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君,西君,呵呵……”瞿青冷笑了一声,万魂幡轻轻摇拽幽光,一个个阴魂虚影显化,在他周遭浮游,发出瘆人回音。
万魂幡业已炼成,瞿青今非昔比,已然有着充足的底气,面对小青山界的各方神灵。
不论是昔时的同僚,还是往日的死对头,都已不被瞿青放在眼里。万魂幡在手的他,分化万千,神通诡谲,可怖无比。
尤其是与瞿青交手,万魂幡一出,一念分化万千,所过之处,生机断绝,寸草不生,几有吞食天地,炼化生息的威势。
正是因为实力强悍,随之而来的,亦是瞿青的野心越来越大。他不满足于万神殿席位,他想要的更多,甚至是取代东君。
而这,就要看瞿青,究竟有没有这个能耐,取代两位至强的地位。
小青山界万年历史,瞿青不是第一个试图取代东君、西君的存在。
同样,也绝不会是最后一个。
在此之前,每千年总有那么几个自持实力强横者。不愿头上还有东君、西君这等人物,高高在上。
或是兴兵伐天,或是打入魔渊,要与东君、西君争个胜负,定个高下。
而这些名动一时,搅动风云的人物,到最后的时候,无不被东君、西君轻易镇压,翻不起一点浪花。
毕竟,东君、西君称雄小青山界万载岁月,其实力之强,手段之高,早已超乎想象,近乎于小千世界的最顶点。
要想掀翻这二位,谈何容易。就是瞿青炼成万魂幡,有分化万千的能为,与东君、西君交手,依然未必会有胜算。
瞿青对此心知肚明,虽然不想承认,可他曾经是东君部曲,还是知道东君手段的。
无知者无畏,知道的越多,瞿青越是知道,有野心没有错,但该敬畏的时候,还是要多一些敬畏为好。
东君、西君能稳稳的镇压小青山界万载,其间无人是这二位的对手,由此可以看出他们的强悍。
不是谁,都能压的一方世界,古往今来所有强者,一万年不得翻身的。
瞿青幽幽一叹:“劫数,机会,”
在包括瞿青等野心勃勃之辈的人眼里,劫数就是机会,劫数之下,东君、西君自顾不暇,就是他们翻身的机会。
没有劫数爆发,哪怕瞿青炼成万魂幡,要想撼动东君、西君的地位,依然很难很难,几近于不可能。
就是劫数之下,过往被东君、西君镇压的怪物破封而出,扰乱天地秩序,让四时无序,借此蒙蔽二者视线。
瞿青与一些别有用心之辈,才有着腾挪的机会。要不然,在东君、西君二者的目光之下,任何谋划都无所遁形。
念头初起,就被二者洞悉,反手就被镇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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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天地劫数爆发,各方神灵心惊胆颤的同时。
作为始作俑者的姒伯阳,却是淡定自若的坐在新建的草庐中。
呼!呼!呼!
草庐外强风阵阵,吹的草庐不住作响,姒伯阳身穿宽大袍服,眼睑稍稍下垂,似在假寐一般。
草庐外是狂风怒号,草庐内亦是一般的惊心动魄。姒伯阳的鼻息,或沉或浅,或疾或缓,犹如闷雷滚滚,在耳畔回响。
七窍之内,白雾蒸腾,紫烟缭绕,姒伯阳神色清冷,周身发出震动。
“轰,隆,隆!”
受到劫气影响,整个小青山界的气候大变,横纵十万里,地裂山崩,雷霆呼啸,狂风暴雨,冰雹成灾。
姒伯阳神念烛照,观望小青山界的诸般气象,眸子中点点灵光闪烁,朦朦胧胧,看不真切,却又仿佛万千景象交相变换。
“起风了,”
“这风,好大啊!”他嘴角含笑,眉心祖窍之间,一枚神通种子灼灼生辉,几如世间最璀璨的宝石,氤氲之气,沉沉浮浮。
这一枚神通种子,便是姒伯阳一身道法的凝聚,待到其经历生根、发芽、结果等阶段以后,瓜熟蒂落,孕育神通。
再一次经历丧父之痛,姒伯阳整个人的心灵,似是被重新擦拭了一般,道心愈发的通透。一点灵光不灭,照见前路。
炼就神通雏形,心与意合,意与神明,经此一遭,连姒伯阳的天仙道行,都精进了一丝。
不要小看这一丝精进,就这一丝精进,对姒伯阳已是难得可贵了。
天仙道业,后天生命的极致,每前进一步,距不朽先天的领域,就会靠近一分。
筑基、炼气、灵感、神通、天人五步,是姒伯阳整合小青山界的炼血法,与自身道藏炼气术,取长补短下,开辟的道途。
在这个取长补短,截取神髓的过程中,姒伯阳等于将自身所学,再度揉炼了一番,在无漏之身之上,开拓出了天人之境。
煌煌大道,可通天人!
以姒伯阳的天仙道行,开辟出一条直指天人层次的法门,并不算困难。真正困难的,是天人道之上,炼虚合道之后的路。
当然,以姒伯阳目前的状况,也用不着开辟天人之上的路。天人之上,先天生命的层次,已是超出小千世界局限的存在。
先天生命与天同在,不老不死不灭,在神魔为古神,在仙道为大圣,是生命的终极一跃,绝对称得神通广大,法力无边。
所以,这等极致非凡的生命,就不是小千世界,乃至中千世界可以孕育出来的。
非大千世界这种,可以夺天地之造化,侵日月之玄机的世界,才能孕育的出这等奇迹存在。
不过,就算姒伯阳无法以天仙道行,推出天仙大道之上的妙谛,可他仍旧在这一条路上,寻到了一丝难以想象的灵感。
“天人,天人!”
“没想到,我开辟的天人之道,还有这一重变化。”
周身袍服鼓动,姒伯阳眸光开阖,若有若无间,丝丝神光流溢,眉心祖窍的神通种子,有三道气机演化。
这三道气机,经姒伯阳自身道法演变,又有几重不同演绎,一重重道景,在神通种子内升腾。
三道气机各有玄妙,正所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
一者其气始玄,一者其气元黄,一者其气玄白,三气生化,道妙自然。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见着神通种子中的三气之变,姒伯阳一时有感而发。
这三道气机,是姒伯阳元神精气所化,每一道都孕育非常之妙,亦可称其为始玄元三气。
注意,此气非彼炁,神通种子中的始玄元三气,是姒伯阳后天参悟妙道,开辟神通法之后,承天地大运而成。
说是人为,实际乃是天成,得天地之雕琢,三气一生,道法不证自明。
“三气,始玄元,这就是三清之妙……”
虽仅仅是三清妙谛的一丝皮毛,可就这一丝皮毛,就让姒伯阳受益匪浅。
三清者,大道源头。但凡能与三清沾上一点关系,都是非常了不得的存在。
《道教义枢》卷七引《太真科》说:“大罗生玄元始三气,化为三清天。”
“一曰清微天玉清境,始气所成;二日禹余天上清境,元气所成;三曰大赤天太清境,玄气所成。从此三气各生”
《云笈七签》和《道法会元》等道书亦说:“清微天玉清境,混洞太无元,其气始青,真道升圣境,天宝尊治之;”
“禹余天上清境,其气元黄,仙道升真境,灵宝尊治之;大赤天太清境,其气玄白,人道升仙境,道天尊居之。”
以上,就是道家,对三清跟脚的描述。
三清非盘古氏元神所化,而是始玄元三炁降世。
这里的重点,便是始玄元三炁,此三炁玄妙无方,堪称大道之根,大道之母。
纵然这三气,尚且没有达到三炁的地步,可终归是走在了正确的道路上。
只要姒伯阳循序渐进,未必不能后天三气,返还为先天之三炁。
由此可见,姒伯阳神通种子,炼就的三道气机,到底有多么珍贵了。
这就像是一把钥匙,炼就神通雏形,演化始玄元三气的神韵。三气生灭,待到他后天返还先天之时,未尝不能成为三炁。
需知道,三炁一生,分别象征开辟、存世、终结。得此三炁,姒伯阳就有了修行无上神通,一炁化三清的资格。
虽然,仅仅只是有了修习这一门神通的资格,但依旧是难以想象的机缘。
一炁化三清,道门无上大神通,一经炼成,能以一身演化三大道身,每一尊道身皆有不逊于本尊的神通法力。
此无上神通,相传为太上道祖的不传之秘,先天一炁,化作太清、玉清、上清三大教主。
三大教主,各自演化开辟、存世、终结之道,先天三大教主一起出手,有重炼地火风,再炼天地玄黄之能。
“就是不知,这神通种子,能否带到山海界。”姒伯阳手指点在眉心上,神念参悟神通种子的三气玄妙。
这始玄元三气的炼就,是需要机缘的。没有机缘,任是如何天资绝世,炼不成就是炼不成,甚至连门槛都找不到。
能炼成始玄元三气者,也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此中道理,玄之又玄,非大神通者,无法将其玄妙阐述出来。
所以,姒伯阳才不知这枚神通种子,能不能被他带回山海界。
他在乎的不是神通种子,以他的天仙道行,随手就能炼出几十枚神通种子。
他在乎的是神通种子中的始玄元三气,将始玄元三气就在小青山界,三气永远别想蜕变为三炁。
姒伯阳在小青山界能获取的的资粮,与山海界所能获取的资粮,两者根本就不在一个层次。
在山海界,姒伯阳有万分之三的可能,将三气返还为三炁,凭此重现一炁化三清的大神通。
不要小看万分之三的可能,有这个可能,总比没有要强。
而在小青山界,不要说万分之三的机会,就是亿万分之三的机会都没有。
浅水难养蛟龙,能炼出三气,就是小青山界的极限,还想返还先天,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要是这三气,只能在小青山界中显化,不能带到山海界,这价值无疑会大打折扣。
没有更进一步潜力的三气,最多就是有一些玄妙的气机。
无法上升到一炁化三清这个层次,这三气对姒伯阳就是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
纵然再珍贵,对姒伯阳也没有太大的价值。
“只希望,不要让我空欢喜一场。”
姒伯阳眸子中,恍若一团金焰灼灼生辉,金焰之中,一团阴阳之气,化作阴阳鱼,横跨混沌虚无。
说实话,在想到这点以后,就是以姒伯阳的心性,都忍不住有些波动。
真能将这三气带回山海界,哪怕姒伯阳这一具化身,立刻身死道消,也是值得的。
只因,这是一条通天之路,一条通往炼虚合道以后的道路。
一炁化三清不只是无上神通,还是一门证道之法,它与洪荒世界观的斩三尸证大道有些类似。
但又比斩三尸证大道高明不知一筹,斩三尸虽能斩去三尊尸神,每一尊尸神都有大法力在身。
只是,三尊尸神法力再高,也无法达到本尊的层次。不似一炁化三清之法,分化三尊不弱于本体的道身。
本体显化三尊道身一起出手,威势之恐怖,简直难以想象,是一门实打实的无上攻伐神通。
不只是攻伐,一炁化三清最大的价值,还在于无上大罗之后,对于那种不可名之境的探索。
斩三尸之法,在斩去三尊尸神,得成无上大罗之境后,就没有了前路,只能摸索着前行。
而一炁化三清,却有着无上大罗之后,圆满始玄元,超脱宇宙玄黄,成就鸿蒙道境的可能。
造化玉碟之中,三千道藏,四万八千门法,以一炁化三清大神通为第一。
只要炼就一炁化三清神通,大罗道业之上,无上大罗之道再非不可企及。无上大罗之上,也有了一丝可以遐想的余地。
“空欢喜?”
姒伯阳望着草庐外,见着疾风扫过劲草,呢喃道:“希望,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