斧棒相撞,金属碰撞声哗然大响。
肥半兽人的手臂随打断的武器一起被活生生震开,那略显痴愚的绿脸上满是吃惊。
白泰阳心底刚生出一股兴奋与激动,便被对方飞起一脚,重重踢飞回走道深处。
在地上滚了几滚时,那小斧子早脱了手。
“集中注意力,你别让源气从你身上散开。”那女声急急提醒。
“我不知道怎么做啊。”白泰阳挨了势大力沉的一脚,还被人口头指挥,不由得心底生怨,“我很集中注意力了,可不散开源气又是什么意思?”
他边在识海里说此话,边从地面爬起。一旁穿着整洁简单却料子上乘衣服的少女,此时蹲在他身旁,伸手按向他肩膀。
“够了,欧菲。还是让卢卡来吧,不要勉强自己。”
少女话音未落,一道剑气把正向他们走来的肥半兽人钉到了木墙上。待那肥半兽人落回走廊时,一道极深的伤痕正在它侧肋泊泊出血。
只听那肥半兽人吼叫了几个字,便跳到一楼厅堂去,和那灰白发男子一决死战。
白泰阳活动了一下身体,发现自己并没有受到什么实际伤害,就迅速从木地板上爬起来身来,细细聆听识海中女声的讲解——
“那源动力是从你体内的源能所化,就像是力量与体能从一个人的体质上生出。源气则是由源动力变成的具体力量,使用源气就像是一位力士在搬起重物使出力气。
“它本有高低途径两种使用方式,你不要理会这些,现在就直接把它当做你的气力,感受这股由你产生的源气,想象它在你身旁流转,逐渐在你意志下被你束缚,缠绕在你身体上,甚至被你肌体吸附、凝结,变成一种直接的肉体提升……”
此声话音刚落,就听得下方传来痛苦的闷哼。从白泰阳处无法看见详情,但不用想也应是那灰白发男子的声音——他被对方压制甚至是被武器击中身体的声音。
白泰阳不敢松懈,继续依循女声的指示,尝试体悟到操作源气的感觉。
几个呼吸后,他终于抓到一点感受源气的诀窍,开始驱动这股力量为他所用。
按照女声所说,想象把源气压缩缠绕在自己身体上后,原就变得带劲有力的躯体,不仅内里像是深海火山喷发,外部亦被源气紧紧包裹。
这下才有一种变成了钢筋铁骨的实感!
便在此时,一阵骚动愈行愈近,从顶上四周缠绕而下。原是四只在周围站岗、守着各出入口的矮半兽人听到肥半兽人号令,从各处聚集过来。
这些小号的绿皮都戴着尖角头罩,其中应该就有白泰阳先前所见的矮半兽人。
识海中女声又说道:“你现在只要不松懈你对源气的控制,就不必害怕这些没有力气也毫不锋利的锈刃了。你有将大量源能结余转化来的源动力,被它们操使的锈刃丝毫不能破开你的源气来直接伤到你。
“你现在即便是赤手空拳冲过去和它们搏斗,只要能打中就可以轻而易举解决它们。”
其实无需她如此赘言,白泰阳早冲了上去,想试一试他这一身上辈子从未有过的力量。
再说,此情此景早退无可退。除了向前,别无他法!
不过,打斗过程其实并不太雅观。这也怪不得白泰阳,他上一辈子就没有练习过任何格斗技,现在这副身躯的记忆虽没细想,从身体与肌肉的记忆来看,也比”自己“强不到哪里去。他只好极为业余地胡乱扭动身躯出拳。
可这不妨碍他两只远胜铅球的重拳,狠狠揍在那些矮半兽人的脸上。
这几只魔物显然没考虑到,有人完全不躲避它们手上的刀刃,一副不要命的样子横冲直撞而来。
它们还没明白自己手中的刀刃为什么伤不到对方半分,就被白泰阳他一拳一个,揍得头颅崩裂,当场绝命。
用双手杀敌的快感给白泰阳注入巨量的振奋与狂野,就像是在点燃的小火焰上扔了一把干草,气焰登时爆燃。
几是未经思索,他只是扫了一眼一楼的状况,便从二楼空中走道上直接纵身一跃,双手握成锤状,狠狠砸向了那肥半兽人的后脑处。
在场所有人都听见了让人有些不适的“吨”的一声。
这血肉散碎的闷声,刚从肥半兽人头上响彻到四周,随即便看见肥半兽人双眼一翻,直愣愣向倒了下来。
白泰阳出手迅猛,更是突然至极。别说把注意力全在眼前以生死相搏的对手身上的肥半兽人。就是全程看着白泰阳在二楼走道上暴揍矮半兽人,然后完成这么一记击杀的灰白发男子,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毫无防备地在后脑上挨了一击的肥半兽人,登时颅骨全碎、脑成浆糊,也和它的同伙一起到死后世界相聚去了。
“哈,这下安全了…嗯……?”
像是摄入过量兴奋剂一般,白泰阳一时人体的感知与力量获得极大的过度振奋和过度集中。而此时,药物兀然失效的错愕感觉在他身上飞闪而过,随即萎靡不振的脱力感与失神感,层岩叠嶂般倾压在了他识海上。
眼皮与身体变得愈发沉重难顶。他还想再说点什么,却只觉自己的意识已被困顿疲乏压断了线,整个人昏厥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
白泰阳晕晕沉沉再度睁开双眼,只觉全身仍是疲乏难耐。
首先跃入他眼中的,是腐烂又不平整的木头横梁,更多原木搭成的天花板在转动眼眸后映入眼底。
过了好一会,待昏沉散去些许后,白泰阳试着整理思绪,才不得不勉强承认一个事实。
自己已经魂穿到异世界的事实。
他现在所拥有的这副身体,原属于一位名为欧菲伊彻·佐蒂雅凯、约为十六岁的少年。只是他原来的主观意识与主观记忆,已经被白泰阳当作外部记忆一般,慢慢消化在了他识海中。
欧菲伊彻自小被父母遗弃在救济院旁,只留下刻有他名字的铭牌。在救济院长大后,因为欧菲伊彻相较其他孩童更有眼色和脑子,甚至还有心计略懂一点运算和也略懂一点写字,他便被戈斯拉尔家破格买下。
他的小努力和好运气,使他从此得以在当地贵族的庄园之中充当仆役。今年欧菲伊彻更是升至执事一务,庄园各方面事务都略有涉猎,已经做得有些得心应手。
没曾想,他服侍的戈斯拉尔家忽而家道中衰。不仅当家侯爵数月前含冤入狱,两位夫人一回娘家一改嫁他人,就连祖上留下的几百亩地,以及一个丰硕的银矿等家业都被人构陷,让公国收回了去。
身处田产附近的庄园之中的戈斯拉尔小女儿,只好趁被人赶出庄园之前收拾细软,带着一名管家、两位女仆一起,投奔向位于岔河镇的父亲远朋。
而他欧菲伊彻,其实已择机和戈斯拉尔家解除了雇佣关系。只不过是和她们一伙人一道顺路,想到岔河镇另作谋生。
在路过临近岔河镇的一处小村落时,天色已转晚,载着诸多行李的矮马已疲顿,又恰逢此村落难得有招待过往商客的驿站小宿倌,他们便决定歇息一晚明早再出发。
他们便是在当夜,遇到绿皮袭村的事件。
而且这几只魔物似乎就是针对他们而来,他们在睡梦中被惊起时,魔物已在小宿倌内大闹了。
……这搞什么啊,整理了一通,结果现状还是莫名其妙。
白泰阳又想到,自己上辈子不过是喝了一口饮料,自己十有八九根本就还未身故,怎么就会魂穿至此?
到底要怎么才能回到自己那世界去?
千头万绪在他心中缠绕横穿,他却抓不住任何一条可以用来解决问题的脉络。
白泰阳不由大叹一口气,却被进房来的人听个正着。
“啊,欧菲你醒来了,太好了…”
白泰阳,应该说,欧菲伊彻原来服侍的主人——年仅十四岁的金发碧眼少女,夏洛特·戈斯拉尔,用稚嫩的双手端着一大盆热水,兴冲冲地来到他身旁放下了热水,随后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听到对方所说的话语,白泰阳的思绪却还放在穿越的事情上:
果然,来到这个世界后听到的话,用的是自己从来没听过、却又能理解的语言啊。
感觉也不是古英语或哪种古老外语。更何况,自己世界的过去肯定不存在绿皮这一种生物,用十只脚趾头轮流想,都不会有一根指头会误以为自己是穿越到了过去。
异世魂穿吗……
他想罢,苦笑着挣扎起身。
看着因放下心来而眼含泪光的美少女,白泰阳心里却又想起了另一个女人——
那先前在识海里说话的女声,怎么在这时又没有声息……该怎么联系上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