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太郎,我现在就有一个任务,需要你的配合。为了风铃太夫能不缺手、不缺脚,你一定会配合我的,对吧?”
真太郎就在他跟前。
瞬太郎只要一拔刀,就能轻松砍到真太郎。
而事实上,“拔刀砍了真太郎”的这个想法,已经在真太郎的脑海中反反复复闪过很多遍了。
然而——对于自个脑海中闪现的这一想法,瞬太郎只能一次次地用蛮力将其压下。
“……说吧。”瞬太郎沉声道,“想让我干什么?让我潜入到江户城里面,刺杀幕府将军吗?”
江户城和江户的关系,类似于紫禁城和北京的关系。
目前日本国的最高权力者——幕府将军,就住在江户城中。
而江户城也是幕府的重臣们与将军议事的地方。
瞬太郎的话音刚落,真太郎便耸了耸肩,笑了笑:
“怎么可能啊,你以为江户城是什么地方?”
“幕府将军的脑袋有那么好取的话,将军的项上人头早就被拿下过不知多少次了。”
“江户城可是幕府将军的居所,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哪怕有10个你,都不可能杀得到将军的面前。”
“就算你侥幸杀到将军的面前了,将军也早就凭着各种各样的暗道逃离了。”
“我要交给你的任务和杀人恰恰相反,是救人的任务。”
“我们需要你到江户城东的监狱里面救出一个人。”真太郎的表情变得稍稍严肃了些,“救出一个名叫‘林子平’的人。”
“林子平?”瞬太郎稍稍皱紧眉头。
“林”这个姓氏,也算是大姓之一了。
将“林子平”这个人名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后,瞬太郎发现自己从没听过这号人物。
“没错,林子平。”
真太郎一字一顿地将这个人名又重复了一遍后接着道。
“我们已经事先买通了城东监狱的一名高官,弄到了城东监狱的囚犯名簿,查到了林子平具体被关在城东监狱的哪间牢房中。”
“所以你只需要找到那间牢房,然后把林子平给带出来就可以了,非常简单。”
“惠太郎知道林子平的牢房在哪,我会让惠太郎跟着你,给你带路。”
“而且让惠太郎跟着你,应该多多少少能帮你一些忙。”
“帮我忙?”瞬太郎发出一声低低的嘲笑,“是监视我才对吧?”
对于瞬太郎的这句话,真太郎咧开嘴笑了下,然后用戏谑的口吻说道:
“记得不要逃跑,也不要让惠太郎死了哦。若是惠太郎死了,我说不定会因为怀疑是你所为,然后在风铃太夫的身上留下一些难看的伤疤哟。”
“拔刀砍了真太郎”的这一想法再次从瞬太郎的脑海中冒出。
“……这个林子平是什么人?”瞬太郎缓缓压制住刚刚冒腾上来的怒火,沉声道,“一不小心被幕府的官差给抓走的你们丰臣的臣子吗?”
“他并不是我们丰臣的臣子。我也不太清楚这林子平是什么人。”真太郎耸了耸肩,“我其实也只是奉命行事而已。是我主公急着见这个人,所以这人越早救出来越好。”
——主公……丰臣的后裔吗……
从真太郎的口中听到“主公”这个字眼后,瞬太郎忍不住在心中这般暗道着。
“我在潜行术上的造诣不算高,没法保证能完美潜入城东监狱内。”
真太郎接着说道。
“而惠太郎的能力虽足,但只让他一个人去的话,那也够呛。”
“至于伊贺的忍者们,他们都并不怎么擅长潜入,让他们去吉原掳走一个太夫倒还好说,但让他们去官府的监狱里面带走一个人,那就有些为难他们了。”
“因此将这任务交给在潜行术上有极深造诣的你正合适。”
“现在就开始行动吧。现在这个时间点正好,是狱卒们的精神最涣散、监狱中的囚犯们普遍都睡着了的时候。”
“祝你武运昌隆,瞬太郎。”
“等你完美完成任务回来了,我能让你和太夫说上几句话,互报下平安什么的。”
望着真太郎冲他摆出的这恶心笑容,想一刀砍了真太郎的冲动再次从瞬太郎的脑海中冒了出来。
……
……
江户,不知名的某地——
太夫抱着双膝,蜷在房间的一角。
那位名叫“仙之助”、左眼角下有3颗泪痣的伊贺忍者,盘膝坐在太夫的旁边。
另外3名同样负责监视太夫的伊贺忍者,则坐在离太夫和仙之助不远的地方,围拢在一起,靠闲聊打发着时间。
虽然目前夜已很深,但因为今夜遭遇了前所未有的绑架事件,让受到惊吓的太夫直到现在都还很精神,没有丝毫睡意。
现在就正坐在太夫旁边的仙之助,刚刚帮太夫松开了捆着她双手双脚的麻绳,让太夫不用再像一头待宰的小猪般横卧在榻榻米上。
但是因为麻绳绑的时间有些长了,所以太夫的手腕和脚踝仍是一片红色,部分肌肤还被粗糙的麻绳给擦破皮了。
太夫瞅了一眼仍在发红的双手手腕,然后再次抬起手轻轻搓揉着。
坐在太夫身旁的仙之助发现了太夫的这一动作。
“……还很痛吗?”仙之助轻声问道。
“真是稀奇啊。”风铃太夫用平静的口吻说道,“身为绑架犯,竟然还会关心被绑来的人有没有被麻绳给勒痛。”
“……我并不想做这些事情的。”仙之助的脸上浮现出沮丧,“我虽然不清楚上面的人为何要让我们把你绑走,但绑架就是绑架。”
“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比对女人动粗还要可耻的了。”
“但是命令就是命令,我不能不从。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不想做这种无耻的事情……”
“……看来你还良心未泯啊。”太夫的语气稍稍柔和了些。
“……我以前本是一个普通的下级武士之子,在大概7岁的时候,父母就都因瘟疫而病死了。”
仙之助的脸上浮现出了几分苦涩。
“失去父母,无人赡养的我四处流浪,在我饿得快死掉的时候,被人收养,然后一直从事着我现在的这份工作。”
“我父亲病死之前,一直教导我不可做出任何伤害女人、小孩的行为。”
“所有伤害女人、小孩的行为,都是可耻的行为。”
“父亲的这一教诲对我影响很深,我也一直谨记着父亲的这教诲。”
“然而自我开始从事我现在的这份工作到现在,我都已经不记得我违背父亲的这教诲多少次了……”
“有些对不起父亲啊……”
说罢,仙之助脸上的愧疚之色变得更加浓郁了些。
仙之助刚才所说的全是实话。
在他父母于他8岁的那一年双双因瘟疫病死后,他便被半之助给收养,将他培养为了伊贺的忍者。
仙之助不能跟太夫暴露他们的身份。
因此只能这样拐弯抹角地简述着自己的过去。
仙之助的话音刚落,一直在不远处那一起闲聊着的那3名伊贺忍者中的其中一人此时嚷嚷道:
“喂,太夫。为什么你只跟仙之助聊天啊?也跟我们一起聊聊呗!我们对吉原的花魁平常都是怎么工作的,可是感到很好奇的啊!”
此人的这句话,满是轻浮之色。
“少废话。”仙之助瞪了这人一眼。
被仙之助训斥后,这人不悦地撇了撇嘴,然后偏转过头,继续和坐在他旁边的另外2人热火朝天地聊着什么。
“……你在你们这帮人中的地位似乎很高啊。”太夫轻声道,“我看他们3个似乎都唯你马首是瞻呢。”
“我们很注重辈分。”仙之助道,“辈分越高的人,地位就越高。”
“论个人实力和能力,我的水平都一般般。”
“这3人的个人实力和能力都远强于我。”
“我只是因为辈分比他们高,才能这样指使他们而已。”
“注重辈分吗……呵,这倒和我们吉原的游女屋相反呢,我们吉原的游女屋都是谁越能赚钱,谁的地位就越高。”
“一旦不能赚钱了,哪怕是已经为游女屋效劳了十数年的老游女,也有可能会被冷落乃至抛弃。”
说罢,太夫在自己胸口的那个位置上摸了摸。
“啊,还在,太好了,没有弄丢。”
太夫将她的浴衣衣襟稍稍拉开了一些。
在她衣襟的内侧缝有着一个小袋子。
袋子里面鼓鼓的,像是正装着什么东西。
太夫伸出右手的食指与拇指,探向缝在衣襟内侧的这个小袋子里,捏出一个大概只有成人拇指般大小的小圆盘。
“这是什么?”仙之助稍稍皱紧了眉头。
“唇脂。”太夫一边说着,一边将其打开,“平常因为工作的缘故,常常需要给嘴唇重新补唇脂。”
“所以我让人在我每件浴衣的衣襟内侧都缝上一个小袋,方便我将唇脂随身携带。”
陪点了她的客人喝酒、吃饭,是太夫最主要的工作内容。
因为唇脂总是会被酒水、食物给蹭掉的原因,太夫一餐饭下来,可能会补上很多次唇脂。
为了方便,太夫一直都是自个携带唇脂。
浴衣既可以当睡衣来穿,也可以当打底衣来穿。
在穿戴那重得跟棉被似的“花魁专用服装”时,太夫就会穿件浴衣打底。
“花魁专用服装”造价高昂,太夫还没有败家到做出在“花魁专用服装”的衣襟内侧缝一个小袋这种会直接导致衣服的价值降低的行为。
所以太夫将专门用来放置唇脂的小袋缝在了便宜的浴衣上。
小袋里面无时无刻不装着她平常所用的唇脂。
有时候睡觉时会忘了将浴衣小袋里面的唇脂拿出来。
但因为太夫装在小袋里面的唇脂盒很小,小到几乎不妨碍她活动,所以即使不把唇脂盒从小袋中拿出,也不会影响到太夫的睡眠。
“我可以擦个唇脂吗?”
“啊啊,请便。”只是擦个唇脂而已,对于这种小事,本就因做出“绑架女人”这种事情,而觉得有愧于太夫的仙之助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太夫以熟练的动作,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试起了一点唇脂,然后均匀地涂在了自己的嘴唇上。
太夫原本就红润的双唇,在涂上这唇脂后,变成了柔和的淡红。
仔细看的话,能看到这柔和的淡红色中还掺杂了一点金色。
“好看吗?”太夫问。
“嗯,好看。”仙之助毫不犹豫地由衷夸赞道。
为自己的嘴唇擦上漂亮唇脂的太夫,将另外3名伊贺忍者的注意力也给引了过来。
“太夫你竟然还会随身携带唇脂啊。”
“女人就是麻烦,为了讨男人喜欢,得往脸上擦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知道这唇脂,这唇脂叫‘笹色红’对吧?”
“没错。这唇脂的名字就是‘笹色红’。”太夫微笑道,“我所用的‘笹色红’可不是普通的‘笹色红’,我所用的这一类型很稀有,颜色也更好看、更特别一点。”
在简单地跟仙之助等人介绍完自己所用的唇脂后,太夫缓缓转过头,面朝着仙之助,正色道:
“你是叫仙之助,对吧?”
“可以拜托您一件事吗?”
“我在被带来的时候,有听闻吉原那里着火了。”
“吉原是我的家乡,我在吉原出生,也在吉原长大,吉原着火了,我不能坐视不理。”
“能请您替我去趟吉原,看看吉原现在怎么样了吗?”
“欸?这个……”仙之助的脸上浮现出些许为难。
他现在的任务是看好风铃太夫。
若是让半之助他们发现他擅离职守,肯定免不了一顿骂。
“拜托您了!”太夫的脸上满是诚恳。
单薄的白色浴衣,再加上嘴唇上那抹艳丽的红色,让此时的太夫看上去楚楚可怜。
望着太夫的这副模样,仙之助抿紧了嘴唇。
脑海中天人交战。
仙之助本就因做出“绑架女人”这种事情,而一直觉得有愧于太夫。
这股愧疚让仙之助脸上的犹豫之色缓缓消散。
“……嗯。”仙之助用力地点了下头,“我知道了。我会去吉原那帮你看看状况的。”
“谢谢您。”太夫朝仙之助投去感激的目光,然后朝仙之助所在的方向靠去,轻轻地抱了下仙之助。
太夫的这突然拥抱,将仙之助给弄懵了。
在短暂地呆愣过后,一抹害羞的红在仙之助的脸上浮现。
“只只、只是小事而已。”仙之助结结巴巴地说道,“太夫,不必如此。”
太夫对仙之助的突然轻拥,也将不远处的另外3名伊贺忍者给弄懵了。
这3人在懵逼过后,朝仙之助投去羡慕中带着嫉妒的目光。
然而,不论是仙之助还是另外的那3名伊贺忍者,都没有发现——太夫的一个小动作。
刚刚在给自己的嘴唇擦唇脂时,太夫特地在自己的手指上留了一些唇脂。
为了避免被那3名伊贺忍者发现,太夫特地背对着这3人,阻碍这3人的视线。
在轻拥仙之助时,右手装作是在勾仙之助的后脖颈,但实质上是将特意留在右手食指和中指上的唇脂朝仙之助的后脖颈抹去,在仙之助的后脖颈上留下寸许长的由唇脂勾勒成的鲜艳印记。
成功在仙之助的后脖颈上留下这印记后,太夫放开了仙之助。
“拜托您了。”
“嗯!”仙之助用力地点了下头。
“我出去一下,很快就会回来。”仙之助一边站起身,一边朝不远处的那3名同伴说道,“我之后会请你们喝好酒,所以就拜托你们替我保密了。”
听到仙之助的这句话,这3人眼中的羡慕与嫉妒才稍稍消散了些。
仙之助其实也并不大害怕这3人去告密。
虽然实力平平,但仙之助在伊贺忍者中也算是老资历了,跟随半之助他们十几年。
凭着这份资历、地位,就算让半之助知道他中途擅离职守了,顶多也只是被半之助臭骂一顿,受上一些不痛不痒的处罚而已——这也是仙之助敢于帮太夫这个忙的重要原因之一。
仙之助快步地从太夫的视野范围内离开。
在仙之助离开后,另外3人纷纷吐槽着仙之助:
“刚才一直说一些大义凛然的话,搞得自己好像什么正人君子一样,到头来还不是被美色给迷得晕头转向……”
“就是,如果刚才不是吉原的花魁拜托他,而是一个丑八怪在拜托他的话,他可能就不会帮这个忙了。”
“跑腿这种麻烦的事情,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报酬,请我干我都不干。”
“没错。”
“嗯,我同意。”
太夫没有理会还留在这里的这3人的这番对仙之助的吐槽。
目送着仙之助离开后,原本一直悬在太夫心头的大石头终于落下了。。
偏转过头,看向房间中仅有一盏的油灯。
目光中带着几分庆幸和感激。
因为这房间只有这一盏油灯的缘故,让这房间的光线异常地昏暗。
多亏了这昏暗的光线,也多亏了这3人没有去多留意仙之助,仙之助顺利地离开了这里,没让人发现他的后脖颈那里多出了一条十分鲜艳的红色印记。
——一定要有人看到啊……
太夫默默地在心中祈祷着。
……
……
江户,吉原——
还没靠近吉原,绪方便在空气中闻到了淡淡的烧焦味。
登上日本堤后,绪方便见着了正背着大包小包的行李返回吉原的游女们,以及住在吉原里面的平民百姓们。
既然这些从吉原逃出来的平民们都已经回去了,那就说明吉原的大火肯定已经熄灭了,绪方暗自送了口气。
走上连接吉原大门的五十间道,穿过吉原的大门,进入吉原后,绪方便在四郎兵卫会所的大门口那瞧见了自己的一个熟人。
“庆卫门!”绪方朝坐在会所大门前的庆卫门喊道。
庆卫门的脸上、身上到处都是被浓烟熏烤的痕迹,坐在会所的大门前,拿着个烤麻薯在那小口小口地啃着。
见绪方来了,庆卫门迅速站起身,朝绪方摆了摆手:
“哦哦!是真岛君啊!你怎么来了?嗯?你背后的这人是?”
绪方没有佩戴他的白狐面具,只戴了他的人皮面具。
但源一为了掩人耳目,仍旧戴着他的那副天狗面具。
连他的两柄佩刀——阳神与炎融也都套上了鞘套与柄套,免得有人能靠他的佩刀认出他来。
“他是我的朋友。”绪方简单地介绍了下他背后的源一后便直入主题,“我听说吉原发了大火,所以就赶过来看看,现在火势怎么样了?”
“火焰已经差不多要熄灭了。”庆卫门道,“火势没有蔓延地很厉害,住在火场附近的老百姓们跑得及时,没什么老百姓受伤,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那四郎兵卫大人、会所的其他役人、以及来灭火的町火消官差有出事吗?”绪方接着问。
“四郎兵卫大人的左手臂有一些烧伤,但总体没什么大碍,其他人也基本没什么事,就只有几个人人比较倒霉,像四郎兵卫大人那样手脚被火烧到了而已。”
“四郎兵卫大人现在正在火场那里和其他人一起检查受灾情况并统计损失。”
“参与了今晚的灭火的其他官差,要么回家了,要么就像我一样还留在吉原里。”
得知四郎兵卫无恙后,站在绪方背后的源一放下心来。
“虽然现在火焰熄灭了……”庆卫门苦笑道,“但又有新的麻烦出现了……”
“新的麻烦?”绪方疑惑道。
庆卫门看了看周围,然后将自己的嘴唇贴近绪方的耳畔,朝绪方低声道:
“风铃太夫失踪了。”
“失踪?”绪方瞪圆了双眼。
“嗯。”庆卫门一点严肃地点了点头。
庆卫门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知给了绪方。
“……事情就是这样,太夫失踪这种事已经超过了我们四郎兵卫会所能够处理的范围,所以这件事已经上报给了奉行所。”
“刚才奉行所的官差也过来这里查案了。”
绪方的眉头从刚才开始就皱紧着。
他和太夫的交情不算深,只能算是“互相认识”的交情。
对风铃太夫,绪方一直都抱持着敬重的态度。
身为高高在上的花魁,没有半点架子,不论是面对瓜生还是面对绪方,态度都相当亲和。
在成为花魁后,还将积攒许久的大半积蓄用来修缮她出身的罗生门河岸——这种无私、这种胸怀,让绪方都不得不佩服。
所以尽管和太夫的交情不深,但在得知太夫失踪后,绪方还是不由自主地感到心中一沉。
庆卫门将手中还剩一半的烤麻薯给塞进口中,然后含糊不清地接着说道:
“现在这案子已经移交给奉行所处理,我们已经插不上手了。”
“只能希望奉行所的官差们能尽快把太夫找回来吧,唉……”
庆卫门抬起手摸了摸自个的肚子。
“还有点饿呢……真岛君,我现在打算去外面的那间编笠茶屋再买些吃的,要不要一起去?顺便一起喝上两杯吧?”
“不了。”绪方摇了摇头,礼貌地回绝道,“我不习惯在这种深夜喝酒。”
“这样啊……行吧。”庆卫门的眼中闪过几分遗憾后,跟绪方摆了摆手,然后朝吉原外走去。
待庆卫门离开后,刚才一直站在绪方身后不出声的源一压低嗓音朝绪方说道:
“绪方君,今夜真是不太平啊……”
“嗯……”绪方沉着脸,点了点头,“不太平到有些异常了呢……”
“刚刚那人说四郎兵卫的手受伤了。我打算去看看他。”源一道,“绪方君,你有什么打算?”
“我打算去太夫工作的见梅屋那看看,说不定能碰到什么和太夫失踪有关的线索。”绪方轻声道,“瓜生和太夫在同一夜出事……我怀疑太夫的失踪会不会和不知火里有关。”
绪方之所以想为找回太夫出一份力,一方面是因为他一直敬重为人高尚的太夫,且与太夫有着交情。
另一方面的原因,是他总觉得太夫的失踪有些蹊跷。
瓜生遇袭和太夫失踪,这2件事竟在同一夜发生。
这样的巧合让绪方不得不怀疑——太夫的失踪会不会也和不知火里有关?
绪方总觉得这样的可能性不小,这样的猜测让绪方更不能将太夫的失踪视为普通的事件。
“我觉得你能找到的线索,奉行所的官差们都找得到哦,毕竟他们都是专业的。”开了个小小的玩笑后,源一接着说道,“那好吧,就先暂时分别一下吧。”
“我可能会和四郎兵卫他聊上一会,所以你想回旅店的话,你就先回去吧,不用等我。”
“嗯,你也是。”绪方点了点头,“你也不用等我。想回旅店的话,你就先回去吧。”
简单地商量了一番后,绪方和源一分开。
绪方前往见梅屋。
而源一去找四郎兵卫。
……
……
江户,城东监狱。
在等级观念强到有些病态的古代日本,监狱也分三六九等。
普通平民们所住的监狱,以及武士、医生等在社会上有着特殊地位的人所住的监狱完全不一样。
专门收押普通平民的监狱,基本都是十几、二十几号人住一间牢房。
而专门收押武士、医生等在社会上有着特殊地位的监狱,则都是单人单间,所受的待遇要好上不少——江户的城东监狱,就是这种类型的监狱。
狱卒们两两一堆,举着灯笼按照一定规律在每条过道上穿梭着。
现在这个时间点,每间牢房内的囚犯们都已经入睡。
在过道上巡逻的狱卒们,也都一个个精神涣散,哈欠不止。
咋一看,今夜的城东监狱一如往常地宁静。
当然——也只是咋一看而已。
不论是哪一队的狱卒都没有发现——早已有2团黑影潜入进他们城东监狱之中了。
瞬太郎和惠太郎走在城东监狱的某条间道上。
二人的动作轻柔到没有发出丝毫声音,连正四处巡逻的狱卒们都没有听到他们的脚步声,那就更别说是各座牢房中都已经熟睡的囚犯们了。
“接下来向左拐,林子平的牢房快到了。”惠太郎朝身旁的瞬太郎轻声道。
被迫接受真太郎扔给他的“救人任务”后,瞬太郎不得不和表面上是辅佐他,但实质上是监视他的惠太郎赶赴城东监狱,去将那个什么“林子平”给救出来。
他们二人都是不知火里最顶尖的忍者,在一路快跑下,仅需半个时辰都不到的时间,就能从不知火里赶到城东监狱。
城东监狱的看守虽然严密,但还没到能阻挠瞬太郎和惠太郎的程度。
他们二人已经潜入进来有一些时间了。
因为不知道林子平具体被关押在哪间牢房,因此他们二人只能一间间地找过去。
然而直到现在都没有找到那个什么林子平。
二人听到前方又传来了脚步声。
知道是巡逻的狱卒们过来后,二人朝旁边的墙壁冲去,以墙壁为借力点,迅速蹬上了上方的横梁。
穿着漆黑装束的二人在蹬上横梁后,身体便与黑暗融为一体。蹬上横梁的全部过程,没有丁点的动静。
二人刚蹬上横梁后没多久,便有2名狱卒提着灯笼从另一头的拐角出现,然后又顺着横梁下方的间道离开。
在这两名狱卒离开后,瞬太郎和惠太郎跃下横梁,重新站回到地面。
趁着空闲,瞬太郎用冷漠的语气朝惠太郎低声问道:
“要用什么方法将那个林子平带出?用蛮力将他敲昏,然后把他背出去吗?”
“怎可用这么粗暴的方法来对待林子平先生?”惠太郎不假思索地说道,“只要跟林子平先生说我们是岩仓左卫门派来的人就可以了。”
“岩仓左卫门?”
“他是林子平的挚友,也是他向我们主公举荐了林子平。”惠太郎简单地介绍道,“只要说出我们是岩仓的人,再给他看看这个,林子平先生应该就会信任我们,然后乖乖跟我们走了。”
惠太郎从怀中掏出一柄小扇子,向瞬太郎展示了下。
“这是岩仓左卫门交给我们的东西,他说只要给林子平看这个,他就会信任我们了。”
在拐过第不知道多个拐角后,瞬太郎突然听到一些人声。
似乎是什么人的嘟囔声。
不仅仅是瞬太郎,惠太郎也听到了这阵嘟囔。
“……左手边第6间牢房就是林子平的牢房。”惠太郎道。
瞬太郎望去,眉头皱得更深了——那似乎就是这阵奇怪的嘟囔声所传出来的地方……
抱着疑惑的心态,瞬太郎靠向惠太郎刚刚所指的那间牢房。
牢房内的光景随着瞬太郎的靠近而映上在了他的眼帘。
首先将瞬太郎的目光和注意力给吸住的,是一个老人家。
这间牢房内住着一个老人家,年纪大概50岁出头,头发和胡须黑白相杂。
不论是头发还是胡须都乱糟糟的,年纪虽大,但身体却意外地壮硕,一看便知不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其他牢房的囚犯现在都睡得香甜,唯有这老人还没入睡,盘膝坐在地上,右手拿着个小石子,嘴巴念念有词,正嘟囔着什么,但瞬太郎听不清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瞬太郎定睛一看后才发现——这间牢房内的墙壁、地面上都写满了东西。
这老人大概是以石头做笔,在石制的墙壁和地面上书写。
墙壁与地面上写满字词,看上去颇为壮观。
可惜的是瞬太郎不认得汉字,再加上这老人的字迹也着实有些潦草,所以瞬太郎看不太懂这老人在写些什么。
盘膝坐在地上的老人似乎正在专注地思考着什么。
在身前的地面上写了些东西后,又迅速地擦掉。
因为太过专注,连自己的牢房前多出了2个人都没察觉。
“没错,他就是林子平。”一旁的惠太郎在端详了老人家的侧脸一阵后,用力点了下头。
“他就是林子平?”瞬太郎问。
“绝对不会有错的,我们有林子平的画像,这人就是林子平无疑。”
惠太郎清了清嗓子,稍稍提升了些音量,朝牢房内的老人家……或者说是林子平说道:
“林子平先生,林子平先生。”
惠太郎的呼唤声落下后,林子平的意识终于被拉回到现实中。
在林子平面带错愕地转过头看向瞬太郎和惠太郎时,惠太郎接着说道:
“林子平先生,请您……”
惠太郎的话还没有说完,林子平便用不悦的口吻出声打断道:
“你们真是失礼啊,没看到我刚才正在思考吗?刚才本来有个关于如何防范露西亚国的新点子就快要冒出来了,就因为你的突然打扰,害我的思绪都断了。”
林子平噼哩啪啦的这一大番话,直接将瞬太郎和惠太郎给搞懵了。
“那个……呃……很抱歉,打扰了您的思考……请您不要惊慌,我们是……”
林子平再一次抢在惠太郎的话说完之前出声打断道:
“我没有丁点惊慌。我现在只有生气和丁点的惊讶,看你们的模样,你们似乎不是狱卒啊。你们是谁?来做什么的?如果是来劫狱的话,你们是不是找错人了呢?我是林子平哦,既不能文又不能武的没用武士林子平哦。”
幸好林子平和惠太郎的说话声都不大,再加上周围其他牢房的囚犯们都睡得很熟,直到现在都没有人被他们的说话声给吵醒。
自这个林子平开口后,瞬太郎的眉头便越皱越紧。
不论是大半夜不睡觉,盘膝坐在地上念念有词地不知在思考着什么的古怪行径,还是这讲话的方式,都给这个林子平蒙上了一层名为“怪异”的气息。
“我们是受岩仓左卫门所命,前来救您出去的。”说罢,惠太郎从怀中掏出了刚刚才给惠太郎展示过的小扇子。
“岩仓左卫门?”林子平原本紧绷着的脸,此时稍稍变得柔和了些,看了一眼惠太郎手中的那柄扇子后,接着道,“还真是我之前送给岩仓的那柄扇子呢……岩仓左卫门他还好吗?”
“没错,林子平先生,就是您的那个挚友——岩仓左卫门拜托我们来救您。”惠太郎的语气中浮现出了些许无奈,“岩仓左卫门现在很好,现在请您稍等,我很快就把锁打……”
就在惠太郎说到这时。
林子平以足以响彻整个监狱的音量大喊道:
“有贼人!!”
周围牢房的囚犯们被立马吵醒。
就在附近的狱卒也被瞬间惊动。
随着林子平的这声大喊的落下,整座城东监狱瞬间变得“充满活力”起来。
一道道脚步声开始朝瞬太郎他们这边进逼。
这是狱卒们在赶过来的声音。
林子平的举动再次让瞬太郎和惠太郎进入到懵逼的状态。
“帮我拖延一下时间!”惠太郎气急败坏地冲瞬太郎这般喊道,然后尽己所能地加快了撬锁的速度。
惠太郎的话音刚落,两边的间道尽头便同时出现了一批批的狱卒,气势汹汹地朝瞬太郎和惠太郎二人杀来。
二人的脸庞和头发都包有着黑布,只露出一双眼睛,所以倒也不用担心让狱卒们看到他们的脸。
瞬太郎很想怒喷那个林子平一句“你在搞什么啊”。
但因为狱卒们已经逼近了,瞬太郎只能先强压住怒喷林子平的这个欲望,将精力放在应付来袭的狱卒们身上。
瞬太郎没有拔刀。
在这种颇为狭窄的间道中,拔刀反而不方便。
而且瞬太郎也不想在真太郎那个混账强迫他做的这个任务中杀人。
瞬太郎用空手迎击自间道的左右两端奔来的狱卒们。
一名狱卒挥舞手中的十手,朝瞬太郎劈去。
瞬太郎用左手控制住这名狱卒握持十手的右手,然后举起右手抓住这名狱卒的衣襟,将这狱卒给重重甩出去,重重压在了另几名狱卒的身上。
又一名狱卒朝瞬太郎杀来,这名狱卒握着刺又。
瞬太郎将身子一侧,闪过这名狱卒刺来的刺又,然后抬手抓住这杆刺出去、还没来得及收回来的刺又,用蛮力直接将这杆刺又给夺了过来。
将这杆刺又当成木棍,扫倒数名狱卒。
不知火里忍术的四大术——潜行术、屏息术、柔术、刺杀术,瞬太郎早早地就将这四大术都练至炉火纯青的境界。
面对手持十手、刺又等各类捕具的狱卒们,即使只用空手对敌,瞬太郎也丝毫不惧。
没一会的功夫,瞬太郎便放倒了十数人。
展示了自身的强悍后,其余的狱卒们纷纷朝瞬太郎投去畏惧的目光。
在看到瞬太郎赤手空拳地就将他们的十数名同伴给放倒后,部分狱卒甚至开始倒抽起凉气。
瞬太郎将又一名狱卒给放倒后,惠太郎那边终于响起了锁头被解开的脆响。
成功将锁撬开后,惠太郎连忙冲进林子平的牢房内,奔到林子平的跟前。
林子平下意识地想往后躲。
但他哪可能躲得过惠太郎?
“得罪了。”
用带着歉意的语调朝林子平这般低声说道后,惠太郎将右手摆成手刀,朝林子平的后脖颈一切,将林子平给击晕。
除了极个别忍者之外,绝大部分的忍者都是“道具大师”,身上带有着大量能在不同场合派上用场的道具。
惠太郎掏出随身携带的长绳,用特殊的捆绑技巧将林子平捆在背上后,惠太郎朝瞬太郎大喊:
“撤了!”
……
……
江户,吉原,见梅屋——
绪方本想抱着碰碰运气的想法,到见梅屋那里转转,看看能否找到什么和太夫失踪有关的线索。
然而——见梅屋外站着奉行所的官差,严禁任何人靠近见梅屋。
所以绪方连进都进不去见梅屋。
见梅屋外此时已经聚起了不少的围观群众。
目前吉原的绝大部分人都不知道风铃太夫失踪了,这些在见梅屋旁围观的人都小声讨论、猜测着见梅屋现在发生何事了。
见梅屋进不去,在见梅屋外晃了一圈,也没有任何收获后,绪方发出一声低低的、充满无奈之色的轻叹。
找不到丁点有用的线索,绪方只能放弃,转身朝向吉原大门所在的方向,打算离开吉原,先回栖身的旅店,之后再从长计议。
绪方刚刚已经和源一商量过了,他们二人中有谁想先回去的话,就直接回去,不必等待另一个人。
绪方猜测源一现在可能还在他的老熟人四郎兵卫那。
返回吉原的人流,现在也已经渐渐少了下来。
在吉原的大门这里进出的人,重新开始变得寥寥无几。
吉原的大门重新出现了绪方的视野范围内时,绪方放眼望去,已见不到多少人影。
在绪方的前方,有一名青年和绪方一样,笔直地朝吉原的大门走去。
绪方的脚程要比走在他前头的这名青年的脚程要快上一些。
原本二人之间相隔近10步,不一会的功夫,二人之间的距离便被脚程更快的绪方给拉近到5步之内。
在与这名青年一前一后地穿过吉原大门时,绪方眼角的余光陡然注意到——这名青年的后脖颈上有一道红色的印记。
为了方便那些因大火而逃离吉原的人们回来,吉原大门口的周围挂满了照明用的灯笼,将吉原大门口的周围照得有如白昼,让这些返回吉原的人能看清脚下的路,免得磕到、绊到。
刚刚因光线昏暗,绪方一直没有注意到这青年的后脖颈。
与这青年一前一后地穿过现在亮得有如白昼的吉原大门后,绪方才终于发现了位于这青年后脖颈处的红色印记。
望着这道红色的印记,绪方的表情一愣。
他记得这颜色。
他之所以能与风铃太夫结缘,便是因为他在专门用来供游女们读书习字的留屋中,让那个总是纠缠太夫的泷川出了个大糗,让太夫感到扬眉吐气。
为了答谢绪方,于当天晚上将绪方叫到了她的房间,然后送给了绪方一盒她专用的“笹色红”唇脂。
从太夫那收到这唇脂后,绪方便将其转手赠给阿町了。
绪方对这唇脂的印象很深。
这唇脂给绪方带来的第一印象,就是昂贵。
据太夫所言,“笹色红”唇脂本就昂贵,而她专用的这一款更是贵得离谱,小小一盒就要一两金。
因为太昂贵了,而且也很难买,所以整个江户有用这款唇脂的人寥寥无几。
绪方对这唇脂的第二印象,就是颜色很好看。
虽然非常昂贵,但贵得很有道理,太夫所用的这款唇脂的颜色,和其他款式的唇脂,在颜色上有着极其明显的不同。
将2种不同款式的“笹色红”唇脂摆在一起,眼神没出问题的人,都能看出哪款是太夫所用的那一款。
绪方直勾勾地盯着身前这名青年后脖颈。
这名青年后脖颈处的这条红色印记,是两条颜色由深缓缓变浅的斜痕,从这样式来看,这印记似乎是用手指画上去的。
不论绪方怎么看,这青年后脖颈上的这抹红色都不是颜料,其颜色也是怎么看都是太夫所用的那款唇脂的颜色……
绪方将视线下移,看向这名青年的双臂。
绪方隐约能够看到——这名青年的双手小臂都很粗壮。
这种样子的手臂,绪方太熟悉了——他自个的手臂也是这样子的。
望着这青年粗壮的双臂,绪方的脸色渐渐凝重了下来。
虽然整个江户肯定不止太夫一人有用这款唇脂,但用得起这款唇脂的人,肯定非富即贵。
而从这青年的穿着来看,这青年不像是能够接触到月卿云客的那种人。
而且谁会无端端用这么昂贵的唇脂在别人的后脖颈上画一条痕?
现在绪方的面前出现了2个选项。
第1个选项是现在就跑去告知官差,跟官差们说他找到和太夫的下落有关的线索了。
但等他现在转身跑去报官,这个青年都不知道跑哪去了。
第2个选项就比较简单一点——跟踪这个青年。
这道选择题并不难选。
绪方瞬间就做出了选择。
绪方放缓脚步,在与这名青年拉远到一定距离后,保持着这个距离,偷偷地跟在这青年的后头。
今夜,绪方一共为自己有将“不知火里潜行术”提升为“中级”而感到庆幸。
第一次是在为瓜生而翻越吉原的高墙时。
第二次就是现在了。
……
……
受太夫受托后,仙之助快步赶去了吉原。
监禁太夫的地方,距离吉原并不算太远。
在赶到吉原后,仙之助先是随便找了几个人探听了些火灾相关的事情,然后亲自去瞧了眼发生火灾的地方。
亲眼确认火焰都已经熄灭后,仙之助才大步地离开了吉原。
穿过大门、离开吉原后,不知为何,仙之助回想起了太夫刚才的拥抱。
直到现在,仙之助都还记得那钻入他鼻孔中的体香,记得那种像是被柔柔的微风给围住的感觉。
回忆着这股感觉,仙之助的脸颊不自觉地泛红起来。
——等会儿回去后,太夫会不会夸我呢?会不会再抱我一下呢?
这样的想法止不住地从仙之助的脑海中冒出。
一抹傻笑也不受控制地在他的脸上浮现。
沉浸于幻想中的他没有发现——有个人从刚才开始就悄悄地跟在他的后头。
其实就算他没有沉浸于幻想,他也发现不了现在正跟在他后头的那个人。
因为就如他刚刚和太夫所说的那样——他的实力平平,那3名同样负责看守太夫的伊贺忍者的实力都在他之上,他之所以地位在这3人之上,纯粹是因为在注重辈分的伊贺忍者中,他的辈分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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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人极其注重辈分——看过日剧或日本动漫的人,应该都知道这一点。日本从古至今都这样。
在学校也好,在公司也罢,地位都按辈分来排,而不是论实力来排,只要你是二年级的师兄,即使你是个废柴,你的地位也在一年级生之上。
我在之后的小课堂跟大家讲讲为什么日本那么注重等级、注重辈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