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锫点了点头,忽而问道:“听说:那个南山上的悍匪肖文东,也是被徐文博害成这样的,是吗?”
颜蕾吃了一惊:“你听谁说的这话?”
杨锫的目光闪烁了下,“网上有人说:徐文博给学生放高利贷,害得许多人家倾家荡产。那肖老师也是个受害者,所以他才铤而走险买炸药,想炸翻他徐家狗日的!”
几天不上网,流言蜚语都成这样了吗?
不过想想也可以理解:南山封锁了这么多天,炸弹狂魔的故事越传越多,老百姓都人心惶惶的,恐惧就是谣言的温床。
颜蕾有些无语道:“杨先生,你别看网上的那些谣言。虽然徐文博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南山悍匪肖文东也是个罪大恶极的坏蛋,他们两个都要接受法律的审判。”
“是吗?”杨锫幽幽多问了一句,但随即笑了开来:“颜警官你放心,我也想通了:我爸爸被害这件事毕竟没有证据,我就是打官司也打不赢的。还是交给你们来处理吧!”
“那好,打扰了。”
颜蕾合上了笔记本,说了声再见。
这时候,杨锫有些不好意思道:“颜警官,我能要你的电话号码吗?”
“怎么,你还有事吗?”颜蕾好奇道。
杨锫挠了挠头:“我就是想知道:徐文博这个混蛋以后怎么判。要是他坐牢的话,你能不能通知我呢?”
“好的。”她把自己的手机号码告诉了他,再次嘱咐道:“记住了,你不要冲动报复徐家。徐文博迟早会伏法坐牢的,私人斗狠斗勇只是犯法而已,那不是解决问题的良策。”
杨锫点了点头,“好的!颜警官,路上慢点走。”
于是颜蕾转身而去。
……
但是送走了颜警官以后,杨锫看着纸条,沉默良久,面上露出些踌躇来。
他的眉宇锁的很紧,嘴唇也咬的发白,好像内心无比的挣扎彷徨。
因为他不知道:这样下去是对?还是错?
纸条上似乎还残留着一缕芳香,杨锫不由得想起颜蕾的话,喃喃自语道:“这肖老师是个罪大恶极的人么?不要冲动复仇么?可是肖老师他也一直帮着我家啊……他是个苦命人……哎。都是徐文博的错!”
报复徐文博,这个机会他等了足足三十年。
如果,这次机会不把握住的话,他日,自己有何颜面去见地下的父亲?
“对不起了,颜警官。”
杨锫想了想,还是把纸条扔进了垃圾桶里。无论如何,杨家的仇、还有那些客死他乡的亲戚们的仇恨,他是一定要报的……
所以,他同意肖老师的计划。
第77章 更迭
七月仲夏,骄阳似火。
今天是一年中最热的一天。
毒辣辣的一轮太阳悬在高低起伏的山谷上。
山谷的最深处,矗立着一排排黑窝棚户区,棚户的不远处是一条小溪,溪水被煤尘染得漆黑。
小溪的尽头是个黑煤矿,连绵起伏的山脉,把矿区和那些繁华的大城市隔了开来。这里和外面完全是两个世界。
所谓的黑矿,就是见不得人的矿区,工人是被骗来的黑工,老板是非法的黑工头,这里的一切,都更像是个大型集中营。
生活在大城市的那些富二代们肯定想不到:这世界上还有这样的一群人,他们密集如蚂蚁,衣服穿的破破烂烂,每天都要干沉重的体力活,吃的连狗都不如,动不动被老板抽打。下到地底下去,那命更是交给了老天爷!
一眼望去,这条山脉从东往西,一共有五个这样的黑矿口在运转。
每个矿口上都是硝烟弥漫,工人们从地底下开采出无数的“黑金”煤石,再被一车车地运上重卡。
老天爷不给煤矿工人好日子过,地底下有轰隆隆的采矿机,地上有这一轮毒辣的太阳。连日来的烦闷天气,简直要榨干每个人身上的最后一滴汗水。
他们苦啊!累啊!身上都是伤啊!可是被逼得不停地干活!
此时,一个黑瘦的小伙子抬头看了一眼蓝天,他的眼前飞过了一只小鸟。
这种小鸟在他们家乡的土话中叫“家巧儿” ,是一种羽毛五彩斑斓的小鸟。但这只鸟身上的羽毛居然是黢黑的——原来,鸟儿都被煤炭染上了一层黑色。
环顾四周,每一根草上、每一棵树上、甚至每一块石头上,都晕染上了黑色的斑驳。这都是煤矿开采留下来的痕迹。
小伙子擦了一把汗,他叫钱峰,高中毕业以后,就跑到本地的人才市场上找工作,本来只是想讨一份轻松的活儿,结果有个中介大叔请他吃饭,吃完了饭以后,大叔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跟我去煤矿上开矿车吧,一个月保证能赚一万块!”
他心动了,随着那大叔来到了这里,到了以后才发现:自己被骗了!
——那“好心”的大叔看他是个外地人,在本地无亲无故,就把他卖进了黑矿区里。
这处黑矿上的老板姓刘,刘老板没收了他的身份证,把他关进了棚户区,还告诉他要不停地干活,才有一口饭吃。
他也想过逃出去,可是矿井周围都是刘老板家豢养的打手和大狼狗,还伫立着高高的铁丝网。从那以后,他已经没日没夜工作了三个月。
钱峰有的时候想:自己死在矿井底下,也好过还活着喘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