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满是不解地拆开封口的火漆,将信纸取出来,当即面容就僵了。
——除却称呼和落款,正文总共没有几个字,第一句是“腰牌别弄丢了”,第二句是“于我十分要紧”,末了还剩一句“见信速回”。
……席临川怎么突然婆婆妈妈起来了?!
想想他之前提剑就敢跟何庆动手的事,红衣看着信纸的神色不禁纠结起来,心里简直出现了认知障碍,无法相信这两件事是同一个人干的。
还“见信速回”,这怎么回?!尤其二人存着身份之差,她就回一句“知道了”肯定不合适,但就这么点内容……要怎么回得文采斐然还毕恭毕敬?!
红衣倒吸着冷气直磨牙,有生之年第一次觉得语文比数学还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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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在这整个长阳城都因前线大捷而沸腾的下午,绿袖和一群孩子们一起,默默看着红衣在房里伏案捶桌。
地上的纸团已经不少了,红衣又揉了一张扔在地上,哭丧着脸转向绿袖:“怎么办啊……”
绿袖也为难地苦着脸,出主意出得并无自信:“要不……你、你随便挑拣些近来的事情写下来?写得长一些,看上去也就……态度不差?”
好像也能算个法子。
红衣便琢磨着挑拣起来。写到几次受召入宫一展舞艺,但略过从唐昭媛处得了不少赏赐、换了不少银钱不提;写到府中一切很好,又揭过有一日偶遇杜若差点打起来不说……
总之挑好听的写,断断续续的可算凑足了三页纸,红衣长舒口气将信装好、封好信封收起来,等着回府后交给信使,回给席临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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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自长阳城而来的回信时,席临川心里一阵说不出的悸动。
恰是又胜一仗,夜幕下军中篝火簇簇,欢庆的声音此起彼伏。
他拿着信饮完一盅酒就起了身,一语不发地径自回到帐中。手心里竟有些冷汗沁出来,这种感觉从来没有过,两世加起来都是第一回。
屏着息取出信纸,他粗略一扫后眉头一皱,苦笑出来:字够难看的。
然后认真读下去,除却第一句是郑重其事地承诺腰牌保管得很小心以外,后面就都是无甚要紧的琐事了。
字里行间都能寻到一股没话找话的味道……
他一壁嫌弃着一壁读下去,再回神时惊觉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噙了笑,窘迫地四下看看,虽无旁人仍是一声尴尬的咳嗽。正了色敛去笑容,席临川继续读下去,目光倏然一震。
唐昭媛?
他似是对这三个字有点什么印象,一时却又记不起来。
第40章 献舞
红衣觉得自己近来的运气着实太好了。
唐昭媛时常传她进宫献舞,每回都少不了有些赏赐,样样看上去价格不菲。且还都是唐昭媛娘家送进宫的,拿出去当了也不违什么规矩。
红衣心里一阵松快,打算多赞几件拿到当铺一口气当掉,既省时间,还有一种视觉上的爽感……
仔细想一想,上一回得到那教家人子的钱,也是在席临川不在长阳的时候。到底还是主家不在才好“赚外快”——再深一步,归根结底,还是有自由的时候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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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夏季的末梢,席府中添了个小小的插曲——遭了严刑的邹怡萱被送回了席府。
据说,是指挥使为人谨慎,觉得既然已查明她确和赫契无关,这事便彻头彻尾地是席临川的家事。便不想让禁军都尉府搀和其中,免得一不小心惹得一身腥。
此等解释一说,府中众人倒也都明白。毕竟长阳城中势力纷杂,多一事总归不如少一事。
就只好把邹怡萱留下等着席临川发落了,乐坊众人听说她姑且被“安置”在了柴房里,席临川不在,谁也不敢擅自让她死了,于是还有吃喝供着,逼着她提着一口气熬着,熬到席临川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