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天佑跟着王浩走进许慕野的办公室,一个儒雅的中年人,相貌与许慕恒有六分相似,只是眼角稍长多了几分阴沉的气质。他穿了一件看似普通不带商标的白衬衣,见到顾天佑进来,站起身主动招呼道:“是小顾到了吧,王浩泡两杯茶来。”
顾天佑甭管多狂,在这位曾经的外事情报局一把手,如今的省委封疆大吏面前也要保持起码的尊重。更何况此人还曾经是情报战线上颇有建树的英雄,只这一点便让天佑哥心存三分钦佩。快走几步过来,伸手与许慕野握手,道:“许书记,真不好意思,刚才没在工作岗位上,让您等我这么长时间。”
许慕野一摆手,呵呵笑道:“这屋子里没外人,你就甭客气了,早就听你海波大姐跟我说起你这少年奇才,直到最近才知道你还是孙老师麾下猛将,你在缅甸的作为我也略有耳闻,当时我还曾跟海波说这样的人才怎么会让孙老师给捷足先登了,她说西海会这艘船太小,你没看上,要我说啊,怪只怪当初她第一次来建邺见你的时候门缝儿里看人,冷了你的心,否则就凭你对小弟海滨那份挚诚,又怎会不愿与我们同舟共济?”
这番话听着亲切客气,实际上却带着一种道不同的疏离感。
许家兄弟与孙明申之间渊源颇深。孙明申救过他们一家的性命,许慕恒为报恩,甚至不惜放弃仕途前程,一心一意留在国务院办公厅。为的是方便在任何情况下配合孙明申的指示。
比起乃兄来,这个许慕野的野心要大的多。在外交部继续干下去,凭他的功绩可以稳稳当当在六十岁以后熬到副国级。但为了更远大的前程,他放弃了这样的机会。选择了一条更难走却有机会问鼎的沧桑大道。从他这几句话中不难听出,他的政治理念跟孙明申不是一个路子。所以言语间才会有这种疏离感。
顾天佑道:“您实在是太过奖了,我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工作而已,当初海波大姐也没对我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之所以进了国安也是阴差阳错,就好像这次被调到您身边工作,我真是勉为其难赶鸭子上架,所以就打算消极怠工几天,看看您能不能瞧着我不顺眼,一脚把我踢出来。”
许慕野哈哈大笑起来,指着顾天佑道:“你这个小顾呀,还真是个有意思的年轻人,也只有你这样绝妙无忌的人才能把我那眼高于顶的干闺女迷的五迷三道的,今天早上还一个劲儿建议我说,一定要给你留一扇门,我就说她是女生外向,一厢情愿,也不想想进了孙老师的门,怎么可能再走其他人的路?我这还没关门呢,你倒先抢着撂挑子了。”
他这么一个劲儿的捧着说话,顾天佑大感到吃不消,人贵在自知,自己这点履历在这个人面前毫无自傲的资本,他这么说很难讲有什么用意,也许是为了日后留一线拉拢的机会,也许只是单纯的在提醒自己,不要指望在蒋菲身上做文章。
许慕野是西海会的创始人之一,孙明申在西海会已经决定丢出力家兄弟的情况下,却迟迟不肯收网,说明老特务所谋者大,也许真正的目标就是西海会。
许慕野肯从中央主要外事部门的领导岗位上调任到地方来,本身已说明了他的政治抱负。在政敌这个词汇面前,师生这两个字真是苍白无力的很。
顾天佑的心念电转,嘴上却并不犹豫:“我哪敢有这样的想法啊,完全是出于对您的尊重,明知道那青狐杀手口吐狂言不过是以卵击石,您并不需要我在您这里碍手碍脚,所以才想着自己先主动退一步。”
许慕野没有计较顾天佑话中的油滑说法,话锋一转道:“青狐杀手在滇南犯下的案子我也略有耳闻,谢志国是我在中央党校的同窗,他的牺牲是我们的党和国家重大的损失,这个青狐杀手已经犯下累累血债,如果他胆敢来吴东,我希望你们一定要捉住此人,让他付出代价!”
顾天佑道:“我们一定尽力而为!”
许慕野点点头,道:“嗯,我相信你跟菲菲的能力。”又道:“关于你的工作问题,我是这么打算的,我这里有海波安排的生活秘书一名,平常她可以负责工作秘书的工作,而你还是应该按时过来上班,你可以在其位不谋其政,但不能把这份工作的重要意义拉低了,这是政治生活的一部分,哪怕只是做样子给人看也得一板一眼的做出来。”
又道:“这么安排,你在孙老师面前也好交代。”
顾天佑道:“您的意思,是不是青狐杀手案一天不破,我就得天天来您这里报到?”
许慕野道:“周六周日除外,毕竟不是原则上的工作日,随你自己需要自行安排。”
顾天佑一脸苦逼相:“您都这么说了,我也只好服从组织安排,那我今天是不是就得进入角色,到旁边那小办公室里喝茶了?”
许慕野哈哈一笑,道:“今早你海波大姐跟我说起你的时候就跟我说,你小子鬼溜跳脱不受约束,连孙老师那样的人物都不能完全掌控,果然,连这半天约束都不愿意忍受,这样吧,我提个条件,你答应了,我就许你每天报到后想走便走。”
顾天佑心中一喜,面上不露声色问道:“什么条件?”又道:“如果是跟缅甸那边的合作项目有关的请您免开尊口,关于黄金的开采权和利益分配我是绝不会让步的。”
许慕野微笑道:“你小子坐拥金山,又有苗世凡这资本运作的高手鼎力相助,钱对你来说不过是个数字而已,怎么就跟那八代持家攒下家业的老地主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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