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英月再不肯理会王青了。
    王青也不在意，女人嘛，被点破了心思，总归是会恼羞成怒。
    他并没有去安抚一遭。
    说来，他已是十分洁身自好，却依旧难免一个两个都想扑上身来。
    若是再待她们更温柔些许，岂非要日日消磨、容颜憔悴，再休说求仙问道。
    青空猿一战之后，莫长春再没有让王青出手，只是叫他为谭余护法——那些个练气战力的小妖，还不够王青一针戳的，倒也没有出纰漏。
    如此停停歇歇，一走七万里，几人终于走出了那位妖尊的山场。
    王青这才把脖子重新露出来，再不像一只鹌鹑了。
    莫长春都不知拿什么话来说他，说他胆子小，同丹境妖兽搏杀起来，简直像是豁出命了去；说他胆子大，竟然能一路几万里坚持把脖子缩着，叫人一点也看不见。
    “宗正，宗正，快快将我们收了去吧。”
    王青一出妖尊山场，便迫不及待提醒道。
    莫长春也懒得多说，一挥衣袖，将三人收进袖里乾坤。
    他并不飞遁，只脚底玄光一隐一现，整个人便消失在原地，下一刻就出现在几十里开外……
    这么兜兜转转一阵，待王青等人重新见得天光。
    已是在元心小界中。
    王青遥遥望去，不由叹道：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他视野能及，竟全是大片小片的莲花池子，各式各样的品种、颜色，数也数不清。
    再往远处，就是一片混芒颜色，看不清晰了。
    “谭余！”
    莫长春喝了一声。
    “啊？那个弟子倒是没有备，给您一个八宝葫芦凑合用用吧？”
    王青下意识掏了个八宝葫芦出来。
    莫长春十分莫名。
    谭余也是奇怪看了王青一会儿，才朝莫长春点点头。
    不知运转起什么功法，一朵摇曳红莲自背后升腾而起。
    这红莲又落下一瓣来化进王青躯体，很快便在手腕处，显出一个三瓣红莲的印记来。
    梅英月亦是如此。
    “谭师妹这个名字，呃……”
    王青尴尬地收回八宝葫芦。
    “说来越掌门是睡莲神体，不知谭师妹这朵红莲，又是怎么个说道。”
    不过这事关旁人修行根本，谭余又还弱得很，王青也不好开口，只得把好奇埋在心上。
    “宗正，咱们这就可以通过妖莲域了？”
    “不急。”
    王青就见谭余轻吸一口气，原地盘坐下来，身后那一朵红莲越发鲜艳，竟是有一种由虚化实的错觉——显然做到这一点对谭余的负担极大。
    在路上破入练气十重的她，脸色很快就苍白起来。
    王青下意识闪过一个念头。
    有好处！
    果不其然，等那红莲几乎以假乱真时，妖莲域那些莲池里，竟有一朵一朵小小莲花飘来，这些莲花也并非实体，而是某种力量凝就。
    总有一二百朵，化进谭余身后那夺摇曳红莲之中。
    红莲化入这些莲花，鲜艳地直似要滴下露水来，灵性之足，已是叫人瞠目结舌。
    “莲花神体竟还有这样的好处。”
    莫长春见谭余引得一二百朵莲花来，也是松了一口气。
    虽然数量上同越宗丞当年不可相比，但也算不错，有了这些莲花，谭余至少在元婴之前的修炼，已是得了几分把握。
    “宗正，这些莲花儿是不是跟先天清气一般，也能帮助修炼呀？”
    王青小小声儿问莫长春。
    “论夯实根基，纯化真气，这些莲花儿是不如先天清气的。
    不过它们位格较高，恐怕同当年的那朵无上妖莲有些瓜葛，莲花神体得了，好处也是不逊色于先天清气。”
    “那不是莲花神体得了呢？”
    “……得不了。”
    王青不甘心争辩道：“宗正何必这样断言，那无上妖莲死了几万年，甚至几十万年，哪里还能十足精确地判断出咱是不是真个莲花神体。”
    这一点上，王青是有经验的。
    当初在净元谷中，那尊重明鸟远古石雕，不就叫他混了进去？
    “你当本殿试过的法子还少么？”
    “……”
    王青眨眨眼，倒是忘了。
    见着这么大的好处，莫长春这等老阴货，怎么可能不想方设法沾一份。
    看来是没得逞！
    他不由皱起眉头来，想了一阵，又问道：
    “宗正是无法引动那些莲花，还是不能纳为己用呀？”
    “自是前者。”
    王青点点头，盘算起来。
    他入道以来，练气初中期的修行，靠的是自家两世为人、灵神殊异，又十分勤勉，再加上陈枫师兄前后赠予的一些九元聚气丹，才未有落后于人。
    练气九重之后，一直到眼下。
    一方面依旧靠的是灵神上的长处，这得益于《十三蛊心印》的修炼。
    另一方面则是因着他经营得来的丰沛丹药，流水一般的嗑下去。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点，便是大端祭坛中的先天清气。
    足足将十二条正经全数拿先天清气洗过，这等机缘，便是天剑宗弟子也是没有的。
    这些或是苦心孤诣，或是蹭来争来的机缘，到了结丹期，效果却要大打折扣。
    譬如丹药，他和涂云生等人做的那点生意，是有天花板的，结丹期丹药这等战略资源，很难从各大宗门换出来，更别说应付他嗑瓜子一般吃法。
    先天清气能发挥的作用，也是有其极限。
    “要继续攒身家啊！”
    王青决意拼上一拼。
    他先是贴近了谭余，若非男女大防，他简直想要抱着她，现下只好尽可能靠的近些。
    莫长春见他眉眼乱飞，打起鬼主意来，只是摇头。
    当年他对越师兄……总之越师兄那般慢吞吞的好脾气，最后都快恼了。
    终究还是没能引动莲花。
    王青选了个好位置，先是将得自柳宝瓶的那颗神体莲子，暗暗握在掌中。
    而后便运转起《仁德》一部，一朵青色莲台意相，也从他脑后升腾而起。
    王青也是竭尽全力，又一指点在眉心，一座先天清气莲台，自眉心浮现，滴溜溜直转。
    “神体莲实为引，莲台意相为表，先天清气瞒天过海，又鱼目混珠在谭余这个正宗莲花神体旁边。”
    这边是王青的盘算。
    莫长春见他弄出这许多气象来，才要开口，却突然被惊的失色。
    倏忽扭头望去。
    不远处的一座开遍白色莲花的莲池中，竟当真开始有莲花浮现，只是浮浮沉沉，并不飞来，好似还在犹疑。
    莫长春嘴巴微张。
    王青比他更为用心，自然也看到莲花浮沉，不由振奋。
    奋力鼓荡周身真气，将《仁德》一部运转的飞起。
    他本就有筑基圆满的修为，全力运转之下，青色莲台也是临近由虚转实的边缘，仿佛下一刻就要化成一座真实莲台，自虚空中跳出。
    一直到王青额头都沁出汗来。
    莲池里的，方有一朵小小莲花，探头探脑飞了起来，慢慢悠悠地朝着这边飘来。最后一步倒十分顺利，小小莲花一步融进青色莲台意相之中。
    王青压住喜色，羞涩言道：“宗正你瞧，我就说我也是莲花神体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