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晓楼一脸严肃:“不必了,我出去一趟。”
二人走到公安大院大门口的时候,迎面又遇上了小警花。一见面就笑嘻嘻道:“二师兄,你出去凉快了,我去你办公室吹会儿VIP级的电风扇OK不?”不等戴晓楼点头,丢下一句不说话就当你准奏了,吱溜,走了个没影儿。
“这是哪路神仙家的宝贝女儿,敢跟你这么贫?”顾天佑有点好奇:“这么会儿的工夫,给你换了仨头衔,二师兄都叫出来了。”
“我师父的宝贝闺女。”戴晓楼叹了口气,道:“我刚参加工作那会儿,她爸是我的中队长,活着的时候号称吴东第一神探,一辈子正式的徒弟就仨,我是第二个,这孩子命不好,八岁时徐大哥就因公殉职了,丢下娘三个相依为命,她还有个哥哥在部队,一年到头见不到人,她妈身子骨不大好,家里家外全指着她一个。”
“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段不幸的经历。”顾天佑感同身受,不无遗憾,又道:“看着挺开朗的。”
“也就跟我俩没大没小惯了,平常没这么疯疯癫癫的。”
俩人一前一后溜达着走进一家饭店,大堂经理看见走在前面的戴晓楼,连忙出来相迎。
戴晓楼回头说:“先说好,这顿我请客。”然后对大堂经理说,安排个空调够劲儿的包间。
俩人坐定,服务员送来一壶据说是好茶的茶水,尽管对茶叶没啥研究,顾天佑辨认出这壶茶的难度却不大。
戴晓楼吹着空调,品着茶,整个人似乎都凉了下来,不紧不慢的继续之前的话题:“我师父活着那会儿,不是跟你吹,整个秦州地面的发案率都是全省最低的,破案率则排在全省第一,那会儿燕京部委有什么破不了的大案,从全国调集精英共同破案的时候,我师父的名字从来都在前三的位置。”
“为什么是前三?而不是第一或者第二?”顾天佑的问题有点不识趣。
戴晓楼答非所问,反问顾天佑一句:“听老耿说你报了建邺警官大学?”
“这老耿平时话不多,跟你倒是挺有共同语言的。”顾天佑点点头,反过来又提醒他:“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
“既然你感兴趣,那我就跟你多聊几句徐大哥的事儿。”戴晓楼点点头,继续说道:“我师父大名叫徐韬,因为耳朵受过伤,当年吴东警界的同仁们都习惯叫他徐聋子,说起他当年的威风事,三天三夜也不见得能说完,甚至有很多都是保密级的,不到解密年限,就不能让你知道。”
“原来徐聋子是你师父?”顾天佑在秦州监狱那会儿就听过徐聋子的大名,不由兴趣大增:“你就挑那可以说的,随便给我讲一两个吧。”
“那就说一个比较轰动,技术含量比较高的。”
“92年,邕州县发生一起恶性碎尸凶杀案,被害人尸首两分,尸体部位被肢解成一千多块,被凶手丢弃在县公安局门前,邕州县局在初步侦查不能取得进展后上报省厅,调集精英警力组成专案组,当时徐大哥和我都被选进专案组,他是主要负责侦办的副组长,我是组员。”
服务员端上第一道菜,油煎毛豆腐。戴晓楼停下来,招呼顾天佑吃菜。顾天佑随便夹了一筷子,问:“然后呢?”
“那个时候街上还没有监控,破案难度跟现在不可同日而语。专案组一开始把侦破的主要方向放在了包装尸块的袋子上,同时安排了大量警力在发现尸块地点周围进行摸排调查,结果搞了一星期,两方面都没任何进展。”
“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问不出什么线索也不奇怪。”顾天佑听的目不转睛之余,还不忘搭一句。
戴晓楼续道:“后来,我师父觉着有必要重新拟定侦破方向,于是提出来重新验尸。”
“尸体都被拆卸成那个样子了,还有参考价值吗?”
“一切犯罪都会留下蛛丝马迹!”戴晓楼先丢出一句警界名言,然后继续说道:“结果就是这次验尸的过程中,徐大哥从受害人被肢解的尸体上发现了端倪,不但做出了凶犯为两人,且是一男一女的判断,甚至还看出来凶器是一把快刀和一柄钝了口的斧子,根据凶手抛尸于公安局门前这一细节判断,凶犯很可能在最近一段时间跟公安系统发生过不愉快的事情,之后的调查就轻松多了,很快便锁定了一对儿外地来此开包子铺的夫妇。”
这次顾天佑听的聚精会神,不愿打断他的话,所以没有出言捧哏。
戴晓楼喝了一口茶,接着道:“我们第一次登门搜查,结果没能找到任何证据,凶器,死者的头部,血迹,沾血的衣服等等,什么都没找出来。就在大伙儿泄气准备撤的时候,我师父却忽然下令抓人!我当时毫不犹豫的照做了,不过说实话,当时我心里头是一点底都没有,完全是出于对他的信任才动的手。”
“那后来呢?”顾天佑不想让他觉着自己在自说自话,搭了一句:“怎么拿到的证据定的案?”
戴晓楼道:“隔离审讯,也是这个季节,气温不比今天凉快,邕州县局的审讯室比我们那座楼还闷,徐大哥先问的男的,审了半小时,反反复复就一句话,什么都不知道,我们都有点发蒙,但我师父不着急,紧接着就提审那女的,第一句话就把那女的给问开花了。”
开花是当地公安刑侦圈子里的土话,意思就是招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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