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太阳越过山梁,桃花镇又活泛起来。客栈里王大牛挨个敲着门户让住客起来喝粥,那别院里,走进来一个胖乎乎的地主老财,名唤朱有田,四十出头,这别院是他家产业,老道士也是他找来的。
他后面跟着挑了馄饨摊子的商贩,早上进镇子的时候招呼的,目的当然是给老道士烧碗新鲜的水晶馄饨。不过他一进院子就闻到一股臭味,脸上泛出一丝紧张,心想该不是老神仙老而弥坚把那妓女玩死了吧,心里想着,便叫馄饨的摊主在外等着,脚下快了几分,到了厢房,低低唤了几声,也没人答应,心下一横,推门就进了房间,不多会儿,便嗷嗷叫着退了出来,趴在旁边的防火缸上吐了起来。
正吐着,身后传来一声啪嗒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从天上落了下来。
转头一看,一个少年模样的乾道,身长6尺有余,瓜子脸,白皮没须,天庭饱满,剑眉高耸,星目入电,一对鹰钩鼻下薄唇清扬,露出几个齐整的白牙,头发挽了发髻,插了一柄小小的木剑,身上穿了八卦道袍,脚上登了一双八宝鞋,一股出尘跋扈的气质油然而生,让这自负有见识的朱有田都不禁生出几分惭愧来。
朱有田赶紧作抬手揖道:“道,道长,是什么人,怎么来了鄙人的别院?”
清欢看着朱有田的胖脸,目光一敛,使出望气之术,只见朱有田红光萦绕天庭,倒是有福气的人,但那红光中有些许灰白之气,拢在袖中的右手掐指盘算,片刻,左手捏诀,稽首道:“无量寿佛,贫道望天观清欢,奉三清祖师法旨下山除魔卫道,夜过桃花镇,见此别院中妖气冲天,心有所感……”
朱有田一听,心下一凛,插嘴道,“仙师说的什么?”
清欢面上不喜,接着道,“贫道到此别院,看到妖狐正和那卖笑淫娃苟合,施主可知,人妖相交,天道不容,于是贫道施了手段,将那假扮道士的狐妖就地正法,施主这别院藏污纳垢,贫道正要去那三民主义办的衙门去告发呢。”
“什么?”朱有田一愣,冷汗直冒,“仙长且慢,那房中地上的碎肉是只狐妖?”
“正是。”清欢轻笑,“你家中有秽物作祟,怎的又引狼入室,找了只狐妖?”
朱有田一听,顿了一下,赶忙跪倒在地,“哎哟,三清护佑,仙长道法高玄,求仙长救救家中幼女,求求仙长。”朱有田一边嘴上祷告,一边对着清欢磕头礼拜,清欢刚才看到朱有田面相中藏了一丝阴气,家中定是有鬼祟盘踞,本来就想去会会那作祟的鬼物,就承了这番因果。
刚才那般做派,只是为了敲打这朱胖子而已。
等朱有田叫人来打扫了屋子,又让妓馆的人来接走了那卖批的女子,将清欢迎到别院大堂,叫那馄饨摊的老汉烧了一大碗水晶馄饨给清欢当早饭,便将家里的怪事和盘托出。
朱有田乃是桃花镇下响水村的大地主,村中有多半田产都是他家的,平常锦衣玉食倒也快活,只是几天前,家中尚未出嫁的幼女朱幼娘忽然得了思春病,竟然被家里的女婢发现和那走货郎在茅房里白日宣淫,气的朱有田将那货郎打断了三条腿,结果当天晚上,朱幼娘竟然翻墙出去找上了打更的瘸腿老汉朱老八在破庙中交欢,被那巡夜的村壮给逮了正着。第二天更是离谱,不知怎的,朱幼娘不知用了什么手段邀了村中的破落户朱三响到了家中苟且,朱有田气的把朱幼娘关了禁闭,门口站了几个丫鬟守着,昨夜迎了老道士,不,老狐狸精到了别院,回家的时候去看,扒着门缝,那朱幼娘竟然脱了精光,对着桌角在磨豆汁……
朱有田是一夜都没睡好,一大早便来请老道士,却出了这档子事。
老道士成了碎肉,多了一个小道士。
清欢听了朱有田的絮叨,对事情有了一些了解,再看朱有田,脸上也没什么血光,看来朱有田倒是没有沾染人命,倒是有些粉红色的破败桃花痕迹,于是便问,“你最近可是与什么人结怨?”
朱有田脸上惴惴,支支吾吾道,“回仙师话,鄙人向来乐善好施,平时遇山磕头遇观烧香,并无作奸犯科,少与人结怨。”
“聒噪!”清欢吃好了馄饨,听到朱有田的屁话起身便要走,朱有田赶紧上前拉住,被清欢一瞪,面色一白又松了手,喏喏道,“倒是有件事的。”
清欢都觉着烦了,抬头望着房梁,“细细说来。”
话说男人有三件喜事,升官发财死老婆。朱有田是个地主,升官不用想,他本来也有些钱财,老婆倒是没死,不过收了三房小妾,模样身段也是上乘。可是家花哪有野花香啊。
这不,上月朱有田带着家里账房帮闲去村里收租,到了一个佃户家里,那佃户是外来户,叫做王贤,租了朱有田半亩水田,5亩旱田,本来日子还算过得去,偏偏这王贤不安生,非要跟着村里的猎户去打鱼,结果落水受了风寒,身子骨本来就虚,一下病倒了就躺了半年的炕,加上家里婆娘王胡氏生产不久,田里的庄稼便耽误了。那租自然也付不出来。
朱有田看着王贤这倒霉模样,就要收回田地,吓得王贤一家鸡飞狗跳。因为朱家的田地太多,收租得花两天,朱有田晚上便宿在了村子里的姘头家,结果等冲了凉,进屋一看,那姘头不在,反而换了那王贤的婆娘王胡氏,王胡氏生产了一年,身子日渐丰腴,两只奶子又白又壮,里面还有奶汁,加上她天生皮肤细腻,夜里一看,倒也有几分姿色,当天夜里,朱有田便同那欲拒还迎的王胡氏颠软倒凤了半宿,没成想那王胡氏床上的功夫也妙哉,虽然生产过了,但是那肉穴又紧又软,把那朱有田伺候的快活无边。便许下承诺,不收了她家的田地。
等到第二天朱有田收完田租,回返的路上,又路过王贤的破草屋,看见王胡氏正在奶孩子,那大白奶子,乌黑的乳头又让朱有田食指大作,一问,王贤拖着残躯去了田里,便驱散了随从,拉着王胡氏进了破草房子,正捣鼓着起劲呢,王贤居然回来了。
那王胡氏见事情败露,掩面哭泣,只说是朱有田强暴,王贤红着眼要和朱有田拼命,却被老朱一脚踹翻,给跑了。
当天夜里,王贤就用裤腰带在林子里自缢了,后来不久,朱幼娘就出事了。
清欢听了朱有田的絮叨,掏了掏耳屎,将掏出来的耳屎弹到了朱有田脸上,说道,“走吧,去你家看看。”
朱有田是敢怒不敢言,只好四下吩咐着,叫来滑竿,担着清欢下乡回家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