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椰刚喊出那句话,甚至都来不及呼救一声,腰间的那把刀就猛地往前一突。
完了,这下肯定比刚才那下痛!
“啊!”
宁椰身子一斜,吓得叫了一声。这一声不是因为疼,而是因为吴屿抓着她肩膀,把她快准狠地薅了过去。
吴屿一把将宁椰拉到身后,那男人没把刀捅出手,小刀刃上还沾着血,他一张阴谋败露的脸阴沉沉的。
吴屿身后的那些小弟们扔烟头的扔烟头,抄家伙的抄家伙,立即聚了过来,就等着他一声令下。
“老大,你说,我们怎么收拾他!他妈的,今儿必须给嫂子报仇!”那个给吴屿点烟的小弟一手拎着铁棍,一手指着那个被他们围在中间无路可退的变态,得意地说。
“......”吴屿白了那小弟一眼,伸手给了他一个爆栗:“什么嫂子?给我把人撂下,然后报警!”
宁椰双手还惊魂未定地抓着吴屿的腰,眨着眼睛半天没反应过来那句嫂子说得是什么意思。
她傻愣愣地抬起头,吴屿正斜眼俯视着她,那时,15岁的宁椰找不出矫情的词汇来形容一个男生的背会给人多么大的安全感,在那个恰恰好的当时,她和那个捅她的变态之间隔着吴屿,就像是穿上了盔甲,平地筑起了铜墙铁壁,风吹不进来,雨也打不湿她的头发,她可以傻不拉几地庆幸自己劫后余生有惊无险,还顺带着感叹一下,吴屿的眼睛真好看,好像鼻子嘴也不赖,不对,脸型也好看,好像....越看越好看。
那晚宁椰吴屿一起去报的案,宁椰在派出所包扎的伤口,然后爸爸妈妈就来了。要不是真的经历过,宁椰一直以为这样的事情要么出现在社会新闻头条,要么出现在一些没有营养的网络小说里。
宁椰爸爸妈妈把吴屿当恩人,一定要亲自带着礼物登门感谢吴屿还有他的家人。
“不用了,叔叔阿姨,我爸妈不在身边,我是南城一中的走读生,自己租房子照顾自己。”吴屿低下了头,整理了下校服衣摆,那里被宁椰揉皱了,还拉垮了一小团。宁椰不好意思地咬咬嘴唇。
宁椰爸爸妈妈听出了吴屿话里的另一层意思,不再提登门拜谢的事,转为叁天两头让宁椰把吴屿带回家吃饭。
高一那年,一直到高叁结束,高考前夕吴屿失踪之前,吴屿一直都是宁椰家的大恩人,宁椰爸爸妈妈把他这个宁椰的救命恩人当亲儿子一样照顾。
而宁椰也在那晚以后,对校霸混混这个概念代表着的人有了全新的认识。
如果校霸是吴屿这样的,那校霸该是多么可爱啊。
后来,宁椰坐在吴屿身边,托腮偷看他的侧脸,无数次地这样想着。
“你说,你那个时候是怎么看出来我是被他威胁着不敢求救的呢?”宁椰后来问他。
吴屿轻哼了一声:“你是傻,他是猥琐,你们俩能一样吗?”
宁椰听到这个答案乐呵呵的,一点没有听出吴屿话里的嫌弃意思,还笑得没心没肺。
现在,宁椰看着往后一靠把自己命门抓得死死的吴屿,好奇心又来了。
“吴屿,你当初是怎么具体看出来我傻他猥琐的呀?我现在看人觉得大家都差不多,根本看不出这种跟气质有关的东西。”宁椰就势坐到了吴屿身边。
这话把吴屿给逗笑了,还是第一次听到人说傻和猥琐是一种气质。
“具体也可以很具体啊,那天你的裙子和鞋都是G开头的,单件都是四位数以上,而那个变态呢,西装是高仿,鞋更次了,就连他手里那把小刀都是个水货牌子,你俩这经济差距能是父女吗?你们完完全全是两个经济层的人。”
要说以前听到这话,宁椰不会有太大的感觉,那时候她小,不懂得这些标签一样的压力多么硌人。现在不一样了,吴屿走了以后,她比谁都更想了解他最在乎的是什么。
“不是同一个经济层的,有这么重要吗?”
“有啊。”吴屿淡淡开口:“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就不适合在一起。”
宁椰感觉唰得一声一道帘子把她和吴屿隔开了。空气一下子冷得她说不出话。
“那个......你先去洗澡吧,然后早点休息.....”宁椰抱着胳膊起来,“空调太低了,有点冷。”
吴屿很想说一句自己就住一晚洗什么洗....但是在宁椰这儿,就跟做客一样,太糙不像是好事儿。还是应该多看看她这个主人的脸色行事。
但吴屿很快就后悔了,他再次低估了宁椰的脸皮厚度.....
“吴屿,你的内衣内裤和袜子我都给你洗了,还有,那双袜子好像不太透气,我给你换一双透气的,放这儿啦。”
吴屿瞟了眼那个崭新的男士袜子,尺码标签都还没来得及撕掉。
“你家里常备这种男士袜子吗?”
“对啊,都是按照你的尺码。”宁椰傲娇地说:“因为我一早就打算好,你总有一天会跟我一起住的。”
吴屿:......
“我只住一晚。”
“只住一晚也是住啊。”宁椰扭头得意。
“晚安~”宁椰灿烂一笑。
吴屿拉过被子把脸一埋,没想搭理她。
但是在宁椰灯灭了以后,他默默地把被子拉下来,轻轻勾了下嘴角。
宁椰躺在床上,其实挺苦恼的。她希望这个房子变小,最好变得只有一张床那么大。这样她就可以和以前一样,转头就能听到吴屿的呼吸声。
一呼一吸,一呼一吸,一呼一吸。
吴屿在的地方,宁椰最安心。
虽然那段时间,她因为抑郁症脑子里经常胡思乱想,可是只要在吴屿身边,她就开心得想不了其他的事。她一定要赖在吴屿家里,就像现在这样,吴屿让她睡床,自己去睡沙发,然后宁椰每晚伴着吴屿的呼吸入眠。
日子安静又美好。
“吴屿,我能不能一直和你在一起?”宁椰曾经对他说:“我们就住在这个小房子里。小到睡觉的时候,我抱着你你也要抱着我,一抱就不松手,一抱就一辈子?”
黑暗中,紧紧抱着她的吴屿沉默了好久好久,最终还是只给她拉上了被子,叮嘱了一句:
“睡觉。不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