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女静静地在林间漫步,她用冰蓝色的双眼感知着周遭,却并没有发现有任何奇怪的现象。
在魔术师的理念中,他们把这种特殊的眼睛称作“魔眼”,而她的“魔眼”比较特殊,不但能够看到常人不可视之物,还能看到“死线”,既死亡之线,只要沿着自己视野中深色的线条进行切割,便能对物体造成不可防御且不可治愈的伤害。
巫仪家代代都有“净眼”,但是能够看到“死线”的净眼,她是第二个。
第一个人是巫仪家前代的家主,据说与荒川秀吉有着深厚的渊源。
“看来凶手早已经逃脱了啊。”巫女眺望着月光,冰蓝色逐渐从她的双眼中褪去。
……
19:20分,埠头公园。
这里临近东京湾,成千上万吨海水涌进山脉围绕的凹陷地形,海岸的巨大工厂和大桥矗立在黑夜中像是中世纪森严的堡垒,每当骑士们凯旋,堡垒就会放下城门迎接这些伟大的战士。
海面波光嶙峋,映着城市与东京塔的倒影,像是巨大的镜子。一个瘦弱的男人独自坐在海岸边上,这里很少有人来,因为要欣赏海景或者城市夜景的话,有的是更好的地方选择,人们总是喜欢更繁华的地方,当年这里还是热门景点的时候,日本人也曾拥挤在这里,情侣们互相拥抱亲吻,一起看着夕阳沉入海平面……
福山翼把玩着一只粉色的手机,居然还是翻盖的,很少女。说起来有不少中年大叔也有一颗少女心,但这个面色苍白又丑陋,双眼还是红色的男人显然不在此列。
这手机不是他的,他只是用这个手机给其他人发了一条短信而已,等待着猎物上钩。
他回味着血液鲜美的温热与少女温软的肌肤,将手机翻转过来,背面写着“惠子”两个字。看起来今天被他吸血的那个巫女叫做惠子,当时虚弱至极他极力克制着自己不要把她的鲜血吸光,因为她还有用,就像人们吃鱼,总会把鱼的内脏留下来当做诱饵等待下一条鱼上钩。
一个人体内的鲜血的份量显然不够福山翼恢复,在跟秋雪对战的过程中他深刻地意识到了自己的不足——太弱了,他必须加快吸血的过程,早日成为死徒,这样他的实力就会上升一大截,才能不被别人猎杀,在必要的情况下他甚至可以离开日本。
中国人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作为一个吸血种,只要有鲜血,别说十年,一百年他都能等,只不过那个时候秋雪恐怕已经不在人世了。
但他现在很虚弱,别说离开日本,连捕食都做不到,现在的他只能够让自己的行动变得便利,现在动起手来只怕是连普通人都打不过。
说到底吸血种这种东西就像是汽车,血液就像是汽油,没了汽油,再豪华的跑车也不过是一个笨重的铁疙瘩。
但也不是没有方法,福山翼从兜里掏出了一根注射器,静静地拿着它在月光下端详。
注射筒内的东西是液体,黑色的液体,就像是石油。
但这是血液,不是氧化后变黑的血液,而是在体内流动着的黑色的鲜血。
他曾经目睹了一场令人心惊胆战的战斗。
那是两个高等吸血种之间的战斗,他们高速刺击对方的身体,试图将对方撕裂,但是撕裂身体的瞬间细胞极速再生,断裂的肌腱复合,受损的肢体高速再生以便再度投入到战斗当中去,那副场景对于刚变成吸血种不久的福山翼来说简直就像是地狱里魔鬼之间的战斗,双方都不死不休。
福山翼在阴暗处躲了很久,等到快要天亮的时候两个高等吸血种不约而同的退开时,饥饿的他才扑了出去,疯狂地舔舐地上的鲜血。
可其中一个吸血种的鲜血是黑色的,他本能地被那股黑色的鲜血吸引,但求生的本能又告诉他绝对不能碰那玩意儿。
魔鬼能给予人力量的同时也能使人沉沦,他还是忍耐不住饥渴舔了一口黑血,体内顿时感觉充斥着无比强大的力量,远比那股红色的鲜血来得要真实和强大。
但副作用很快就显现出来了。他的身体几乎要被体内莫名的一股力量撕扯成碎片,叫他痛不欲生,犹如千万只杀人蚁在体内嗜咬的同时注入毒素,他几乎以为自己要死了,低等的吸血种死去很容易,头部心脏等重要部位只要受到严重伤害就得完蛋,当时他体内所有地方都在被“啃食”,但他却奇迹般地活下来了。
从那以后他比一般的吸血种要强上许多,例如“操控术”,他能够驱使刚刚注入了自己血液的猎物,就比如说惠子,然而对于普通的吸血种来说,这种操控起码得等到猎物变成食尸鬼以后才可以进行。
“不到最后的关头,不能用这东西。”福山翼还是对这瓶黑血心有余悸,当时舔舐黑血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已然快要成为另一种怪物,但是还是因为舔舐的剂量不够而没能转换成功。
忽然一个背着羽毛球拍袋的年轻人在福山翼的身边坐下了。
这让他心生警惕,他居然没有察觉到这个年轻人走过来的脚步声!
“哎呀,大叔,今天的天气不错啊?”年轻人看起来很悠闲,手里还拿着一瓶可乐。
福山翼不动声色地揣好注射器,淡淡地说:“是啊,埠头公园的海岸最近都没什么人来了呢,看样子你应该是个高中生吧,都快八点钟了还不回家么?”他盯着年轻人的脖子,有些蠢蠢欲动,但还是要抓住机会,以他现在的情况来看,侧面袭击的成功率不是很大。在那个上钩的目标赶来之前,如果能抓住机会多吸一个人的血,福山翼自然是很乐意的。
“什么呀,现在八点钟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好么?”年轻人抱怨说,“我的同学们现在正在ktv唱歌呢,真好啊,我也想去啊,虽然不会唱歌但是我能帮他们吃果盘。”
“那……你怎么不去呢?”福山翼问,他在跟年轻人拉进距离,务必要让年轻人完全放松下来。
“因为我朋友太傻了,居然相信一见钟情。”年轻人嘟囔着,“所有的一见钟情都是见色起意。不过这也不能怪他,单身太久了,又在青春期,有个异性看上他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啊。”
“是啊,我也不相信一见钟情。”福山翼微笑,脸上松弛的皮肤随着笑容皱起来。
年轻人忽然转过头来:“大叔,你有没有在这附近见到一个女孩子啊?她约我朋友晚上出来,结果自己却不现身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