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常年累月跟药打交道,用毒对他们来说真的是信手捏来的事。
“文俊师兄,真的是你?为什么啊?”白如雪震惊得大叫。
这时,那个文俊才一步一步走过来,只是,他脸上仿佛染着暴风雨前的黑暗一般,有些渗人。
其实他也有点喝醉了,可似乎他内心里压抑的事情,带来的激动,已经超越了他的酒劲儿,酒,便成了他的帮凶。
“为什么?连枭,难道你真的不知道吗?”
连枭虚弱地说,“我真的不知道,我自认为,我与文俊师兄向来无冤无仇,平日里文俊师兄也非常的照顾我,我内心里念着文俊师兄的好,可今日文俊师兄你为何要对我下此毒手?我真的不明白。”
连枭说着,眼圈都红了。
“哈哈哈哈,行,既然你真的不明白,那我就让你死个明白,我们师兄弟十几人,你排行老五,既不是先来的,凭什么师傅最看重的是你?
就像这次去参加大公主贴身太医的应征,师傅凭什么连个考验的机会都不给我们,直接选了你去?就算排队那也应该从大师兄排到我,之后才轮到你连小五,这不公平……”
文俊借着酒劲嘶吼着,身上的斜襟棉布衫已经被开了半扇,越说越激动,越说越癫狂。
“即便这样,就值得你对我下毒手吗?我记得小时候,我因为一次不小心,掉进了冰窟窿里,是你拼了命把我拉上来的?”连枭说到这里,眼泪触不及防就流了下来。
“不要跟我提那件事,每每想起那件事,我就懊悔的整夜睡不着觉,当年我就不应该救你,你若死了,我们师兄弟都不会像现在过得这么痛苦……
师傅只看重你,师妹也只喜欢你,要是没有你,师妹一定会是我的,所以,连枭,别怪我心狠,你本来就是无父无母,多余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
听着文俊师兄这诛心一般的话语,连枭怔怔的,眼泪含满眼圈,却再也没有落下来。
他只是低声感慨,“嫉妒,真的会把人变成魔鬼吗?”
“你才是魔鬼,你抢了师兄弟们所有的光芒,今天你一朝得势,当了五品官员,还跑回来大摆宴席地炫耀,你让我们师兄弟的人生,都活在了灰败里面,所以,你最该死,师傅总说你是医学奇才,可今天你不还是死在我的手上了吗?哈哈哈哈……”
文俊正笑得癫狂而得意时,白头翁突然出现在了人群中。
“你太小看你师弟连枭了,如果他这么轻易就能被你下毒,他连皇宫都出不来。”
文俊一怔,忙问,“师傅,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只是,这次还没等白头翁回答,突然的文俊感觉到胃里一阵极致绞痛,他腿脚发软地后退几步,下一秒,一口鲜血从嘴里喷了出来。
“啊!连枭,你也给我下毒了?”
连枭怔怔地看着倒地的文俊摇了摇头,“我没有。”
白头翁脸色冷厉地对文俊说,“这也就是为什么我派连枭去皇宫,不会派你去的原因。”
已经很虚弱的文俊眼神迷茫地看着空气,似乎还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这时,连枭已经站起了身,他抹了一下嘴角,刚才是他自己把嘴角咬破了一点,这不但能让大家看到他嘴角流血,也能让大家看到他因疼痛而脸色变得惨白。
没办法,他想知道有人要杀他的真相,只能出此策略引蛇出洞。好看对方不打自招。
只是,他真的没想到,他的师兄会这么恨他?是一个师兄这么恨他,还是所有的师兄都……连枭不敢想。
他走到白头翁身边急切地说,“师傅,师兄还有救吗,我并不想他死。”
白头翁摇了摇头,“来不及了,毒是他自己下的,无色无味,无药可解的鹤顶红,必死无疑。”
连枭的心猛然间抽痛了一下,他的心思很复杂,他不知道自己该妇人之仁,还是该一狠到底?
“师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文俊那快要没有焦距的眼神看向白头翁,他不甘心啊,刚才还得意万分,一眨眼那个迈进地狱之门的怎么就变成他自己了呢?
白头翁冷冷地瞟了他一眼,说,“连枭发现你在给连枭倒酒的时候,利用你的长指甲给连枭下了毒之后,他就将目光看向了我。
他都看出来有问题,我更加不会不知,我知道他这是还顾及一分师兄弟间的情分,所以要我做主,而我,利用宽袖,趁你喝酒、说话、看向如雪走神的时候,把那杯毒酒换到了我的面前,而后又从我这里,换到了你那里。”
文俊听完白头翁的话,原本就惨白无色的脸,更加灰败了下去,如今不单虚弱,还带了满满地绝望,“原来师傅还是那么向着连枭,竟然对我下毒手,我可是……你亲手养大的啊!”
文俊的眼泪流了下来,身子也再支撑不住,完全躺到了地上,只是眼睛还不甘心闭上,茫然地看着白头翁。
白头翁却再次冷冷地说了一句,“是我养大的没错,我可以容忍你的平庸,但不能容忍你的愚蠢,明知道我对连枭如亲生儿子一般看中,你却偏偏要动我的底线,这般的愚蠢,想来活着以后也只会给我增添麻烦,那不如早点离开,就当我白头翁眼瞎,没养过你。”
白头翁说完,又转身看了看其他徒弟,徒弟们一个个都惊魂未定,灰败地低着头。
连枭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文俊,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师兄!”白如雪想要跟上去。
连枭推开她的手臂说,“我想静一静。”
“好吧!”
白如雪答应一声,连枭自己走了。
“大家都散了吧,子玉,你派人来收了文俊的尸体。”
被叫子玉的是白头翁的大徒弟,平日里都是他替白头翁打理琐事,“是,师傅!”
白头翁一声令下,大家各自忙活去了,虽然突然死了一个师兄弟,其实在大家心目中都掀起了惊涛骇浪,可谁都不敢表现出来。
夜晚,睡在郎中府,连枭睡得很不踏实,他做了一个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