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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祖师爷的儿媳妇 作者:桒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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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样的。我一定不会像丁建国一样让她受苦的,我心里暗暗这样想。

    那是丁永昌出事的半个月之后,我们回到了戏班。

    ☆、第 30 章

    梧桐镇隶属台北市,但地处偏僻,交通十分闭塞,从宜兰坐火车到台北市后,还要再转几个小时的汽车。也正是这样,这里的文化发展十分落后,像电话这样的现代设备只有镇上的便利店才有,电视机更是凤毛麟角,所以歌仔戏成了全镇绝无仅有的娱乐节目。我们回到镇上的时候是傍晚,然而迎接我们的却不是那耳熟能详的铜锣钵胡的声音,而是一阵陌生的流行音乐远远叫嚣着。

    “怎么回事?”王玉桂嘀咕着。但我们谁都没有答案。

    丁永昌的拐杖铿地一声杵在地上,加快了步伐。一辈子赖以为生的艺技再不仅仅是一种谋生的手段,他敏感地察觉到这是对他歌仔戏班存亡最大的威胁。王玉桂急忙搀着他。我拉着毓敏秀的旅行箱跟在身后。丁永昌住院的东西不多,但他一辈子克勤克俭,脸盆毛巾什么都带回来了。我就放在箱子的拉杆上面。路上毓敏秀几番想接过手,但我一直坚持。我想就算她把整个家都带来我也会背上,何况这少许东西。

    “重不重?”她又问我。她身上只背了一个小包。

    “不重,你身上的包再给我也可以。”我还特意晃了一下沉甸甸的拉杆,证明自己没说谎。拉杆上的脸盆倏忽滑向一边,被我手忙脚乱地接住,惹她一阵轻笑。

    音乐的源头正是我们平常演出的宫庙,庙门前只稀稀疏疏坐着几个年轻的观众。全然不见往日的老票友,舞台上也没有演员,台柱下一套崭新的音响正兀自播放着震耳欲聋的音乐。巨大而厚重的声音在空旷的上空传得很远,震得我太阳穴一阵一阵的跳突。

    丁永昌那只打着石膏的瘸腿悬空着,他几乎是单腿跳跃着前进,拐杖在泥土地上铿铿的闷声。舞台下几个懒散的乐师坐在那里互相攀谈,见到丁永昌都有些意外。有人讷讷地站起来,“班……班主,你回来了。你的腿,怎么样?”

    丁永昌根本没空理会这声问候,一手指着那台崭新的音响,厉声问道:“这怎么回事?”

    “是建军的主意。”

    丁永昌绷紧了脸,愤愤然转身。他打着石膏的腿笨拙而僵硬,因气愤而发抖的手差点杵不稳拐杖。王玉桂连忙扶住他,安抚道:“你先别这么气,问清楚再说。”但他是个好强的男人,听不进一句劝。

    我们走进后台的时候,徐红正在安排演员上妆。丁永昌的眼神快速地扫视一圈,十一,哦不,十二个小姑娘,还有一个刚刚从衣帽间——其实就是临时搭建的只有一米见方的小空间,走出来,一只手还在整理肩上细细的舞裙肩带。十二个穿着短裙的小姑娘,十五六岁的模样,小短衫不齐肚脐眼,露出一截稚嫩的腰肢。脸上浓妆艳抹,掩不住稚气,头顶上带着装饰用的羽毛。我们俨然到了一个纸醉金迷的声色场所。见到这副情形,丁永昌的脚步就再也受不住了,他朝着徐红直直地走过去,用他所能达到的最快的速度,来到徐红的面前。

    徐红很意外,但不露声色,她殷勤地笑着说道:“阿爸,你回来了。腿怎么样?来,坐这。”每个人都一眼看到了丁永昌的那条打着石膏的瘸腿。徐红让开身子,将一张小椅子向前挪了挪。

    丁永昌冷冷地回道:“我还不瘸,还站得住。你告诉我,这怎么回事?”他指着身后那一众年轻的姑娘。

    徐红讪讪地笑开,掩不住几分得意,“这是我在外面新找来的演员。阿爸你不知道,现在的人就好这一口,你那老一套的歌仔戏过时了。”话一出口才意识到丁永昌定是不爱听这话,又马上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说现在时兴这个,我们这个月的包银翻了两倍呢。”

    丁永昌阴沉着脸,又问:“建军呢?”不仅没见丁建军,连一直跟着他的老歌仔戏演员也不见了。

    “他……”徐红支支吾吾。

    “他不在?”丁永昌皱紧了眉头。

    “在,刚刚还在这儿呢。”

    丁永昌显然是不相信她,犀利的眼神直盯着徐红。这样的眼神,锐利得就像一面镜子,从徐红闪烁的眼神中反射出一个个不堪一击的谎言。他什么都也没说,但徐红投降了。

    “没错,我们订了几套舞裙,他取去了。”她顿了顿,索性一股脑地全倒了出来,“我思忖着总租用别人的服装别人的演员也不是个长久之计,一劳永逸的办法就是培养我们自己的演员置办自己的服装。我想着你要是不同意的话,再把服装卖掉就是,反正这始终稳赚不赔的买卖。我也是为了戏班着想,我没想到你这么快回来。”

    真是世事如棋局局新,没想到离开半个月,戏班就换了面貌,差点成了歌舞团了。我和毓敏秀对视一眼,交换了眼里的感慨,手里还拉着她的旅行箱和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丁永昌许久都没有说话,我能感觉到周围被他压抑的气息。久久,他才说:“建军回来了叫他来找我。”说完杵着他的拐杖离开了。身形就像他那条瘸腿一样悬挂而漂浮着。

    想到丁永昌不会再有心思管这些小事,王玉桂已经焦头烂额,我很自然的把毓敏秀带到了我的床位。搬来梧桐镇之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常驻地了。丁永昌在镇宫庙旁租用了一间大杂院,厨房在西面,一个约莫三十平米的小房间。其他的大房间做成四人一间的小宿舍。大院子就是平日的练功场。旅行箱轮子轧过地面发出咯吱咯吱地响声,舞台绚丽多彩的灯光还远远的从院墙上照射过来,倒映出一片片千疮百孔的树影。

    “看来今晚就只有委屈你和我一起睡了。”我略带歉意地对她说。其实搭一张简易床铺对我们这些常年走南闯北的人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但我私心想着她初来乍到,就数与我关系最为要好,今晚无论如何她也找不到第二处栖身之所了。想到那张只有一尺五宽的小床,我们会紧挨着睡在上面,我就再动不了手再帮她铺床了。

    她虽不太习惯还是笑了笑,“幸好还有你收留我。”

    为了弥补我阴谋得逞的内疚,我从床铺底下拿出脸盆递给她,让她去洗个脸,之后我们再次回到后台。

    丁建军已经回来了。丁永昌站在他的前面,用拐杖狠狠地戳向地上的包裹。身体的重量全都压在右肢上,让他的动作看起来有些扭曲。打开的一个角露出里面雪纺蕾丝的衣物。

    “你看看这像怎么回事,”他又狠狠地戳了两下,“歌仔戏难道要靠这些不三不四不伦不类的东西维持下去吗?我以前告诉你过什么,你都忘了吗?”

    “我劝过大哥,但他不听,还说这样做是为了戏班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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