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董事长一巴掌甩在邵白脸上。
“怎么跟你妈说话呢。”
妇人脸色尴尬,看外人不好让他们父子闹上,只小声劝了一句:
“有话好好说,别打孩子。”
“要你假好心!”
邵白右脸滚烫,却是硬挺着一口气,丝毫不认错。
他年幼亡母,母亲去世不过半年这女人便进了邵家。
幼时不懂事,只知道家里人对这后妈不满,他还多有维护她。
但不想,慢慢长大才知道,当年父亲下海经商赚了钱,就在外养了这个小的。
为了这女人,父亲甚至想要抛弃糟糠之妻,这才让母亲心交力瘁,郁郁寡终。
这件事,是他幼时一直过不去的坎。
以至于早早离家跟一帮狐朋狗友鬼混,甚至看不起那些为了钱的女人,总是玩过就甩,以平复内心的恨意。
他和父亲不一样,他从不对外面的女人动心,也不会允许她们进邵家的大门。
他要让她们知道,什么叫做安守本分,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要僭越。
但......
他滚烫的脸突然怔愣一下。
他想到,今日喝酒,他还邀请了乔钰来家里小坐,顺便想装个逼显摆显摆自己的家境。
就有点像,迫不及待想和她分享他的一切。
邵白被自己这想法震的外焦里嫩。
白大少毕竟是混迹情场的老人了。
他琢磨女人的心思比琢磨他自己还要明白,一旦女人无意间想要跟你分享她的生活,必定是喜欢你的第一步。
现在地位颠倒,他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
当时乔钰怎么说来着......
“这怕是多有不便,不过有空你可以来d.one,咱们把赞助合同给签了。”
靠!
乔钰比他还渣!
目的明确,就是贪图他的钱,不贪图他身子!
白大少幽怨了。
他想到兄弟说的一句话。
‘白少,你要想进乔家大门,难。’
等等。
乔家!
他霍然抬头,看向周正荣。
要是现在得罪了岳家,那以后进乔家大门可就难了。
“你小子,还不老实交代!你想让老子气死!”
邵董事长看他愣在那里,起手就要打。
邵白避过他的手,看着周正荣。
“今天只是碰巧遇到,顺便喝了几杯酒,乔钰说她要在云城做生意,拉我投资,还留了我电话,说过段时间稳定下来联系我。”
他神色根本没有作伪:
“乔钰是向我提到过不想回乔家,所以我想帮她瞒着,你们可以查我。”
他态度良好,又真挚,语气还刻意放低下来,这态度,让周正荣眉头越皱越深。
不想回乔家。
五个字。
几乎让他的火一下子淤堵在胸口。
他们家太子爷最最乖巧听话,也最最依赖家里人,现在被人欺负的,连家都不回,在云城这里受苦受累的,他怎么好受!
他现在想把小南山给灭了!
邵白看他不说话,还想努力努力,刷刷好感度。
“我保证,只要乔钰联系我,我一定劝她联系你们。”
周正荣站了起来,歉意的半鞠了躬。
“那就有劳白少了。”
“客气客气。”
邵董事长也连忙道:
“只要孩子有消息,我亲自把人给你们送回去,这几天,我一定好好盯紧这小子。”
周正荣有礼的道了谢,带着人撤了。
走出邵家别墅的时候,吩咐手下人。
“查,把邵白这段时间接触的人,联系的人,都一一查出来。”
邵白要是听到这句话,怕会当场吐血吐死。
这段时间,他身边女人多的要死,什么娇娇,恬恬,暖暖的,这要是查下去,那还得了?
不过他现在不知道。
正在愁怎么进岳家大门。
......
另一边,乔家老宅。
半夜等候孩子的大家长们听到周正荣传来的消息又揪心了。
特别是这帮老头。
刚才还在商量谁来唱红脸谁来唱白脸,现在倒好,乔钰压根没回来。
“这可怎么办?”老校长愁的都老了几岁。
“孩子心现在不在这块,就算把人抓回来,打一顿,也于事无补。”华农总结了一句,又道:“不如回来之后我把乔钰带回京城,你们也别费心了。”
你休想!
老头们不愿意了!
收起你的心思!
一帮人焦急的吵吵闹闹,乔家灯火通明,却无一丝喜气。
特别是乔老爷子,听到孩子自个儿不愿意回来,更是难受的要死。
他叹了一口气,正准备让人先散了,却不想刚刚站起来,大门处,迈进来一个人。
月色笼罩下。
男子玉冠束发,一身鹤锦裘衣,身姿似仙飞飖。
待走近,样貌更是出众。
玉雕雪砌之容,清润俊美,霁月风华。
这美,万千书卷中都不足以诗颂。
只是,他一过来,乔家所有人都怒目而视,一脸忌惮。
“你过来做什么!”乔老爷子拄着拐杖,浑厚的嗓门夹杂明显的怒气。
“子鹤前来告罪。”
牧挽之嗓音如淙淙泉水。
他作揖一礼,玉珏垂地,继续开口。
“承袭教导之责,却有负重托,铸成大错,今日来此,是想尽力补救一二。”
“你补救个屁。”乔老爷子可没什么君子之风,张口就骂:“我家小六不肯回来,还不是因为你们,你们还有脸过来。”
牧挽之脸色一僵,呆住了。
“啊?没回来?”不应该啊。
众人:“......”
你才知道?
他尴尬的咳了咳,想溜了。
但这么多人,也不好说溜就溜,只好杵在那里。
索性他脸皮厚,尴尬就尴尬吧,还攀谈起来。
“不是说回来了吗?呵呵。”难道消息有误?
周遭人开始骂骂咧咧,乔老爷子就差朝他扔拐杖了。
这一通谩骂下,牧挽之知道大概了。
他想了想,叹了一口气:
“在钰儿眼里,乔家如浮萍之根,即便回来,怕是也不长久。”
无家无根,所以这人,留不住。
众人面面相觑。
乔老爷子因为这一句,感觉心口被狠狠戳了一下,死死握住拐杖。
牧挽之抛了一个小诱饵:
“我这里倒有一计,倘若钰儿回来,尚可一用。”他又道:“定能留住她。”
......
乔钰不知道为什么,一夜都没睡好。
按理说,江寅过来她应该睡得踏实,更何况,昨晚她一个人睡,更加自在的。
但总感觉,精神紧绷着,导致起床都恹恹的,提不起精神。
想着今天还要去d.one训练,她索性早早起了。
“太子爷,我也要一起去。”
江寅迷迷糊糊从被子里钻出来,冷的发抖。
他也没睡好,被冻的。
床底下冷死了,今晚一定要和太子爷一起睡。
“那你赶紧的,快点。”
“哦。”
江寅蹭蹭窜起来,动作利落的很。
二月的天亮的晚。
周遭还是雾蒙蒙的一片,晨起的凉意刺骨的冷,乔钰看他冻的发抖把围巾分他一半,两人紧凑着一步一步挪到公交站,等早班去市里的公交。
“太子爷,我去买个包子,咱们路上吃。”
“那你快点。”
“你等我。”
少年搓着手,哆哆嗦嗦的奔到早摊铺子。
乔钰也冷。
裹紧小棉袄,蹲在地上,把脑袋缩进围巾里,只露出一双眼,看着地面。
萧条的马路零星飘落残叶,乘风扬起,又败落在地上。
一双素净的鞋,轻轻踩在残叶上,停在乔钰面前。
微风摇曳衣角,隐隐可见衣摆处绣着的暗纹图腾。
那暗纹绣兰草,银线织就,寓意,芷兰生于深林,不以无人而不芳,君子修道立德,不为困劳而改节。
只是,这衣摆覆上尘土,污浊的很,还有点败色和褶皱。
就好像,没时间洗,任由风吹日晒的感觉。
乔钰愣愣的看着。
印象里,好像每次见到这衣服,都是不染尘埃的。
也不会穿成这样,让自己没有一点仪态。
因为,大师兄这样自律极严的人,对君子仪容分外讲究。
也教导她,君子正其衣冠,尊其瞻视,不可蓬头垢面,这样在外人面前有失礼数,也丢师门颜面。
乔钰伸出手,本能的想抚平这衣摆这褶皱,只是伸到半空,被冷风一吹,一下子清醒过来。
她豁然抬头,对上一双雾绡冰雪之眸。
寒风凛冽之下,少年静静在她面前,看着她。
那眼眸,又似苛责,又似担忧,又似庆幸。
被这样看着,乔钰张了张口,刚想说话,只感觉后颈一痛,一下子失去了意识。
“!!!!!”
大师兄竟然偷袭!!!!
有失君子之道!!!!!
意识消失前,乔钰脑海里只蹦出这么一句话。
......
嘶——
疼!
乔钰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感觉后颈钝痛。
四周漆黑一片,只有月色透到屋里昏暗的光。
她打量周围。
是家里!
冰冷冷的床铺,一眼望到头的出租房。
江寅呢!
她张望一眼,却不想看到黑漆漆的一个人影走了过来。
“醒了。”
嗓音缥缈又低沉。
乔钰混沌的脑袋一下子清醒过来。
“嗯。”她含糊一句,身子紧绷,有点警惕。
楚微尘从暗处走近,隔着被子,盯着她的腿。
“腿伤如何?”
“还未大好。”
寡淡的对话,生疏又客气。
气氛又安静下来。
凝重压抑。
乔钰不如楚微尘能忍,实在是面对这位,有点怂。
“大师兄,你怎么过来了?”
“你还认我这师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