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计划是准备在海市多待几日, 逛一逛本地著名景点和美食街。
但贺明礼临时接到了公司电话,不得不提前定了返程的机票回去。
第二天一早回京市的飞机, 航班起飞那一刻开始贺明礼的注意力就没从笔记本前挪开过。
办公时他戴上了镶银丝的眼镜, 衬衣解开了第一颗纽扣,光线在隐约显露出来的锁骨映下一小块暗影, 清冷寡淡的面容添了几分斯文败类的气息。
莫名的,明玥想到了昨晚贺明礼动情时仰着脖子低吼的模样,泛红的眼睛沾染了湿漉的欲.念, 一寸寸与她温柔紧密缠绵。
他每个动作的温柔下都藏着蓄势待发的力量,偶尔忍得受不了时急躁起来,听见她在耳边喊疼时, 会照顾她感受慢下来。
没有酒精作为调味剂,但身心都完完全全交给他时, 达到了一种截然不同的高度与畅快淋漓。
直至最后一刻的释放, 明玥脚背绷直, 脚指头收紧蜷缩,指甲用力掐进贺明礼的肩膀,微微张开嘴喘着气。
他埋在她锁骨的窝处, 汗水一滴滴落在她身上……
画面生动一帧帧从脑海掠过,明玥脸颊浮上不易察觉的微红, 灌了口矿泉水润了润干涩的嗓子。
昨夜被折腾了一夜没睡好的缘故, 吃过早餐后明玥迷迷糊糊开始犯困, 打了个哈欠戴上眼罩补觉。
就在她准备快睡着的时候, 忽然哇得一声传来小孩撕心裂肺的哭声, 平地惊雷般吓得明玥打了个哆嗦。
小孩似乎吵着闹着要看动画片,妈妈不同意,就一个劲大声哭闹,在座位上爬起来连蹦带跳撒泼,空姐过来时,小孩的母亲同样置之不理。
吵得机舱里其余人都纷纷投来不悦的目光。
空姐端着优雅官方的微笑与母亲进行沟通,刚说了两句母亲便语气火爆地打断道:“你说够了没?你没长眼睛吗?烦不烦啊,谁家孩子不哭不闹的?你要有本事你过来哄啊?”
年轻的空姐精致的脸蛋上笑容出现一道裂痕,交握在身前的双手紧了紧,强行将心里的不快压下去,重拾笑容道,“亲爱的乘客,请麻烦您配合我们的工作……”
“还要我说几遍啊!孩子哄不住有什么办法!”母亲嗓音陡然拔高,语气尖锐又刻薄。
她容貌保养得当着装也华丽体面,然而骨子里透出来的市井气与尖酸盖都盖不住。
这一吼,小孩哭得更厉害了。
贺明礼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正想替明玥戴上耳塞,明玥就伸手拽下眼罩。
白皙脸蛋上被压出了一道细微哄痕,秀眉紧拧成川字,像是隐忍了很久终于要爆发的模样。
“带吃的了吗?”明玥问贺明礼。
“没有。”贺明礼以为他饿了:“如果你饿的话,我帮你叫个餐。”
“不用。”明玥忽然想到包里好像还有吃的,翻了翻,翻出了一包大白兔奶糖,剥了一颗塞进嘴里。
浓郁的奶香味在唇齿间溢出,心里的不快也跟着散了几分。
小男孩还在没完没了地哭,明玥拍了拍前排的座位,没得到任何反应后解了安全带起身探过去一个脑袋。
躺着大白兔奶糖的掌心摊开在小男孩面前,明玥挤出一个她自认为非常有亲和力实际上因为克制怒气而有点扭曲的微笑道,“小朋友,别哭了,姐姐请你吃糖好不好呀?”
小男孩愣了愣,接过了明玥手里的奶糖继续哭,只是架势没那么大了,母亲转头神情严肃地命令儿子不准再哭。
小男孩哭着打了个嗝:“姐姐你如果再给我一颗糖我就不哭了……”
明玥:“……”
这小孩还挺会做交易的。
忽然像是察觉到什么,明玥回头一看,贺明礼正在目不转睛看着自己,狭长的眼睛微敛着,要笑不笑的的表情。
她从口袋里抓了一把奶糖塞到小男孩手里,哄道,“小朋友,姐姐把这些全部给你,别哭了呀。”
果然这招有效,收了明玥的贿赂,小男孩鼻涕一收,抹了抹眼泪,破涕为笑清脆地喊了句谢谢姐姐。
世界总算彻底清净下来,明玥如释重负松了口气,坐到座位上。
手伸进口袋,明玥摸出最后一颗糖,摊开到贺明礼跟前,眨了眨眼睛,语气软绵绵的,像在撒娇:“哥哥,请你吃糖呀。”
明玥的手白皙小巧,白出透明感的手心清晰显现出掌痕,贺明礼视线落在上面,片刻眸色深了几分。
伸手作势去拿糖果,却顺势牵住了小丫头的手。
十指相扣,那颗大白兔奶糖烙在两人的手心里,温度得有点发烫。
明玥视线盯着某一处,耳尖渐渐爬上可疑红晕。
被明玥哄好的小男孩不吵了,机舱内重新恢复安静,舷窗外晨曦将云层染出金色,层层叠叠在一望无际的天空铺开。
乘客们都在做自己的事情,好像没人注意到这边,他们就像所有的寻常夫妻一样,恩爱且亲密。
人有时候就是个矛盾体,有时候她脸不红心不跳地撩人,有时候总能一点细微小细节红了脸。
牵手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可每一次十指相扣感受来自他掌心略微粗糙的温热,心跳的速度会变得很快很快。
飞机在帝都机场徐徐降临,随着大厅里的人潮往外涌,贺明礼牵紧了明玥的手,替她挡住旁边人群的挤压。
上车后,贺明礼接了个电话,不知对方说了什么,他面色沉静道,“你跟温浔说我们这里没有货,其他的还是按照我之前交代的去做。”
之后不时嗯一声,不再多说什么。
明玥状似不在意,实际上竖着耳朵在听贺明礼说话。
冥冥之中,她有股非常强烈的不太妙的预感,总觉得这次匆匆忙忙赶回去,贺明礼一定是工作上出现了什么问题。
挂断电话后,明玥立马关心道,“温浔想从你这里买钻石?他怎么想的?”
贺明礼肩背放松地靠在位置上,呈现出一种闲适自然的状态。
与当事人的从容淡然相比起来,明玥神色反倒显得紧张兮兮,形成鲜明对比。
贺明礼偏头望着满脸担忧的明玥,目光像雾一样淡,语气少见的揶揄:“有个傻瓜蛋想要东施效颦。”
明玥:“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之前你在找珠宝文化城合作方时,温家好像对这个项目挺有意向的,还亲自来找过我爸帮忙过,但好像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后面又不了了之转去做了别的项目。”
贺明礼那张常年没什么多余表情的脸浮出一丝讥讽:“温浔把钱都投到他的小网红公司里去了,当时他的资金根本凑不够,她想找你爸借钱,但是你爸拒绝了。”
明玥明白了:“也就是说……现在温家资金周转过来的,东施效颦……难道他家也想往钻石贸易方面发展?就以你们两家那个关系,温浔还来找你,这也太荒唐了吧。”
贺明礼若有所思望着明玥,沉吟片刻道,“平常没有看出来,我以为你对除了奢侈品消费以外的任何事物都不感兴趣。”
明玥:“……”
她感到智商有被侮辱到。
“我好像没你说得这么一文不值吧,你别看我现在是无业游民,要论起真才实学我可一点都不比你公司里招来的那些设计师们差,好歹我也是作品能拿国际珠宝设计大赛第一名的水平。”
提到这一点,又不可避免地想到某些事情,明玥顿了顿,嘴唇渐渐抿成一条直线,目光复杂地望着贺明礼:“林扉那件事我早就不想去追究了,要不然还是算了吧。”
那天以后,明玥仔细想过,以她对林扉个性的了解,在签约明亿之前不可能没有调查过底细,所以她是知道贺明礼与她的关系有备而来的。
早些年在这个人身上吃过一吃大亏,明玥总觉得林扉在预谋搞事情,尽量还是不要去招惹这个人比较好。
贺明礼仿佛看出她的担忧:“放心,不会有事。”
“不,你不了解林扉,她这个人心思太缜密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她在身后捅一刀。”明玥坚持着自己的想法:“我只是不想让你卷进去而已……”
男人抬手做了一个切的手势,这个动作他在会议室里用来打断过陈良不可理喻的发言,带着常年身居高位不容抗拒的震慑力。
明玥顿住话语,目光紧紧盯着贺明礼,并没有错过他眉峰处一闪而过不易捕捉的不耐:“行了,这件事你不需要担心了,待会我让司机送你回家,你好好休息。”
话题就此终止,贺明礼展开笔记本放在腿上,下颚线紧绷成冷峻刚硬的弧度,一副此事不容再议的态度。
车里的气氛陡然变得微妙起来。
和好这些天以来,两人之间相处得一直能用甜腻来形容,就算明玥偶尔耍点小性子,贺明礼总能迁就包容她。
这是第一次在对待一件事上意见产生了分歧,明玥出发点是担心贺明礼,可他却好像她在多管闲事的样子,这一点让明玥心里不由有些窝火。
冷冷瞥了贺明礼一眼,别过头望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明玥不再多说什么。
下午两点,明亿公司。
总裁办,暖金色日光倾泻而下,窗台前生机的兰草闪着盈盈绿意。
贺明礼坐在办公桌前,一面处理手头事务,一面听开发部经理汇报着文化城进展。
项目经过一次更换合作方整体来说进度影响不大,晋跃很给力,之前与唐总那边一直没磨合的点也给解决了,现在就等着几个月后的落成。
几个部门的经理都在,工作一一对接后,办公室只剩下蒋源和另一名助理。
“贺总,上午我已经按照你的嘱咐去安排,跟温浔说了我们这边没有货了,离开明亿以后很快他就四处开始打听渠道和联系方式,目前已经在和卢总谈了。”
“好的。”
见贺明礼专心看文件似乎没有什么要说的了,蒋源与小助理悄声退出了办公室,轻轻给贺总带上了门。
回到助理办公室,小助理心中困惑跟挠痒痒似得难受,忍不住虚心向蒋源请教道,“源哥,我有点不明白,卢总给温浔那批货依旧是我们明亿出去的,既然贺总要卖给他,为什么不直接用自己的名义呢?这样一来也算是让温氏欠了我们一个人情啊?”
整个明亿上上下下,论起跟随贺明礼时间最久的,弄个排行榜蒋源至少也是元老级别的人物。
他十分熟悉贺总行事作风,有时候不需要复杂多余的言语解释,一个指令下达便瞬间明白这其中都是算计好的利弊关系。
可小助理显然百思不得其解。
蒋源抿着唇淡淡瞥了他一眼,道,“你不妨想一想,当初温氏放弃了和晋飞竞争的原因是什么。”
如果仔细观察的话,不难发现,在蒋源身上能看到与贺明礼说话时语气如出一辙的相似点。
和当成楷模的人相处久了,因为心中敬仰,久而久之言行举止都会无意识地向那个人去靠拢。
“资金?”小助理苦恼地挠了挠头:“这个和资金又有什么关系?”
蒋源睇了一个孺子不可教也的眼神给他,耐心解释:“当初文化城方案出来时,温氏可是费尽心机想要从中分一杯羹,可惜温浔在yc投了一大笔钱,温氏没有足够资金来支撑项目合作,甚至到了不惜去明董事长哪里借钱的地步,可见温氏也非常看中这个项目。”
“但他们有个大问题,就是缺少资金。之前贺总说了,温氏之所以愿意花时间精力说服唐总违约,一来是为了与贺经理共同打压明亿,二来,是因为贺经理雪中送炭,在温氏资金最紧缺的时候给了他们资源。”
话说到这个份上,是个猪头也应该想明白了,小助理瞬间恍然大悟,背脊同时生出颤栗的寒意:“所以,温总这次用来买钻石的钱,其实是……贺经理的钱?”
剩下的话,不言而喻。
最上流的层次里往往有一张看不见又不容忽视的错综复杂的关系网,利益如同被这张大网网住的鱼。
在水下看不出任何端倪,可一旦浮出水面,每根线每个点都有些密不可分的关联。
现在温家与贺开书想要收网,明目张胆地把手伸过界,想要吃掉他们眼里的那条本不属于他们的利益大鱼。
而深水里暗流诡谲波涛汹涌,他们想收网,却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别人网子里的一条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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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总:想听老婆叫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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