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绿袖对此没有太多的恐惧,虽是脸色微白见不到笑意,但收拾行李的时候一直很平静。有条不紊地将各样东西依次收拾好,又一件件清点一遍,而后长舒口气。
反是红衣一直心中惴惴,帮她叠着衣服总是不停地看她,各样悲剧结尾的谍战片画面在眼前划个不断,各种血腥暴力、各种人间惨剧……
她甚至觉得还不如让自己去,毕竟她是现代过来的人,看过电影电视剧,对未来可能发生的事多少有些心理准备,比绿袖这样毫无意识地去涉险要好得多。
“绿袖……”她唤了一声,绿袖看过来,“你真的要去么?你原也知道他未必能活着回来——如若不能,你不还是要安心嫁给别人?”
又何必连自己的命一起赌!
绿袖耸耸肩头,蕴起一笑:“如果他今天就死了,我铁定不去了,换多少人去做这细作也说不动我去送命——但他不是还活着么?我想让他活着回来,让别人去做这件事,我不放心。”
夫妻同心。
这四个字在红衣脑海中一划而过。
而后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也没什么资格劝她放弃——前不久,在席临川提出送自己离开长阳以保周全的时候,她也是近乎执拗地硬要留下。还不像绿袖这样是为帮忙,她只是想看他把这些难题熬过去而已。
“嗯……祝好运。”红衣终于一笑,握住绿袖的手,认真道,“但愿不会太久,没准我们能挑同一个吉日办昏礼呢。”
“那不成。”绿袖不给面子地驳道,“非得我先嫁不可,好让你给我筹备昏礼上的舞。若不然你也是新娘子……或者你先成了侯夫人,我就不好劳你做这些了。”
“……”红衣不快地一横她,大感这种在悲情之时非得打岔胡侃的闺蜜真是什么年代都有。顿时没了跟她悲春伤秋的心思,手指在她手上一掐,转身琢磨中午要吃什么去,不多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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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初五,一只鹰隼飞进席府,落在了书房窗边。
彼时红衣正吹着一碗姜汤,见了那鹰隼一怔。席临川闷头看着书,也未理那只鹰隼。
鹰隼站在窗沿上,一声声地叫了起来,“啊、啊”的声音在冬寒中显得格外凄怆,一共叫了十二声,意思是腊月十二可与商队传信。
席临川轻一喟,伸出手去,便见那鹰隼纵身一跃,扑棱了两下翅膀,落在他胳膊上。
早已备好的字条放进它脚上捆着的铁管里。字条上的字不少,写得细而密,告诉惊蛰从此不再通过商队传信,让他腊月十五去祁川的某个舞坊看舞。字条中亦言简意赅地写明了如何听那鼓点。
绿袖在两天前启程离开长阳了,有扮成仆役的禁军一路快马加鞭地护送着,很快就会到祁川。
席临川亲手为她办好了全套假籍履历,确保万无一失。
他取来食和水喂饱了鹰隼,再度扬手,那鹰隼便又一次腾空而起了。没有再在哪里落脚,径直飞出了窗户,嘶叫了一声之后,很快就消失在湛蓝的天空中。
红衣心里五味杂陈,望着那鹰隼离开的方向静坐了好一会儿。而后一语不发地喝完那碗姜汤,回到自己房中,拿出那本特意着人誊写的《诗经》,将席临川写给她的内容对照出页数行数,又敲成鼓点。
望着纸张轻哼了两遍确定无误,红衣将它装进信封,着人交给席临川,自会有人送到绿袖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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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十七,那只鹰隼飞了回来,没有叫声,只歪头望着二人。
席临川一愣,遂检查它脚上的铁管,里面果然有纸条。
抽出一看,上面只有颤意分明地几个字:“恳请将军撤来人回去。”
席临川神色一沉,纸条撕毁,不回。将鹰放了出去。
两日后,同样的字条再送一次,仍不回,再度放鹰回去。
又过三五日,那鹰又一次飞了回来。
大抵是此前从未有过如此频繁的用鹰隼传信,席临川面色愈沉,以手支颐默了一会儿,索性不取那纸条,直接将鹰放了出去。
红衣撇撇嘴向窗外张望,眼见鹰隼在院中盘旋一圈后再度冲进书房里,落回他的案头。
真执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