行为,故此本王才这么做的。”
    卢怀墨扯了扯嘴角,这么一说还得感谢你咯?
    “原来如此。”卢怀慎点点头,“敢问殿下,何时能撤去士卒,还我卢府众人一个自由。”
    “随时可以!”
    姜承枭满口答应。
    “那你现在就让你的人撤了。”卢怀远跟着道。
    姜承枭点点头,“本王来此就是为了此事,既然卢老大人也同意,那本王就没有意见了。正巧,不日本王也该率军回归辽东郡,溪族八姓仍有异动,不能掉以轻心。”
    说完,姜承枭丝毫不拖泥带水,转身招呼众将就准备离开。
    卢怀慎与卢怀墨脸色同时变了变,出声叫住姜承枭。
    “殿下且慢!”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姜承枭有些疑惑的转身看着卢怀慎与卢怀墨。
    “两位还有什么事情么?”
    “殿下不是奉旨前来剿匪么,怎么这么快就要走了?”
    卢怀墨起身笑着询问。
    姜承枭解释:“不瞒两位,此次陛下准我跨境剿匪,但是事成之后须得立即退回辽东郡驻守,本王也只是在奉旨行事。”
    “可若是殿下一旦离开,匪患再起怎么办?”卢怀慎问。
    姜承枭叹息一声,转身四十五度角仰视天空,无奈的声音缓缓响起。
    “本王亦不愿看见匪患再起,奈何圣意难违啊。”
    卢怀墨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殿下何不让将士留守渔阳郡。”
    姜承枭:“......”
    卢怀慎咳嗽一声,小声道:“贤弟莫要胡说,将领哪有权力擅自调士卒留守他郡的道理。”
    看着一众将领看白痴一样的眼神,卢怀墨也为自己的冒失感到脸红。
    “那就这样吧,本王告辞。”
    姜承枭抬脚就准备离开。
    “殿下稍待!”
    卢怀慎又一次出言叫住姜承枭。
    “殿下一旦离开匪患必定再起,还望殿下可怜可怜渔阳郡的百姓吧。”
    看着卢怀慎一脸的悲苦之色,姜承枭总感觉有些别扭。
    可怜百姓这种话从世家嘴里冒出来真是天大的冷笑话。
    “老大人,不是我不体谅百姓,只是圣命在身,本王也没办法。”
    “有办法!”
    虞庆则站出来,拱手行了一礼。
    姜承枭蹙眉:“你在胡说什么,这什么地方容得你来放肆,叉出去!”
    裴元俨与南霁云憋着笑,面无表情的架着虞庆则就往外拖走。
    “殿下,只要有足够的粮食,救济百姓,渔阳郡的匪患可除!”
    虞庆则大叫着,两只手乱挥,一边对着裴元俨挤眉弄眼。
    “停下!”
    卢怀慎叫停,姜承枭嘴角一勾。
    裴元俨与南霁云松开虞庆则。
    姜承枭神情严肃的看着虞庆则;“既然卢老大人让你说话,你就好好说,但凡胡言乱语,本王会立即让人将你叉出去!”
    “是,属下明白!”
    卢怀慎道:“你且说来听听,如何能除匪患。”
    虞庆则道:“回老大人话,此番镇压的反贼皆是渔阳郡的百姓,他们大都因为家中无粮,迫不得已才会与反贼勾结在一起,只要朝廷能有粮食救济百姓,哪个老百姓又会冒着杀头的风险造反呢。”
    理是这个理,在场的都不是傻子。
    只是渔阳郡十几万百姓,你得有几万石粮食才行。
    姜承枭怒斥:“净在胡说八道,这是渔阳郡守干的事儿,本王要是做了那是什么,那是抗旨!”
    “再说,本王手上哪有粮食,将他叉出去!”
    姜承枭不耐烦的挥挥手。
    温雁飞似懂非懂的看着虞庆则两次被叉出去,好像明白琅琊郡王在干什么,但是心里面又不愿意去相信。
    “且慢,粮食我这儿有!”卢怀慎伸手叫住姜承枭。
    “大哥!”卢怀远起身,急忙道:“怎么轮到...”
    卢怀墨打断二哥的话,看着姜承枭;“殿下,那粮食我卢家有,还请殿下暂留渔阳郡几日,待此地局势平稳之后在离去,可好?”
    ......
    “后生可畏啊。”
    卢怀慎看着离去的姜承枭,有些唏嘘。
    “大哥,七万石粮食啊,就这么送给温大雅了?”卢怀远愤愤不平。
    “不然呢?等着那些暴民冲进来杀光我们?”卢怀慎反问。
    “那群泥腿子他们敢!”
    “他们为什么不敢?”卢怀慎冷哼一声,“你真是缺心眼,你真以为一群暴民就有胆子冲我范阳卢氏的大门吗?”
    “额...大哥这话什么意思?”
    卢怀墨望着一脸懵的二哥不由得捂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