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的视线下,一名身材高挑的麻衣汉子正陪着一名枯瘦老者缓缓走进了这大雄宝殿内。
而在场的各大门派,除去衡山派三定师太和一众女尼外,以各派掌门的眼力却也认不出这两人的来历。
“是你!”
左冷禅眼神阴冷地紧盯着那名枯瘦老者,已经认出了老者身份的他,这时候语气更是恨得发紧。
“多年不见,任教主可是风采依旧啊!”
刚走进大殿的枯瘦老者就直接忽视掉了人群外的左冷禅,反而拱着手向一旁的任我行问起好来。
“白板煞星,原来是你这老儿!”
在角落中旁观看戏许久的任我行这时候却忽然嗤笑出声,随后便点破了这枯瘦老者的来历。
“老夫我本以为被困西湖地底十数年,往日的熟悉面孔已经不多了,却没想到你这老儿还活着!”
语气稍作停顿后,目光落在白板煞星枯瘦身影上的任我行这时候语气里也多出了一丝感慨。
今日在场的各大门派掌门,其中年龄最轻则是恒山派的三位师太,可即便如此她们三人年纪也有五旬。其余五岳剑派的掌门,比如岳不群也年近六旬,只是他紫霞神功颇有奥妙驻颜有术,所以才看上去才好似四十岁的样子。
至于其他人也是如此,然而即便如此他们数人仍是比任我行小上一个辈分,所以今日任我行忽然在这大雄宝殿得见当初故人,自然语气中也是稍有感触。
“能得任教主这般挂牵,小老儿我还真是惶恐若惊啊!”
看着已被困在少林中的任我行,枯瘦老者还是语中恭敬不减。
虽说昔日他在江湖上也是名头不弱,但若是比起这位日月神教中的任教主,白板煞星还是自知不如。
“既然今日你是专程来寻这左盟主的麻烦,那老夫我就不喧宾夺主了!”
看了走进大殿的枯瘦老者一眼后,任我行说道这儿便摇摇头闭口不谈了。
“今日我不请自来,只是为了解决我和左盟主之间恩怨,如有得罪,还请方证大师见谅!”
和任我行打完招呼后,枯瘦老者便拱起手向正前方的方证大师解释起了自己此番前来的意图。
“阿弥陀佛,冤冤相报何时了,施主可否看在老僧的薄面上暂缓你与左盟主之间的干戈?”
眼见这枯瘦老者道出了自己今日的目的,方证大师则连忙长叹一声佛号后,便试图化解两人之间争端起来。
“方证大师,您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今日在这少室山上恐怕有不少人盼着我左冷禅下不了这少室山!”
说道这儿,目光在九曲剑钟镇的头颅上停留了许久的左冷禅,这时候却忽然调转视线缓缓扫过了在场众人。
九曲剑钟镇,一身武功虽然也在他这一众师兄弟也算不上顶尖好手。可随着托塔手丁勉,仙鹤手陆柏,大嵩阳手费斌,以及阴阳手乐厚等人连续仙逝后,原本高手众多的嵩山派竟也变得一时捉襟见肘起来。
而今日却没想到竟然连钟师弟竟然惨死在前往峻极禅院的路上,加上此前折损在云台山脚下的白发仙翁卜沉,秃鹰沙天江,神鞭邓八公等人。
当初赚下赫赫威名名震江湖的“嵩山十三太保”到了现在,竟然也只剩下寥寥数人而已。
想及此处,纵然是以左冷禅之心性也不免大感心中酸楚。
“左师兄!”
一旁的汤英鹗看着闭起眼婉拒了方证大师好意的左冷禅,猜到自己这位掌门师兄心中所想的汤英鹗,此刻语气也不免变得紧张起来。
“白兄,我那其余几位师弟呢?”
眼皮微微抬了一下,仿佛已经用尽自己所有力气的左冷禅这时候却仍然开口向这位煞星确认自己其余几位师弟的下场。
“除去锦毛狮高克新外,赵四海等人均被我师徒二人毙于峻极禅院中!”
枯瘦老者看着相识于二十多年前的左冷禅,语气幽幽道。
“你且放心,你那独子左挺也趁乱被锦毛狮高克新带着下山了!”
或许似乎看出了左冷禅眼中的黯淡,也或许为了彻底了断两人相识二十多年的交情,枯瘦老者在这时候还是向左冷禅透露出了一个好消息。
“多谢!”
听到这儿,左冷禅的心里这才多出了一丝安慰。
遥想当年,他初掌门中大权时也是雄姿勃发,心有抱负。
门下则是群英汇集,同门里不仅有丁勉,陆柏等数位师弟的鼎力支持,旁门里也有卜沉和沙天江两位师弟的扶持,中途更是吸纳了带艺投门的赵四海等人。
所以一时之间,嵩山派中自然是人才济济,其声势更是远超他师尊执掌嵩山派时。
然而没有想到,转眼之间,这些陪伴他多年的师弟们居然接连折损在他重整五岳剑派声威的半途中,甚至到头来,身边竟然只剩下汤师弟一人陪伴。
想到此处,只剩下孤家寡人的左冷禅,心中自然也是不甚酸楚。
“白兄,今日我若是身死,你可愿绕过其他人性命吗?”
目光缓缓扫过一旁对他虎视眈眈的余沧海和岳不群等数人,又瞥到五岳剑派中皆是冷眼旁旁观后,心知这群人苦自己淫威已久,明白自己此番已经绝无生路的左冷禅语气也不免变得凄楚起来。
“左冷禅,你我也算相识一场,所以也莫怪老夫不留情面,今日你若是自裁,老夫我便绕过你门下弟子不死!!”
紧盯着面前的左冷禅,枯瘦老者暗叹一声后便开口说道。
斩草要除根,白板煞星又岂会不懂这个道理,只是今日在这少室山,他却顾忌颇多。
眼见这左冷禅主动提出来要自裁后,自然是乐得成全。而那左冷禅独子他也见到,武功稀松平常,就算是有左冷禅嫡传武功在身,给他苦练三十年也未必是他的对手。至于其他人吗,汤英鹗的一身武艺还算瞧得过眼,但也不被他放在眼里,而那锦毛狮高克新却是武功平平,所以即便这两人加起来都不会让他老人家皱起一丝眉头。
而且嵩山派势大已久,暗地里得罪的人不仅只有他一家,所以就算是他答应放过了,其他人也未必肯。
想及此处,白板煞星便轻易答应了下来。
“还请方证大师,做个见证!”
看到白板煞星答应以后,左冷禅便长叹一声后,随后就见他嘴角渗血看向了一旁的方证大师。
“左师兄!”
身旁的汤英鹗是最快发现左冷禅异常的人,悲呼一声的他连忙扶住自己这位掌门师兄,然而随着他掌心内力探进左冷禅的体内后,脸色则越发难看起来。
“你莫要……白费力气了,汤师弟,我心脉……已断!”
勉强在汤英鹗的搀扶下身体才没有倒下去的左冷禅这时候却眸中精光不散,牢牢紧盯着前方的方证大师。
“阿弥陀佛,左盟主,老僧我答应你!”
看着已经命在旦夕的左盟主,方证大师心中不免暗叹世事难料,本着逝者为大的心思,他便答应了下来。
“那就……多谢……”
最后仍是想拱起手向方证大师道谢的左冷禅,却在这时候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气若游丝说出这几个字后,就瞪大了双眼,明显是早已气绝。
“左师兄!”
怀中抱着已死的左冷禅,汤英鹗这个年过半百的老叟也不免一时泪流满脸,悲痛不已。
而目睹到这一幕,无论是徐子骧还是余沧海,甚至五岳剑派中其他众人也是不免心中唏嘘。
人群中的方证大师和冲虚道长两人看到这儿,则也是心中暗叹连连。
就连此刻被困在少林寺中任我行也是眼中冒光,心中也明显是被左冷禅最后果断赴死的一幕所触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