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对张公公礼貌地鞠了一躬,说,“请张公公做主,我想连郎中他真的只是误伤了周郎中,还请张公公不要给予连郎中太重的惩罚。”
所有人都看戏一般,大家其实都不是傻子,谁都看出这场戏有猫腻,但没有一个人会为连枭说话。
张公公问连枭,“你不要争辩的吗?你也觉得是你误伤了周郎中吗?”
连枭一脸茫然又眉头紧锁地说,“刚才屋里着实黑暗,我只记得我的身体确实冲撞到了人,但是,是不是那么巧,刚好冲撞到了魏郎中手中的刀?
又那么巧这刀深深地扎到了周郎中手掌,而且力度那么大?周郎中受伤那么重,这幸亏是扎到了手上,这要是扎到了周郎中的腹部,那恐怕,周郎中是要当场毙命的吧?这些都是我所疑惑的”。
此刻所有人都看不懂连枭了,尽管目前的形式看起来是他误伤了周郎中,可他怎么那么实在,净说大实话,那一刀,要真扎在周郎中的腹部上,还真得要了周郎中的命。
所有人只把目光都关注到了连枭身上,却没有人注意到,周郎中在听到连枭的话后,浑身猛得一僵,继而蹙起眉头目光慌乱的游离了起来,似乎在思考一些想不通的事情。
魏深立刻警惕地看着连枭,面上还装作若无其事般地说,“这大概就是巧合了,不然真没法解释。”
屋内静默了一会儿,没有人再发声,连枭也是沉默的。
所有人都逐渐屏住了呼吸,一个个缓缓地把目光看向了张公公,仿佛都在等着张公公做最后的裁决。
张公公眨了眨眼睛,看似思考了一会儿,突然笑了笑说,“既然是误会,那也不必要追究什么了。”
说完,张公公就要走了。
所有人都一脸无语,竟然这样就完事了?期待的大戏一点也没上演啊?
而有一个人自然是更加不甘心的。
“公公,我受伤这么严重,以后都不能做郎中了,更不可能做太医了,难道这毕生损失就白受了?”周郎中话语凄凄,让人听起来着实有几分可怜的。
可张公公却淡淡地说,“周郎中既然受伤那么严重,就早日回府上歇息吧,免得继续折腾下去,再把左手也折腾废了,那可真就可怜了,老夫都是为着周郎中着想呢。”
周郎中的脸色白了又白,张公公的这句话中有两个信息,第一,他已经出局了,没有资格再竞选大公主的太医了;第二,继续身在这虎穴狼窝里,很有可能他会再次受到伤害。
对了,提起这个,他又不禁疑惑起来,他的伤,真相到底是什么?
在周郎中走神之际,其他人都跟着张公公走出了房门,走进了院子,而魏深走在那些人的最后一个,回头急切地小声招呼周郎中。
“走啊,周郎中!傻站着干什么?”
魏深是最希望这件事不了了之自己立刻消失的人,可他见周郎中不走,他还有点不放心。
周郎中犹豫着,缓缓迈出了脚步,别人走了是回客房了,他走了,就是断送了自己的前途,他的心情跟别人当然不能同日而语。
就在他与连枭插肩而过的时候,连枭突然低头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一些话。
“周郎中你平日里可有做什么对不起别人却以为别人不知道的事呢?如果有,你可要小心了,人好对付,小鬼儿难防,不然我想不通,我与周郎中哪来那么大仇恨,会想要一刀,要了周郎中的‘命’!”
最后一个“命”字,如同带着魔音刺穿了周郎中的耳膜,直抵他的心尖,让他浑身惊恐地激灵了一下。
平生不做亏心事,夜里不怕鬼叫门,做过亏心事的人,当有鬼来叫门的时候,必然是要心虚、恐惧的,可周郎中还在强作镇定,淡淡地说,“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连枭嘴角的那一抹固化的似有似无的笑又出现了,只是似乎比平时多了几分阴森,他立刻低声跟了一句,“听说魏家小夫人色艺双绝,在一众小姐、夫人中艳压群芳,并且心高气傲,却唯独对周郎中你另眼相看……”
周郎中眸光倏然变得犀利,微微收紧,脸色冰冷地看着连枭。
此刻魏深察觉到不对劲儿,翻身走来想要拉周郎中离开……
连枭微微一笑,在魏深到来之前,立刻再添一把火,声音压得更低,“这事,连我都知道……”
一瞬间,周郎中的额头渗出了一丝冷汗,脚下如灌了铅,走不动了。
这时,魏深已经来到了周郎中身边,拉着他的手就要走,他还小声在周郎中耳边抱怨,“赶紧走啊,你还在这磨蹭什么,难道想真相大白啊?”
这话,更加刺激了周郎中,他冷冷地看着魏深,双眼中猛然间迸射出骇人的光,咬牙说,“你当然希望不要真相大白。”
魏深一愣,“什么意思?”
下一秒,令他没想到的是,周郎中根本没给他反应的机会,一把抓住了连枭放在桌子上又恰巧离他站得位置不远的那把曾扎在他手掌上的水果刀,冲动之下毫不犹豫地刺入了魏深的腹部。
两人都是有武功的,如果魏深有所防备,一定能躲得过去,可他没防备,便被刺了个正着。
与此同时,连枭刚好走出房门去找张公公,好像并未察觉到屋内发生的一切。
周郎中内心其实有点疯狂,大概也是他做贼心虚,跟魏深心爱的小妾有一腿,所以才会深中连枭那些引导话语的剧毒,完全相信,魏深早就知道自己绿了他,却不动声色设下一起害连枭的陷阱,实则为了伺机要他的命,如果能伤了连枭,更是他魏深一箭双雕的好计谋啊!
他周郎中也不是吃素的,先前警惕不够,毁了自己的前程,此刻醒悟过来,那必然是要睚眦必报的,要死大家一起死好了。
魏深疼得快要晕过去了,捂着鲜血淋漓的伤口,被周郎中推得直朝后退去。
周郎中那只受伤的手,经过连枭的包扎、医治,似乎一点也没耽误他下狠手。
“啊!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的手真不是我伤的……”魏深脸色苍白地解释。
“到现在了还在装?虽然是我染指了你的小妾有错在先,但你要我以命相抵,那便恕我不能跟你讲仁义道德了,一定要你死我活的话,我当然选择……你先死!反正我的前途没了,我过不好,你怎么可以好?”
说着,周郎中手上的刀子又加大力道,再下狠手,将刀子插进魏深腹部的更深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