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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四章 流放
    灯火被外面的风吹得摇曳,温世峰用灯罩罩上。
    他坐在窗前的塌上,喝了一杯茶水,看着灯火,脑海中浮现出阿鱼的脸。
    “呼——”
    温世峰揉了揉额头,“真烦。”
    自从见过那个女人之后,一天做什么事情都总是想起她。
    “大人,这是怎么了?”
    安阳公主走进房间,身边的素锦正端着夜宵,以及一壶酒。
    温世峰收敛了所有思绪,站起身走过去握住了安阳的手,旁边的素锦低头轻笑。
    这么多年,驸马和公主的感情还是这么好。
    “妾来给大人送点儿吃的,大人晚膳没怎么吃东西。”安阳公主隔着矮桌坐在窗前的榻上,她挥手让素锦下去,“不过看大人刚才似乎想什么想得入神。”
    温世峰轻笑,并没有说阿鱼的事儿,端起燕窝喝了一口,才道:“我刚才在想今天得到的消息,正好想让人寻了公主,来一同整理一下我们知道的消息。”
    安阳公主自然不知打她冷情冷性的夫君,之前在想别的女子。
    此时就笑着指着桌上的吃食,“大人先吃了,我们再谈别的事情。”
    “好。”
    温世峰微笑了一下,几口将燕窝吃了,旁边的安阳公主含笑看着。
    如果这一幕被谁看到,肯定不会有人觉得他们是假夫妻。
    “好了,公主请说。”温世峰擦了擦唇,就看向安阳公主。
    安阳公主道:“今天去和凌小姐谈了谈,此人不愧是在宫中太后身边长大的人,心机深沉,说话可谓是滴水不漏,并没有答应和我一起查那一位容华公主。不过,最后倒是露了一些话风,如果有人会杀害安平,嫌犯与其说是沈之行,还不如说是那位容华公主。”
    “除此之外,我也去了福王府一趟,那里如今做主的王侧妃,和那位容华公主的关系很好。虽然对方没有露出什么不对劲儿,可我在她房间之中,无意之中发现了一个荷包。”
    温世峰:“公主既然单独说这个荷包,说明这个荷包不简单吧。”
    “没错,不简单。”安阳冷笑,“那根本不是留给自己用的荷包,根据我的猜想,那个荷包应该是给男人绣的。”
    温世峰眸光一闪,手指摩挲着筷子,“我在福王那件案子的档案之中,发现了一点,那就是福王生前被三个人捅了。”
    “什么,那些人那么残忍!”安阳惊叹,她之前根本就不知道福王这件案子是怎么回事儿。
    实际上,这位不怪安阳公主,如今很多人都不知道福王那件案子是怎么回事儿。
    毕竟真相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一个王爷,居然在自家府中被杀了三次。
    这如果传出去,怕是会有损皇家威严,也是因为这样,大吴皇帝不让这件事情传出去。
    “何人这么嚣张!”安阳已经感觉到了暴击,倒不是心疼自己皇兄,纯粹觉得皇家颜面受到了暴击。
    “倒是找到了凶手,有意思的是,这三个成功逃脱的凶手,最终是自己跑回来自首的。”
    安阳眼睛一眯,撑着下颔,“大人这话意思是,这些凶手都是被推出来顶罪的?”
    “没错。”
    温世峰很肯定,“死无对证,倒是不知道应该如何查背后的真凶,这件事情毕竟有快一年了。”
    “那这件事先放下,我皇妹的事情还没有多久,已经还能查。”
    温世峰摇头,他叹了一口气,“公主,这恐怕也不怎么好查。”
    “怎么了吗?”安阳还没看过温世峰为难的模样。
    温世峰摇了摇头,实际上今天他已经将所有事情都捋顺了一遍。
    然后发现了惊天的秘密。
    福王的事情里面,可能太子爷掺和了进来。
    而安平公主这件事,后面肯定是被皇帝利用削弱了神权。
    也就是说,这两件事无论真相识怎么样,如今已经不能够再查了。
    他将自己的猜测跟安阳公主简单的交代了一下。
    安阳也忍不住蹙眉,倒是没有多吃惊。
    她在宫里长大,见过太多天家的无情,故而这些东西,她一点儿都不觉得惊讶。
    可,还是不可抑制的在心里升起了寒意。
    无论是福王还是安平,都是那一位的儿女呀,他却……
    “大人,我突然觉得冷。”安阳抱住自己,说话的时候,牙齿打颤。
    温世峰走到安平的身边,拥着她,“公主莫怕,世峰不会让你落得那般下场。”
    他们两个人相依相存,早就已经分不开。
    就算没有夫妻情爱,也是盟友。
    不过,温世峰突然想起了阿鱼为了少国师,站出来承受天下人诋毁的勇气。
    而安阳公主会这样吗?
    他居然并不在乎,只是脑海中总是会勾勒出她在天牢之中,也依旧笑得那么甜。
    那一刻,他是真的相信,她只要和少国师在,就一点儿也不怕。
    安阳闭着眼睛,缓了一会儿,就收起了软弱,问:“既然不能够通过这两个案子来为大人打开局面。那么大人接下来准备怎么变?”
    温世峰听到安阳的话后,一愣之后,突然自嘲一笑。
    他怎么会忘了,他和安阳从来都不是夫妻,自然也不用像少国师和容华公主一样,不离不弃。
    他松开安阳公主,语气变冷,“陛下有意让我回京,定然是有事想要让我做。公主觉得会是什么事儿?”
    安阳公主根本没有注意到刚才温世峰态度的变化,她还真不是一个会沉迷于男女情爱的女人。
    她思索了一下,“大人的意思是,父皇的意思是让你对太子一党动手?”
    要知道,大吴皇帝和太子李解虽然是太子,但是李解当了十年的太子,这十年早就已经将势力发展到一个不可忽视的地步。
    想到这里,她不由的又想起了福王的事情,不禁有些害怕。
    “这个,会不会太危险了。”
    安阳始终记得,很小的时候,她就不愤太子和阿鱼关系好,所以那个时候还设法将他推到了莲花池里。
    她成功了。
    可李解自己爬上来了,爬上来之后,就将她的头摁到了莲花池之中。
    然后又拎起来,又淹下去。
    就这样反复了好几次,她晕过去了。
    自从那件事以后,安阳再也没有惹过这位在外面温和有太子风仪的皇帝。
    他那温和表皮之下,是一颗带毒的心。
    从那个时候她就知道,这位太子皇帝未来会不简单。
    事实上也是如此。
    不过哪怕安阳再怎么高看他,也没想到他会在那么年轻,就几乎已经达到和父皇抗衡的地步。
    放眼古今,还真没有这么厉害的太子。
    “这位太子不简单的,大人,我担心你和他作对的话,最终也逃不过皇兄皇妹的下场。对了,你说我皇妹会不会是太子害死的?”
    温世峰淡淡的道,“公主糊涂,这种没有证据的事情,是想都不能想的。”
    安阳趴在桌上,“大人,我是真的觉得和太子皇弟作对,是没有什么好下场的。”
    “可公主莫不是忘了,温某没有显赫的家世,是靠什么一步步走到今天的?”
    安阳公主抬头看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提到这位温驸马,恐怕大家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他曾经出身臭名昭著的锦衣卫。
    虽然如今锦衣卫已经愈加淡出了朝堂,可是对于朝廷官员来说,这依旧是隐藏在暗处的一把刀。
    对于锦衣卫,朝堂之中无论世族还是寒门,都是憎恶又敬畏的。
    温世峰想起今天于奇正的谨慎,只是淡淡一笑,饮了一口茶,“公主,只要是从锦衣卫出来的,那么这手是一辈子也不能干净了。”
    否则大吴皇帝又为什么把他这个刽子手叫回来?
    因为有脏手的活儿要给他了。
    他出自锦衣卫,却也已经不属于锦衣卫,一把染血却已经许久没有出鞘的刀,才是最适合如今的大吴朝堂的。
    或者说,最适合帝王的。
    他不由的又想到了大吴皇帝见他时,那么轻易地给了他一块令牌。
    如今一想,给他那块令牌,怕是对他的试探。
    若是能够察觉到,那么恭喜,他拥有了成为棋子的机会。
    如果不能够理清楚,下场又是什么呢?
    温世峰不愿意去想,反正他不会让自己落得那样的下场。
    “淅沥沥”
    安阳打开窗户,“居然下这么大的雨,这老天爷还真是变得快。”
    温世峰看着,嘴角有一抹凉薄的笑容,“是呀。”
    上意,不可揣测,又不得不揣测。
    *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少国师沈之行、前福王妃大汉容华公主两人私下有情,让皇室蒙羞,特发配边疆,即日出发。”
    阿鱼和沈之行出大理寺的大牢时,就被这雨水淋头。
    阿鱼踮起脚尖,伸出手为沈之行遮雨。
    沈之行心中一堵,将他搂抱住,“阿鱼,我不怕雨。”
    她不知道,只要有她,他就什么都不怕。
    “之行,你说是不是我连累了你,大吴皇帝并不是用你杀害了安平定的你的罪。”
    沈之行搂着她一步步往大理寺外面走,“阿鱼,你个傻瓜。”
    这件事,分明就是大吴皇帝对登月宫的妥协,有了阿鱼分担罪责,他才能够如此轻松。
    说来说去,这件罪过也都没办法安在阿鱼身上。
    可是,他的姑娘拥有这世间最纯善的心思,所以才会在这个时候,还在为他开脱。
    前面,于奇正撑着伞,“两位,在此别过了。”
    阿鱼和沈之行对他行礼,“这段时间,多谢于大人照顾了。”
    “举手之劳了。”于奇正看着他们身后的官兵,“你们在路上不准对二位不敬,你们要知道他们什么身份。”
    “是!”官兵们诚惶诚恐。
    阿鱼和沈之行对视一眼后,再次道谢。
    大理寺的门打开。
    一个不明物体飞来,沈之行立刻挡在了阿鱼的面前。
    “啪”
    一个鸡蛋打碎在沈之行的额头。
    “奸夫y妇,丢了大吴和大汉的脸!”
    “没错,两个无耻之徒,在现在居然还拉拉扯扯,你们怎么不一起去死!”
    “简直是有辱斯文,为什么这样的女人居然是大汉的公主,我真为大汉的皇帝和皇后感到羞耻!”
    “打他们!”
    阿鱼这才注意到,哪怕外面这么大的雨,在大理寺门口居然还守着这么多的百姓。
    “之行。你没事儿吧?这些刁民!”阿鱼是真的生气了。
    没错,一切都是她要的效果,甚至如今效果比她想象中还要好。
    客气,这件事本身只是她和沈之行的事儿,又关着旁人什么事儿了!
    阿鱼隔着越落越急的雨帘,冷眼看着这些人。
    “来人,你们豆皮死人吗?还不把这些百姓给我轰走!”于奇正在旁边吼,阿鱼却抬手,准备给这些人一个教训,却在这时,被沈之行握住了手。
    他脸上的臭鸡蛋已经被他用雨水洗净,只不过额头那儿有些红肿,“阿鱼,我没事儿。”
    阿鱼愣住,雨声很大,但是在那一瞬,她却感觉到了沈之行真切的温柔。
    他无情无欲,拥有被作者偏爱的容貌,身世,能力。
    可在这一瞬间,他对她终于,有了温柔。
    阿鱼握紧他的手,踮起脚尖,为他吹了吹额头,“不疼,之行,不疼。”
    说着,眼泪却落了下来。
    不远处的街角,李解从马车之中,正好看到这一幕。
    “你,就那么爱他吗?”他呢喃。
    他再一次求而不得。
    曾经,他喜欢皇姐,可是因为身世,因为荆芥,他们一辈子都没有可能。
    如今呢,十多年过去,再次也是这种结果吗?
    他不信。
    可是不信,他如今看到的又是怎样的一幕?
    李解就这么自虐一般看着,最终,冷漠的吩咐:“回东宫。”
    再太子李解的马车离开之后,刚才他马车所在的斜对面的二楼窗户被人打开。
    温世峰挑了挑眉,“这一位大汉容华公主,好似比他想象中还有意思。”
    温世峰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才得知一个消息,那就是昨天萧至寒回京,第一个去的地方就是大理寺,去那里见了容华公主,最后黑着脸离开了。
    因为这个原因,他就来到这里,当然,或许也不只是因为这个原因。
    总之,他来了。
    也幸亏他来了,才让他发现这么一件有趣的事情。
    没想到,这位容华公主的魅力,不仅让萧至寒控制不住情绪,还让当朝号称毫无弱点的太子殿下也心事重重。
    实在是……有趣极了!
    “啪嗒”
    窗户被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