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小乐和林瑶是下午四点到的苏周。
    大年初一的高速比二十九堵得更厉害，烟城和苏周虽然只相隔不过一百多公里，但中午吃了午饭就出发的两人还是堵了四个小时才到苏周。
    还好进城之后道路就顺畅了，四点十多分，两人就来到了海瑶所住的小区。
    “老公，我、我有点紧张。”
    在楼下，林瑶拉住了方小乐的手，即便戴着帽子和口罩的脸上只露出了一双眼睛，方小乐也能感受到她此时的心情。
    这其实是害怕或紧张，大概是一种近乡情怯的心态。
    毕竟，林瑶和母亲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见过面了。
    方小乐无奈转头看着她，“这可是我这准女婿第一次见丈母娘，要紧张也该我紧张吧？”
    噗嗤！
    林瑶被他逗笑了，轻轻拍了他一下，“你讨厌！”
    两人打情骂俏一下，林瑶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平静了很多，她冲方小乐笑笑，眼眸微微一弯。
    “老公，谢谢你，我们上去吧。”
    方小乐点点头，双手分别提着七八个大包小包的精美包装袋上了楼。
    这些都是他和林瑶买给海瑶以及那个小妹妹的礼物。
    原本林瑶是想自己拎着的，但方小乐坚决不同意。
    一来东西实在太多太重，二来这要是让准丈母娘看到自己一个大男人居然让林瑶拎东西，那还得了？
    按海瑶发来的地址，两人来到五楼十六号，这就是海瑶的家了。
    林瑶抬起手，又放下，把自己的帽子和口罩摘了，并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服，转头对方小乐道：“老公，我这样可以吗？”
    “可以，很漂亮！”方小乐点点头。
    “对了。”林瑶正要敲门，又对方小乐道：“我妹妹会不会觉得我这样太妖艳了，会讨厌我？”
    “你连妆都没怎么化的，哪来的妖艳？”方小乐无奈地举了手里的十多个大袋子：“快敲门吧，你不是打算让我提一整天吧？”
    “哦，对不起。”林瑶吐了吐舌头，终于鼓起勇气敲了敲门。
    “来了。”
    门很快就打开，门口现出一张和林瑶有些神似，同样端庄漂亮的脸庞。
    不同的是，这张脸上多了些沧桑和成熟，脸庞轮廓也不像林瑶那么柔和，下巴稍微尖一些。
    “妈，我、我们来了。”
    林瑶看到母亲，眼眶一下有点红了，张了张嘴，却只说出了简单的几个字。
    “瑶瑶……”
    海瑶的眼神落在女儿的脸上、肩头、胸口、小腿……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
    虽然在电视上经常看到林瑶，在金曲奖的现场也远远地看过，但象现在这样这么近距离地仔细打量女儿，
    这多年来还是第一次。
    “你长大了，长大了，好，好。”
    海瑶的眼眶也有点红润，随后赶紧把门让出来，对两人道：
    “进来，快进来。”
    方小乐和林瑶进了屋，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对海瑶说道：
    “阿姨，您好，我叫方小乐，是林瑶的男朋友。”
    “嗯嗯，我们俩还通过电话的，当时听声音就觉得是个帅小伙，果然……配，真配！”
    海瑶左右看看女儿和准女婿，笑得合不拢嘴，连眼角精心遮掩的鱼尾纹都越来越深了。
    “谢谢阿姨，您也很漂亮，您年轻的时候肯定和林瑶一模一样。”
    方小乐把昨晚早就默默背好的台词甩了出来。
    他其实也有点紧张，所以提前准备了好几套对话的版本，以应对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
    当然，现在的情形是最理想的。
    准丈母娘似乎对自己挺满意的。
    “咯咯，小方你真会说话，瑶瑶总是说你有才华，倒是没说你的嘴也这么甜呢。”
    海瑶咯咯地笑起来，快五十岁的女人，倒颇有几分少女的娇憨。
    怪不得老丈人一直对丈母娘念念不忘呢。
    方小乐把手里的一大堆东西放到茶几上，“阿姨，这是林瑶和我给您买的，哦，这些是送给妹妹的。”
    “好好，你们来了我就高兴了，下次别再买这么多东西了！”
    海瑶盯着女儿看一会儿，又盯着方小乐看一会儿，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笑着笑着，一行泪水忽然从眼角流了下来。
    “阿姨，您怎么了？”
    “妈？”
    方小乐和林瑶吓了一跳，连忙关切地问道。
    “没什么，我就是太高兴了。”
    海瑶侧头擦了擦眼角：
    “小方，你可能也知道，我不是一个好母亲，瑶瑶上初中之后我就离开了她，
    原本我是没资格再听瑶瑶叫我一声妈妈的，我太自私了，
    幸好瑶瑶碰到了你，真的很谢谢你！”
    海瑶说着说着，眼泪又下来了。
    “妈……呜呜。”
    林瑶这下再也忍不住了，泪水止不住地往外冒，母女抱成一团，哭的嘤嘤呜呜。
    方小乐呆愣地坐在一旁，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位准丈母娘，还真是水做的，说哭就哭，一点不含糊。
    “林瑶，今天应该高兴一点，以后咱们一家人有的是团聚的时间，阿姨，如果您想弥补林瑶，以后也有的是机会。”
    在方小乐的劝说下，母女俩渐渐平静下来。
    “小方，让你看笑话了。”海瑶接过方小乐递来的纸巾，擦干眼泪，抱着林瑶，破涕而笑。
    “没事，阿姨，对了……”
    方小乐问道：“林瑶的妹妹呢？
    “哦，她去外面和同学玩了，说了很快就回来的，我问问。”
    海瑶连忙给打电话催了刘对对。
    十多分钟后又催了一次，终于，五点左右，大门被打开，一个穿着白色羽绒服，戴着粉色毛绒帽的可爱女生走了进来。
    “妈，我回来了。”
    “你这孩子，怎么才回来，你姐姐和姐夫刚才还问你呢，快过来。”
    海瑶连忙上去拉着刘对对往客厅走过来。
    “对不起，妈，路上有点堵车。”
    刘对对蔫蔫地低着头任由海瑶牵着，走进客厅。
    “瑶瑶，这是你妹妹，刘对对。”
    “对对，这是你姐姐，林瑶。”
    海瑶分别向两人介绍。
    “刘对对？”林瑶觉得这名字好像有点熟悉，她微笑着站起来，向刘对对伸出手。
    “你好，对对……妹妹，第一次见面呢。”
    听到“林瑶”两个字，刘对对一愣，接着又听到那道时常透过耳机传入心田的熟悉声音，刘对对全身都僵住了。
    她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着，难以置信地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