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悠远的钟声从远方的钟楼响起,正好十二点整。
中年男站在窗边,看着楼下的一幕不知在想什么,走到办公桌前坐下,拿出抽屉中的相框看了两眼,最后举起了手中的左轮对准了自己的下巴。
砰!
血花飞溅到了窗帘上,他垂着手倒在了桌子上。
一只红眼乌鸦屹立在窗边,静静地看着房间里发生的一切,快意地咔咔两声,震翅飞上天空。
它很快消失在夜色中,也不知去了何处。
而楼下,听到这声枪响所有人感觉到了不对,当那个残兵败将颤颤巍巍带神原观与吴族一行人到了铃本英武的居住之所后,所看到的,也只是一男一女两具尸体。
根据情报显示,女的是铃本英武的妻子铃本英子,死于背后枪杀,从枪伤与枪械吻合度来看,杀人者不出意外应该是铃本英武。
男的是铃本英武本人,坐在办公椅上用同一把手枪饮弹自杀。
不过为了防止替身假死的可能,吴风水还是带人好好检查了一番,再三确认了身份。
这件事到此为止,也终究告一段落。
半个夜晚的时间,从神原观八点多遇袭到现在12点整,这段恩怨随着一个势力的覆灭,彻底了解。
看着仇人的尸体,神原观冷哼一声。
“便宜他了。”
虽没能手刃仇敌,亲手复仇,但他已经尽力了。
一条条红色的血管隐入皮下,夸张的背肌慢慢平稳下来,狰狞的血虎图消逝,在众多吴族成员的环视下,他面色一白,半跪在暗红的地毯上,口鼻不断有黑色血液流出。
所有人都不意外。
不如说这才正常。
以血肉之躯对阵钢铁洪流,后来还强撑伤势,一路又举着几百斤的重物打杀了几个人,撑倒现在,不可谓不是奇迹。
“你没事吧!”
吴风水连忙蹲下来扶住神原观。
“没事。”
虽说一脸随意的回应着吴风水,可神原观的七窍都开始流血,止都止不住。
其余的吴族面面相觑,这还叫没事?
吴星雄撞了撞吴怜一的肩膀,连忙挤兑道。
“看到没有,这才是猛人,不光打架猛,连快死了都和个没事人一样,你学着点。”
吴怜一正准备还口,吴风水就转过头怒道。
“你他吗给我闭嘴!”
看到她真发火了,吴星雄也讪笑一声,没在说话。
作为杀手,对自己身体自然很注意,受了多重的伤心里有数,而且作为古武家族,检查伤势自然有两把刷子。
吴风水将神原观放平在地上检查着他的伤势,发现远超她想象的严重。
“脾脏,肝脏,几乎所有脏器都有不同程度的破裂出血,体内血管断裂,脑部严重震荡,视听神经受损,多处骨裂,软组织挫伤,小脑平衡感损坏..”
周围的吴族听到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这还能活着都是个奇迹,根本不晓得他是怎么坚持到现在的。
神原观倒在地上,感觉天旋地转,自从看到仇人身死之后,他心中的那股气也泄掉了。
虽说十八点体质撑着,可也现在越来越虚弱,头晕眼花,快昏过去。
“马上送医院急救,你们两个搭把手!”
在吴风水的带领下,一众人给他做了个简易担架,正准备把他抬上去。
神原观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突然紧紧抓住了吴风水的手,半仰起上身道。
“打..打电话给医院,问人出来没。”
虽知道现在不是耽搁的时候,不过怕他一口气咽下去,还是顺着他比较好。
吴风水立马打了电话,问询了几句后,立马低声道。
“已经过了危险期,你放心吧。”
“那..那就好.....”
他笑了笑,头一歪,就不省人事了。
.......
当天夜晚,足下区一处武道场内。
虽说是武道场,可奇怪的反而是一群奇装异服的人正在开会。
他们有的穿着上白下黑的寿司服,就像是料理店的主将厨师。
有的上身穿着宽袖大领的大褂,下身是长长的裙摆的武士服,像是古时候的浪人剑客。
有的甚至还穿着古时候的战甲,拿着长柄战刀,和将士一模一样。
简直奇怪到了极点。
可他们人多势众,男女老少皆有,此时拿着长短不一的武器跪坐在道场内部,细细数去起码几百人。
坐在道场正前方的是一位光头中年人,他上身穿着红色的和服,系着一条酒红色的腰绳,上面还捆了一个白底红边,赤眼獠牙的鬼面,腰间插了一把白色刀鞘的忍刀,约莫四五十公分。
头上捆着一条白色毛巾,脸上全是纵横交错的刀疤,不苟言笑。
背后的木墙上,有一副五米多长的字画,上面是一个大大的忍字。
中年人双手按膝看着下方,下面的人低着头,目光冷冽,一言不发,虽人多却极有素质,此时一齐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果不其然,没过一会道场的门被拉开,有一青年男子快步走了进来。
他走到光头男面前,恭恭敬敬地将一个黑色卷轴递给他,卷轴两侧印着一轮猩红血月,和一轮黑色蚀日。
他恭敬道:“大将,已经定好了时间,在一个半月以后,六月的月中。”
中年男接过打开一看,他出师时受过伤,脸上神经尽毁,和面瘫无异,此时脸上肌肉扯动,残存无几的神经控制下,露出一个吓人笑容。
“不错,月圆之夜,是个好日子,正好适合解决这几百年来的恩怨。”
周围的人闻言脸上露出了狂热的狞笑,忍不住拂拭着怀里的刀具。
正在这时,其中一人道:“飞矢大将,这次忍法之争,我们出多少人呢?”
中年男对着众人打开卷轴,上面是一处孤岛,两旁还各自留有十个空白格子。
“十人。”
周围人面露惊骇之色。
倒不是因为这个人数太多,而是。
其中一个约莫六七十,佝偻腰背垂垂老矣之人一下站起,拔出拐杖中的抽刀,刀上寒光凌冽,残存的一只眼目露凶光。
“十人?这怎么够!我们与甲贺的仇怨不共戴天!十个人怎么够我们杀,起码得两百个,和四十三年前一样倾巢而出最好!”
看着他舞刀弄枪,上野飞失面露不悦。
“佐正,安静。”
“可是大将...”老人佐正一脸不忿,还想再说。
唰!
一道残影在几百人的眼中闪过。
中年男上野飞矢从跪坐在地的姿势瞬间移动到了十米开外,腰上的忍刀已经拔出,牢牢架在了佐正的脖子上。
而此时前方的人才刚刚把脖子扭到一半,还没来得及转过来看,可想而知上野飞矢的速度有多快!
一条红线出现在了佐正的脖子上,殷红的血液流出,他一动也不敢动,这把祖传的落樱忍刀锋利无双,是他们族中利器,就算是樱花瓣飞落在刀刃上也会被一分为二,切开金属都轻而易举。
这么严丝合缝架在他脖子上,哪怕是他吞咽一口唾沫,鼓动一下喉结,都能割破他的气管动脉。
过了半分钟,在生死威胁面前,佐正汗如雨下,面色青紫几乎窒息。
上野飞矢也觉得敲打够了,就把刀放下,取出一块手帕细细擦拭上面的血,又缓缓收入腰间,这才警告道。
“别忘了伊贺的规矩,我坐在这个位置说的每一句话,那都是天经地义!再敢反驳一次,我就砍了你的脑袋!”
周围的人默不作声,佐正是老一辈的人,是在坐很多人的长辈,参加过上一次‘甲伊忍法之战’,虽然垂垂老矣,可他的资历和身手让人无不尊敬。
可规矩是规矩,犯了规矩什么资格都不好使,因此刚刚那情况都没人敢开口劝说,因为劝者同罪。
佐正对此心知肚明,也低下头道了声是。
上野飞矢见状,回到座位上。
看了眼下面沉默的气氛,倒是知道他们心里想的是什么。
伊贺一直以严格的规则立族,他们之所以这么沉闷,倒不是因为对长者严厉觉得不公,而是对这次不能和甲贺痛快做过一场觉得郁闷。
虽说在环境的影响下,现在是一代比一代正常了,可赶着去殊死搏杀的疯子,还是有一大堆。
十个人的名额,怎么能满足这帮恶鬼罗刹的胃口。
可他作为恶鬼的头领,自然比其中任何一个还要恶,十个人,连他的牙缝都塞不下。
他会答应下来,也是有原因的。
“自古以来,我们与甲贺的实力一直都是不相伯仲,四百年,我们展开了多少血斗,几千上万人的家族打没了,传承也丢了大半,连我们祖祖辈辈居住的伊贺城,也淹没在了血雨腥风里。”
说着,他叹了口气,其中的悲哀行与色。
众人见状,群情激奋道。
“大将,我们不怕,就算再和对方打个几百年,几千年,几万年又怎么样?!到了地狱我们还和他们打下去!”
世人皆知甲贺飞天,伊贺缩地,两者是天生的死对头,可他们到底是因为什么打了这几百年,打了一代又一代,最后人脑子打成狗脑子,谁都不知道。
其实他们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只听上野飞矢叹息道。
“没错,我知道你们都是好样的,我们也确实是维护了伊贺睚眦必报,暗鸦告死的名声,可打了几百年,最终都记不得和对方相斗的理由,只剩下了不死不休四个字。”
“再这么打下去,哪还有几百年,几千年给我们来打,恐怕这次我们两方倾巢而出,就得拼个两败俱伤,传承断绝,从历史中抹去。”
众人一听,虽然很不想承认,但确实是这个道理。
“因此我和甲贺的新任族长商议了,各出十人精锐,不计较过往恩怨,只决出伊贺与甲贺,缩地和飞天的最强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