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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章 苏渔
    第二百七十章 苏渔
    国子监街。
    出了黎家院门的杨扶风满脸落寞,魂不在焉的撞上了一辆路边刚刚启动的轿车。
    滴——
    刺耳的车笛声响起。
    杨扶风堪堪回神,浑浊的视线盯着轿车内的年轻女司机看了良久,嘴巴一张,竟是痴痴的唤道:“世民……”
    车内的女司机再次按了一声喇叭。
    可杨扶风仍旧没有躲开身子,脸色惨白的他弓下腰,一只手按着车头,另一只手似乎是想要隔着车玻璃去抚摸女司机的脸。
    “世民……你为何眼里只有苏渔呢?”
    “不要南下去找他好不好?
    苏渔也不可能活着回到深州了……世民,你留在燕京,我也不去欧洲了……”
    隔着车玻璃,女司机哪能听的清杨扶风的话,只当他是个变态罢了。
    女司机打开车门,下了车来,盯着还在喃喃自语的杨扶风,无比气愤道:“我警告你,再不让开,我可报警告你骚扰了!”
    失魂落魄的杨扶风茫然的抬起头来,看着气的面红耳赤的女司机,嘴唇翕动着,“世民……你生气了……我还从来都没有见过你生气……”
    “你在自言自语个什么劲啊?
    死变态,你快给我闪开!光天化日的,你这么耍流氓,不怕被打死啊?”
    说着,女司机伸手就推了一把杨扶风。
    身子虚弱、神志不清的杨扶风身子向后仰去,倒地的同时,他下意识的用双手去支撑地面,也因此,他的双手被地上的碎石子扎出好几个血槽。
    但他没有叫痛。
    但眸底那分惹人心碎的哀伤却愈发浓郁起来。
    他已经知道面前的这个女人不是黎世民,因为黎世民绝对不会这样伤害他。
    杨扶风嘴角自嘲,继而突然大笑几声。
    而最后整张脸的神情又再次归于苦涩。
    他的眼中有矛盾,挣扎,痛苦,还有一分不甘,一分说不明道不清的自卑。
    女司机环起胳膊,没好气道:“你别跟我装疯卖傻的,我最后再告诉你一次,再不闪开的话,我真的报警了。”
    杨扶风无动于衷。
    女司机恨恨的跺了一下脚,掏出手机就要报警。
    就在这个时候。
    甄鹏飞赶到了。
    他小跑到杨扶风身边,蹲下身子,想要把他扶起来。
    杨扶风抬头看了一眼甄鹏飞后,一把便甩开了他的手,冷声斥道:“让开!”
    “扶风……你冷静点。”
    “我已经很冷静了,也冷静了十几年了,还不够吗?”
    杨扶风道。
    “那你就再冷静一点!”
    甄鹏飞沉声道。
    杨扶风怒容相对,咬牙道:“可以啊,你现在消失在我面前,立刻马上!”
    “你——”甄鹏飞说不出话来,到最后只能发泄的打了一下自己大腿。
    “敢怒不敢言么?
    你用不着顾及我的感受,如你所说,我本来就应该是个孤家寡人……”
    甄鹏飞无比心痛道:“我们兄弟八个人,为啥就变成现在这样了呢?
    这次回京,我以为只要我放下了,就什么都解决了……可我从来都没想到的是,扶风,你的怨念居然比我还要深。”
    “多说无益,你走吧。”
    杨扶风道。
    ……
    一旁的女司机自然也不想把事情搞大,她放下手机,盯着甄鹏飞,开口问道:“你是他朋友?
    麻烦你让他闪开。”
    甄鹏飞的情绪无疑也受到了杨扶风的感染,他皱起眉头,抬头看向女司机,道:“这边的路,这么宽,你不会把车倒回去,走旁边么?”
    “什么?”
    女司机气简直不打一处来,“合着你们挡了我的路,我还得给你们腾地方咯?”
    “你可以不倒车走旁边,那我们就在这耗着!”
    甄鹏飞道。
    女司机气的都要冒烟了,这都是什么人啊?
    坐在地上的那个装疯卖傻,这倒好,后面又来了一个这么拽的。
    ……
    黎家院子。
    还是那一棵石榴树下。
    苏晴歌将自己描绘的那张画卷,递到了黎世民的手中。
    黎世民并没有着急打开,而是将一只小碗捧上桌来,推到苏晴歌的面前,碗中装的是她剥好的石榴果粒,满满一碗。
    “晴歌姑姑,你尝尝看,我们家院子里种的这石榴,可不同于外面市场上买来的,好吃的紧呢。”
    苏晴歌伸出葇荑般的手来,只捻起一粒填入口中,轻轻咬破。
    甘甜,饱满,无核。
    她肯定的点着头,欣然笑道:“我上一次来你们家,还是十几年前,那个时候,这院子种的还是近百株梨树,每到春天的时候,树上落下来的花瓣在树下堆得跟雪一样厚,外面的人走在整条国子监街道中,都可以闻到飘出院墙的馨香。”
    黎世民双手握着画卷横放在膝盖上,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说起来,这还要怪我。
    小时候,我不太喜欢吃梨,嗯……准确来说,其他水果我也不怎么喜欢吃,但唯独就喜欢吃石榴,所以后来我爸他就让人砍掉了满园梨树,然后移植来了一百株石榴。”
    说着,她的语气变得有些惋惜,“现在再看的话,这一园石榴,的确没有当初的梨树美观。
    我父亲最近这几年里,也时常会感叹,说当年砍掉梨树是他冲动了。”
    苏晴歌慰声道:“栽植果树首要目的便是吃,如果只是为了观赏,那不如种一院子花草来的更实在。
    不用理会你爸,他啊,就是故作高雅,吃饱了撑的。”
    黎世民一愣,随即莞尔道:“晴歌姑姑真是个妙人。”
    说罢,她将那副画卷在自己膝盖上小心翼翼的铺展了开来,是一幅水墨风格的画。
    色彩微妙,意境深远。
    尤其是画中坐在石榴树下剥石榴的自己,可谓是传神到了极点。
    “晴歌姑姑真是妙手丹青!”
    黎世民大加褒扬道。
    苏晴歌淡淡道:“早年间我曾在丁墨轩老先生那里做过几天学生,这只不过是些皮毛伎俩罢了。”
    黎世民却是摇了摇头,语气坚定道:“不,比姑姑你作画水平高的,我还真的从来都没有见识过。”
    “你啊,你啊,这是在拍姑姑的马屁咯。”
    黎世民笑的愈发灿烂,性格极度温婉的她,这一刻眼底竟很反常的浮现出一丝狡黠之色,道:“不过,和姑姑水平差不多的,我倒是认识一个。”
    “哦?
    那个人是谁?”
    苏晴歌问。
    黎世民答道:“苏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