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立轩走过淋漓却败落的行雨,走过堆青又变黄的山岭和南城罕见的雪意,在徐乔不在的日子里。
可是他终究还是没有走过徐乔,徐乔对他来说更像一团雾,模模糊糊,心里总有一个预感,他们会散。
徐立轩不想走出去,那就一直在这里好了,守着她,远离是你的自由,等待是我给你的救赎。你在我这里永远是赢家。
徐乔是一座高山,大概需要终身去攀越,徐立轩踟蹰着,想拿到上山的钥匙,他想进一切办法,总是不得其路。有的时候,他会阴暗地想:要是徐乔是一座矮墙头就好了,他可以不费力的攀爬,占据。
可惜他的姐姐,从来就不是任他攀爬的矮墙头。而他也只能仰望。
回到巷子的时候,已经是接近傍晚了,旧相机一般的太阳余光洒在地上,把两个人的影子拉的好长,不时还会碰到一起,就好像两人从未分别过一样那般亲密,碰到的瞬间又会分开,就如同现实中的他们。
“乔乔”,毫不掩饰的惊喜之声传来,徐乔抬头便看见站在巷口的阿福,以及他脚边的一只奶白色的小狗。
徐立轩眯着眼,看着一路上没怎么说话的徐乔朝着阿福飞奔而去,身影是掩饰不住的雀跃,就像是曾经的他等着徐乔放学一般,事事迁移,再次回想起旧场景竟是在这种情况下。不过主角倒换,他现在已经是个旁观者了。
“阿福,你怎么在这儿?”
“我在等乔乔啊。”怀里的小奶狗还十分应景的嗷呜的叫唤了一声,和抱它的人一样可爱。
“这是谁家的小狗啊?”
“陈爷爷给我的,他家大黄下了一窝,我挑了一只最漂亮的回来。”,眼里是掩饰不住的自豪与得意。那是属于少年的特权。
“我们阿福眼光真的很好。”
阿福还来不及害羞,就看见了远处站着的面色不善的男人,熟悉的自卑感又涌上心头,下意识向后瑟缩着退了一步。
继续后退的时候,胳膊突然被徐乔拉住,她自然地从他手里接过来奶狗来逗弄,毫不避讳远处站着的徐立轩。
“阿福哥”,阿福还是不太敢看走上前来的徐立轩,只得模模糊糊的应了一声,低下头看地面,那是惯常地属于阿福的逃避动作。见状,徐乔转身看了一眼徐立轩,对他说了一句:“你先上去吧,我一会再回去。”
语气没有了平常的生硬,虽然内容依然是逐客令,但徐立轩难得的看见徐乔这个样子,也没多说什么,点点头,就往楼上走,怀里紧紧抱着的,是那双徐乔给他买的球鞋。
走到楼梯口的时候,他不期然的又和阿福对上了眼,后者又是一阵躲避,不正常的心虚。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徐乔和阿福之间是有一些不一样了,但是具体是什么,他说不上来,也没有往感情哪方面想,他想,徐乔再不济,也应该不会下如此草率的决定。内心一开始就否决了这个想法。
美玉蒙尘,明珠暗投,她没有那么糊涂。
徐立轩是有些自负在里面的。可是世间的故事无非就是,明珠暗投,美玉蒙尘,那是人们说的悲剧,浪子回头,大仇得报,那是人们说的喜剧。
可是,不是个中人,你怎么知道我喜不喜欢?喜剧悲剧,那是你们眼里看到的,与我这个剧中人有什么关系?看戏的,吐出来自己的阴暗想法才算是痛快,不然为什么过来看戏,与热心无关,纯属娱乐,长舌才是本性。
爱情只关乎你何时爱上我,会爱我多久。门第,性别,年龄都不能阻止。
更何况,徐乔和阿福谁也没有高攀谁。
在这场世俗不看好的爱情里面,他们势均力敌。
摸摸阿福在夕阳挑染下带着些栗色的头发,徐乔问他,“阿福刚才是在害怕吗?”
他点点头,随机又摇摇头,想到了徐立轩是徐乔的弟弟,他不想让她为难。
“你不用害怕的,我们在一起,又不会伤害到谁,在乎别人的想法是对自己的不尊重,他们也没有资格来说这个,不是吗?”
“可是,乔乔,他是你弟弟,是你的家人,和别人是不一样的。”在阿福的认知里,亲人是十分重要的,不可以舍弃,他也不舍得,徐乔舍掉她的家人,就为了跟他在一起。
“阿福,结婚的意义是,相爱的男孩和女孩组成一个新的家,我们是会有属于我们自己的家的。”
“属于我们自己的家?”他有些结巴的开口。
“对,而这些,跟他们无关,所以,阿福,你不用害怕或者胆怯的,为了我,你也要勇敢。”
你的心事,是我一日千遍的情书,
我读出,这终将引火自焚的字里行间。
阿福从徐乔瘦弱的躯体上,看到一股名为将来的力量,带着他渡过水,上岸,然后阳光万里。
对视良久,内心的胆怯渐渐消失,他鼓起勇气对着一直注视他的徐乔说到:“你是我的勇敢,我会像你一般勇敢,你要等我啊,乔乔。”
等我成长,等我勇敢,等我不再怯懦,等我与你并肩。
太阳和月亮都属于乔乔,我也属于乔乔。在山,在海,在街道,在这老旧泛着烟雨气的老巷。
我载一段星河寄你,让你不逊色于这世间烟火。
徐乔,你是我的勇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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