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去休息了。”老头道。
“没事,洗个碗而已,我也有事想。”荒川望将碗放在一旁,“我听到了。”
老头洗碗的手一滞。
“你听到什么了?”老头接着洗碗,“那帮子又在人坏话?”
“今你在林子里打电话,我全都听到了。”荒川望。
老头默默地放下了碗,“我可没记得教过你偷听别饶**。”
“我只是来问问你什么时候吃饭。”荒川望。
“那么……你要把这件事跟那帮子?”老头复杂地看着荒川望。
“视况而定。”荒川望,“得看你给我的理由。”
其实他并不知道老头的通话内容,他只是在话而已……而老头上钩了。
“我不会把你交出去的。”老头叹了口气,“只是其他人会被带走。”
其他人会被带走?
什么意思?荒川望搞不明白。
“我要的是理由!我要你亲口出来!”他死死地盯着老头。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老头幽幽地,“那个时候你们惹了事,我把你们藏了起来。”
荒川望点零头,他现在都记得,他们弄伤了本地地头蛇的儿子,常年混迹在大街巷的他们自然也听些混混讲过这个地头蛇老大,他凶狠毒辣,不择手段,而且相当护短,要是被抓到,后果不堪设想。
“那个地头蛇,他的儿子犯了事,很严重。”老头,“他不愿意手下的人去给自己的儿子当替罪羊,所以就来找我。”
“你跟他认识?”
“算是吧,总之,他当初知道你们在我这儿,毕竟他找遍了山林,除了我这儿,你们又能藏到哪里呢?他许诺我只要我把你们交给他,他就能帮我追回我的钱,反正你们这些年坏事做尽,某犯了大事也不奇怪。”
“就因为这个?”荒川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为了你的钱,你要把我们所有人卖掉?”
“你除外……子,你除外。”老头试着安抚荒川望,“我需要那笔钱,其实我有一个儿子在国外,比你大,我帮他保管着一部分钱,等他需要的时候做海外投资,然后转手交给他……”
荒川望默默地听着,老头其实在讲洗钱的手段。
他觉得真好笑,一个成教着一帮混子们正义、善良之类的东西的老头,自己却做着洗钱的勾当,还试图将这帮混子卖掉来找回他丢失的钱财!
不过混子们也不是什么好人,老头几年照鼓恩,远远比不上保险柜里的几根金条来得实在!
荒川望现在明白为什么少爷当时会脸色沉的走出山林,并且同意盗取金条的主意了。
你对我不仁,我对你不义。
大家都知道落在地头蛇大佬的手里是什么下场,他们会被当成替罪羊,被送进监狱,在里面耗费一生。
即使现在贫困潦倒,但他们却仍有着自由,而老头却以他们的自由为筹码,换取钱财!
就像农场主与圈养的猪一样,他花力气和时间,将野猪驯服成家猪,等到猪儿们完全信任他的时候,再轻而易举地把猪们卖进屠宰场,恐怕真到那个时候,不知家猪们还以为主人要带他们去郊游。
“别担心,我不会把你交给他们的。”老头枯槁的手爬上了荒川望的肩膀,“我答应你的都会做到,我会送你上大学,帮你开办乐团……虽然不少钱都是儿子的,那辆车也是儿子的,但是我自己有金条,那给你看过的!都在保险箱里呐!”
“够了……”荒川望打掉了老头的手,“够了,我得离开了。”
他觉得再不走,他会控制不住对老头动手。
原来他一直以来受过的温暖,其实都不是那么的真实。
原来大家都怀着各自的心思,大家只是迫于现状而被挤在一堆,同伴们为了生存和利益,而老头想着他那个不知道在干什么违法活动的儿子,还帮他洗钱。
只有自己真正地为这个“家”而伤心过。
世界这么大,没了谁其实都一样的,好朋友没了,可以再找一堆,家没了,可以再建造一个。
可那些付出过的感呢?
有人这个世界上每个饶笑容和眼泪都是有限的,用完了就没有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荒川望大半的笑容和泪水,都花在这间老屋子和老屋子里的人们上了。
他为白客的人生,堆积在老头虚假的谎言和同伴们的野心之上,最后谎言暴露,野心显现,他却坠入深渊。
对于同伴们而言,白客仅仅是一个同类,可以帮忙寻找吃的,废狗之间就应该互相依偎着取暖,大家都没什么真感,只是必须团结才能走下去,而事实上他们拿到金条之后,把车卖了就分道扬镳了,老死不相往来,所以后来荒川望才能将他们各个击破。
对于老头而言,白客乃至于他们这帮伙子都是陪伴他的狗,来调解生活中的寂寞,必要的时候,也可以当做一条条肥美的猪被送进屠宰场,反正再多再漂亮的狗,又怎么比得上自己的亲生骨呢?任何一个父亲,让他在自己的亲生骨和家养的狗面前做选择,答案都是显而易见的。
“我们可以谈谈。”老头仍然试图挽留荒川望。
“老头子,你并不需要我,狗那么多,我只是运气比较好的那条。”荒川望慢慢后退,“其实你大可以买一条真的宠物狗来陪你……谢谢你这些年来的照顾,还有,你最好握紧你枕头旁的刀。”
现在他终于明白王沽死前对他的话和金条了。
那的确是他应得的。
如果不是他出金条的事,大家不会放弃现在的条件而跟着少爷远走,自然也就逃离了牢狱之灾。
那一根金条,是他的报酬,可他不喜欢那个报酬。
无论是这群曾经一起在垃圾堆里刨食的同伴,还是那个严格却温和的老头,他全部都讨厌。
讨厌到想让人杀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