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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生之谁的皇后 作者:三月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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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雄之名。”

    那时候的潸然泪下,到如今,只剩笑语。

    周城为南平王默哀了片刻。

    “如今谢娘子在瑶光寺里住着,她会的最多,隔天我问她要些兵书——”

    “我识字不多。”周城实在惭愧极了。

    “叫半夏念给你听。”嘉敏一点都不意外,他识字从来就没多过,前世就是如此,嘉敏微仰了头,叹了口气。

    “那么……好。”周城这样应说:“我会为三娘子练好这支兵。”

    “轮不到你说不好!”嘉敏得意洋洋地说:“你还欠我医药钱呢,敢不给我卖命!”

    周城:……

    三娘子可真能锱铢必较,她能有点公主风范么!

    柔然每次动兵都在秋后,草枯马肥的时候,如今堪堪才七月,还有三个月的时间,他还赶得及回去打仗。

    第187章长梦【上】

    那天晚上周城做了个梦,梦见他在一座富丽堂皇的宅邸里,他半躺在云彩一样柔软的床榻上,榻前十二扇簪花仕女沉香屏曲曲折折,遮住了整张床榻。屏前七宝灯树的光影影绰绰透进来。

    他面前坐了个素衣女子,手里握一卷书。他看不清楚她的容貌,灯光晕开了她的眉目,遥远得像一幅画。

    他心里十分安宁,在看到她的时候。

    外间下着雪,雪越来越厚了,新雪簌簌地,覆在旧雪上,压着枝头,天就快要亮了。

    “公主。”他伸手抚她的发,她抬头对他笑一笑。

    她是他恩主的女儿,她的父亲曾经提拔他,重用他,没有她父亲,就没有他今日。照旧时的礼节,他应该奉她为主上。

    然而旧时的世界已经分崩离析。

    乱世里再没有人讲究这些。他记得他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也下着雪,天寒地冻,热的血泼在地上,登时就冻住了。

    她穿着昂贵的玄狐皮安静地坐在雪白的毡毯上,像一只待售的小兽。面前没有摆屏风,也没有戴帷帽,黑的狐狸毛一根一根直竖着,衬出她素白的面容。但是头发打着结,他甚至能看到她颈项上的污垢。

    他生平最无法忍受肮脏——当他还是个大头兵的时候就不曾忍受过。虽然他恭恭敬敬地对她行礼,说:“末将来迟,公主恕罪!”心里其实不以为然。她并没有他想象中的,公主该有的风仪。

    糟糕的初见,还有更糟糕的后来。

    关于声名狼藉的兰陵公主,他也不知道该抱有这样一种心情。

    这个女人,因为她,南平王父子惨死,给了他迅速上位的机会;因为她,宋王萧南得以带走大部分中枢兵力,朝廷失去对整个王朝的掌控力,洛阳陷落,烽烟四起,中原大地瞬间的四分五裂。

    她这样不祥,就仿佛上古传说中的红颜祸水——当然她并没有那么美,但是所到之处,兵祸连结。

    他收留她,因为她的存在,是他仁义的证明,他因此尊奉她,敬重她,对她好。

    后来澹台如愿得到消息找上门来,要带她走。昔日南平王父子手下良将如云,末了肯照顾他身后的,除了他,就只有他了。

    但是她不肯跟他走,他后来问过她为什么,她这样回答:“澹台将军的眼睛里没有野心。”

    这是个意料之外的回答,他吃了一惊:“那又怎样?”他问。

    “如果他日大将军向他索要我,”她问:“他能拒绝么?”

    乱世里,没有野心意味着始终受制于人,一个受制于人的人,无法护她周全。她的堂哥元钊不就打算把她卖给柔然可汗么。与其一次一次被出卖,辗转于这个肮脏的尘世,不如一次卖个好价钱。

    汉献帝在遇见魏武王之前,辗转于各路诸侯之手,从长安到洛阳,洛阳到长安,随行左右侍卫,三公九卿,皇亲国戚,衣不蔽体者有之,食不果腹者有之,有人就活生生饿死在长安的断壁残垣中。

    无论魏武王日后如何待他,至少终身再无饥寒之虞。她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价值,不如汉献帝,没准到半路上就被人宰了。

    他想了想:“那可不一定,澹台将军是个实诚人,又很念旧恩,没准他宁肯抗命也好保住你呢?”

    “为此两军开战么?”她语气冰冷:“打败了再交出来?”

    他笑了起来,就为了她,两军开战?她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大概在他们这些金枝玉叶眼里,全世界都是为他们而存在的吧,可能一朵花为她而开,可能成千上万的人因为她死去。当然他并没有把这个话直接说给她听,只是笑着说:“原来在公主殿下眼里,末将是这样残暴的一个人么?”

    她眼眸流转,淡淡再看了他一眼。他当时只觉得她不够聪明,后来……后来过了很多年,到他以为他们不会再分开的时候,他才忽然想,也许她当年说的,那个会索要她的人其实不是他,而是宋王萧南。

    那时候他已经是吴朝皇帝了。

    而最终没有拒绝的人也不是他,当然更不是澹台如愿,而是燕帝元明修。当然那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了,在那冬天,他还以为它永远不会到来。人有时候会高估自己的运气,而低估自己的多情。

    那也许是因为,他一向都不是多情的人呐。

    那是一些辛苦但是振奋的时光,打仗,练兵,收拢人心。每天累得和鬼一样,但是心里是快活的。他在一步一步往上走,那些他少年时候仰望过的,憧憬过的,权力,财富,地位,都慢慢到眼前来。

    他进了洛阳,他扶立新天子,满朝文武都是他的人。他踌躇满志问兰陵公主:“需要我为你找家人么?”她的家人,比如南平王妃,再比如琅琊公主,还有远昭询,乱世里,谁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她当时回答说:“将军是觉得,我如今,能够决定自己的命运么?”

    他的笑容登时僵住。她仰他鼻息,依赖他生存,这一点他知道,原来她竟然也知道?

    “连自己的命运都不能左右,我还要背负旁人的命运?”她这样说,语气冷得像冰霜,平常得像呵出去的一口气。

    他当时惊住,为这个女人的冷血。他们是她的亲人啊,她的继母,她的姐妹,她的兄弟,他们、他们怎么能算是旁人呢!他想起京中流传的,他们都说,南平王父子殒命,兰陵公主连一滴泪都没有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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