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宏瑾说,这个世界的规则是掌握在少数人手中的。一部分人浮起来,另一部分人就得沉下去,这是世界运转的规律,多大的英雄也逃不出去。他们已经高高在上,谁想浮起来首先就得面对他们的打压。龙兴会存在了数千年,绝非闽东商会和巴蜀袍哥会这样的二流组织可比的。可就算只是二流的,也比西海会的实力深厚的多。西海会一夜之间,几乎是以烟消云散的架势被打垮,你天佑城呢?
顾天佑忘不了他说这句话时那嘲弄的目光,就像某位歌手唱道那句你把我的女人带走,你也快乐不了多久一样。悲凉又幸灾乐祸。
从山中出来,脚下已经是滇南大地。往前是滇北小城曲州。不出意外的话,蒋菲现在就在城里等的着急。徒步走在公路上,不时的向沿途路过的车辆挥手,好不容易有一辆老旧吉姆尼车肯停下了,车上是一对儿情侣,瞅着是自驾游的意思。小伙子二十出头的年纪,一看顾天佑那狼狈样,笑问:“兄弟,你这是荒野求生刚出来吗?”
小伙子说话带一点中原口音,特别爱说一人,顾天佑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说话,不用问,他自己就把自家那点事儿全说了。俩人是跟家里别扭,私下跑出来旅行结婚的。刚过湘南姑娘就有点后悔了,吵着闹着要跟家里人通电话,小伙子不许,姑娘就闹他。这一道儿俩人时不时的就来一出。
这小伙子有点中二,但绝对是个古道热肠的主儿。反倒是那姑娘,待人很冷淡,对顾天佑这个陌生人,她更多的是嫌弃而非警惕。小伙子直肠子,就说她,摆什么臭脸子,人家落难了,咱们能帮忙就帮一把,咋了?
这姑娘立刻火了,满口陕北口音,抢白的小伙子一句话说不出来。小伙子个头不高,黑黢黢的长的有点寒碜,这姑娘肤白大眼,中上姿色,面对这个情人有着天然的优越感。
半路上经过一条山涧,顾天佑请小伙子停下车,在水渠旁将狼狈的上衣撕碎,露出一身线条柔和又不失健美的肌肉和缎子似的皮肤。洗了一把脸,又捎带着把乱呼呼长发整理到脑后,眨巴眼的功夫,整个人看上去顿成大帅比一枚。再回到车上,妹子不淡定了。就像被打开了话匣子,叽叽歪歪说个没完没了。年纪,姓名,问的比查户口的都仔细。
顾天佑问小伙子是做什么的?小伙子特朴实,说是练杂技的,家里头有个杂技班,从小到处闯码头,最擅长的是单掌开砖,爬竹竿顺风扯旗,训狮虎黑熊啥的。这妹子是学魔术的,兄妹两个跟他家的杂技团搭班子表演的。
车进了曲州城,顾天佑基本上已经对这俩人了如指掌了。小伙子古道热肠,缺了点心眼儿,妹子则是心眼太多了。这俩人在一起,妹子分明是奔着小伙子家里那草台班子来的。保不齐,那个什么舅哥跟她就是一对儿仙人跳。顾天佑感念小伙子这份朴实义气,有心点拨点拨,又觉着不妥。一来唐突,二来交情没到不足取信于人。最后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车开到蒋菲定好的酒店,下车的时候顾天佑对小伙子说,你身上有钱吧?小伙子迟愣了一下,点头说,有点儿,不多了。顾天佑把脸一沉,说甭管多少,全给我拿来。小伙子哪见过这么快就恩将仇报的坏蛋呀,气的脸都白了,转身就要走。顾天佑一把将他捉住,抢了他的钱包拿在手里,看了一眼,撇嘴道:“哪儿去?就这么点钱够赔我的损失吗?”
小伙子傻眼了:“你什么损失呀,你这人怎么能这样呢,我好心好意帮你,怎么抢我钱呢?”
顾天佑嘿嘿冷笑:“好心好意?我走在路上,不是你把我撞了,能这么狼狈吗?你想走?哪都甭走了,咱们先去先去医院再去公安局,有的是跟你说理的地方。”
小伙子奋力挣扎,气的又跳又骂。
顾天佑一脸坏笑的看着他,继续道:“怎么着?你还不服气是吧?就你长的这副违章模样,公安的同志都不必问就知道该相信谁,别废话了,赶紧联系家里头弄钱吧。”说着,冲妹子挤了一下眼。
妹子一直沉默着,这会儿觉着再不说点啥不成了,凑过来道:“大哥呀,你快松开他吧,你这么做可不对呀,我们俩好心帮你,你怎么能讹人呢?”
顾天佑笑道:“说我讹人?有证据吗?”
妹子也挺生气,恼火道:“没证据有天理,你不能空口白牙血口喷人。”
顾天佑凶残的:“老子就是吃这碗饭的,这小子碰到我算他倒霉,这事儿想了结也简单,你们的家境我也打听清楚了,开杂技团的,光那些老虎狮子就值不少钱,这么着吧,告诉家里头给我凑个一百万出来,不然我让你俩死在这儿你信不?”
妹子不信:“就你个小白脸子能把我们怎么地?”
顾天佑没理她,给蒋菲打了个电话,说道:“肥羊入圈了,还有点不服气,你下来给这俩开开眼。”
蒋菲不明就里,但她江湖经验丰富,一句话就听出来天佑哥在搞怪,心里暗骂这混蛋闲心真大,嘴上却还是配合着说:“好的,我马上就下来。”
妹子一脸不服气等着,小伙子一脸窦娥冤,但手腕被顾天佑拿住,全身莫名酸软,胸前发闷憋屈的一句话都说不出。
蒋菲下来了,什么也没说,就往那儿一站,这妹子就蔫儿了。她也算是个跑江湖出身的,眼力还是有的。一眼就看出来,吹牛逼的小混混儿不可能有这样的气场,就那身衣服便不是谁都置办的起的。难怪一张嘴就敢要一百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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