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回信出自谁的手?”脑袋又开始晕眩了,那个药的副作用果然强得很,北辰逝觉得自己必须说些什么来集中自己的注意力。
“你说呢?”东方夜反问。
“是你?”北辰逝皱眉。
“不然?”好整以暇。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北辰逝闻言眉宇蹙得更深。
“让我想想。五天?十天?半个月前?嗯,大概也差不多了”东方夜黑眸专注,状似很认真地思考着。
半个月前,刚刚死去的那个一直帮自己处理伤口的暗卫第一次帮自己传递消息的时候,也就是说…
“哪里出了破绽?”
“佛曰:不可说”
“你究竟是谁?”北辰逝的脑海蓦然跳出一个名字来:冷残。刚才自己假装昏迷的时候他在叫自己冷残。冷残!怪不得他会认得信上的那些英文!怪不得他对这一世从未结过怨仇的自己有股莫名的恨意!怪只怪自己实在太大意了,求走的心太切了,竟然连这么重要的信息都忽略了!
第55章
正当北辰逝陷入沉思,百思不得其解之时,身下的马突然长嘶一声,发了方向,不辨前物,只一个劲东奔西突,那疯狂狠厉的劲头誓要将背上的两人摔下来般,北辰逝用尽了全身力气控制住缰绳,勒得太厉害了,掌心流出的血都染红了马鞭,北辰逝狠狠夹紧马腹,却是无济于事,只惹得身下马匹越发狂癫,阵阵凄哑的嘶鸣,摇头摆尾使尽浑身解数不论前方障碍为何一往无前急流勇进,只为摆脱背上两座大山。
形势逆转直下,完全脱离了北辰逝的掌控,抵在东方夜颈间的匕首早已在兵荒马乱中失却了应有的作用,北辰逝自身已难保根本无暇他顾。
屋漏偏逢连阴雨,一片荒乱嘶鸣之中破空之声暗袭而来,北辰逝因长久的训练而练就的无比敏锐的神经比大脑更先做出反应,身形一转,便欲闪躲,却终因不受控制的马匹的缘故使得效果大打折扣。
白光一闪,尖锐的利器狠狠划过左臂的肌肉,血流如注。
紧握的缰绳松了开来,北辰逝狠狠自马背摔了下来。
嘶鸣声远去了,救命的稻草奔离了,北辰逝最后一丝逃生的希望之光湮灭了。
结实剧烈的撞击使得下身一阵几可让北辰逝掉下男儿泪的难言疼痛。脏污的泥水渗进伤口,瘙痒疼痛,汗湿重衣。发上衣上脸上满是泥泞污秽,狼狈不堪。透支的体力,重伤的身子,每一块骨头,每一条神经,每一个细胞都在凶猛狂烈地咆哮叫嚣着痛楚。
北辰逝小脸紧紧皱成一团,贝齿死咬着下唇,强忍着五脏六腑内不停翻腾的气血,忍了几下终是没有忍下去,一口血喷了出来,之后便再聚不起半丝力气,手软脚软瘫在雪地上。
天空湛蓝湛蓝的,云层单薄到几乎看不到,太阳仍灿烂地悬于中天,光芒万丈,照亮了世界每一个或明或暗的角落。
前世的时候曾听过这么一句话,不记得是谁说的了:这世界上有两样东西是绝对公平的:阳光和时间。阳光普照众生,不因贫贱富贵而移。时间永远等步,不以悲欢离合而转。果不其然。
北辰逝自嘲地翘起一边唇角,到了这个时候还有心思胡思乱想,自己定力真是越来越好了。
居高临下戾气压迫十足的黑色身影压顶而来,彻底挡住了明亮得一塌糊涂的阳,迷离了追寻光与自由的期盼双眸。
胸口剧痛。却原来是重获自由的俘虏一脚踏在了自己的心口上,沉闷,压抑,疼痛,窒息,快要喘不过气来。
苍白的脸扭曲变形,渐趋狰狰。
“不乖的小奴。牙齿还没长全呢,就妄图逃脱主人的掌控,还胆敢刺伤主人,看来是主人对小奴实在太仁慈了,越发无法无天,竟然跑到主人头上作起威福来了”东方夜脚跟转动,狠狠辗磨着北辰逝胸口。俯身看着北辰逝因为疼痛而扭曲成一团的小脸,心头一阵快意,脚下越发用力。直至北辰逝因痛而蜷缩成一团。
“怎么?不反抗了?小奴刚才不是还很勇猛大胆的吗?现在怎么这么温驯了?”东方夜半蹲下身子,轻柔地抚过北辰逝被汗打湿的眉眼,眸里却已寒凉一片。
第56章
作者的话:哦,不,作者快要崩溃了!现在每写一章都要查很多很多的资料,SM道具,鞭子的种类,心理学,性虐尺度,刑罚器具…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啊啊啊!作者想要发疯!
媚色的血不停自唇角流出,眼前的景物越发模糊,最终褪色成一片烟雾袅渺。
头顶上男人的容颜隐在层层烟雾之后,怎么也看不分明。男人的声音似是从遥远的时空传来,听在耳中有种强烈的怪异失真感。
“小奴想睡了?这可不行哦!”东方夜摇了摇竖起的食指“犯了错就要受到惩罚,小奴怎么可以如此不负责任地逃避?这种行为不好哦,真得不好”
“…”预期的黑暗姗姗迟来,北辰逝终沉沉陷入昏迷。
东方夜伸指抹去北辰逝唇边刺目的血渍,逆光中有种温柔的错觉:“刚才是谁伤得他?”声音虽不大也不凌厉,却无端让人生由脚底冷到心头。
“回小主子,是卑职”两个暗卫面面相觑,沉默半晌,其中一个暗卫硬着头皮回道。
“哪只手?”东方夜头也不回,只将挺直的脊背留给二人。
“…右手”
“毁了它”平淡无波的口气。
“是,小主子”一阵粗重的喘息声后,再次恢复死一般的静寂。
“记住,这个世界上只有我能伤他害他”说这话的时候,东方夜脸上满是孤注一掷的决绝。
“是,小主子”
“把他清理干净,然后送到那里”
“是,小主子”
北辰逝是被痛醒的。头像是被无数双手同时朝着不同的方向撕扯拉拽着,疼得像是要裂开。身子十几辆马车同时碾过似的,每块骨骼每一片肉都被拆拆分分整合重组过一般,软绵绵的没有半分力气,酸酸涩涩,痛得厉害。胸口处更是一阵甚过一阵完全无法忽视的剧痛,痛得北辰逝身体紧缩成一团,眉头皱得都能夹死一只蚊子了。
浓密纤长的睫毛蝶翼般不停颤动,满布苦痛倦怠的乌眸虽不愿却不得不睁开,映入眼帘的是大片大片纯粹不含半丝光亮的黑暗,浓稠得化不开的墨般,伸手不见五指。
四周围静悄悄的,没有风声,没有虫鸣声,没有脚步声,唯除自己的呼吸,在寂静的环境中被放大至无数倍,鼓噪的雷声样。
先前的景象一一回笼,脱逃,失策,被制,反抗,被擒,被一群畜生活活咬死的手下,突然发疯发狂的马,东方夜冰冷阴滑的眸,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一着下错,满盘落索。
北辰逝自嘲一笑,牵动了口上的伤口,钻心的疼。喉咙里像是有一把火在烧,不是那种熊熊的足以燃天灭地的大火,而是那种不愠不燥生生不息始终不火,反复无休地煎熬着燎烤着脆弱的喉管,永无休止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