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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ρO1⑧.cOм 34、0034,回生
    所有人都等着看回生丹产生奇效,然而第二夜听到的是薛老山主的死信。
    在断脉山的严密保护下,薛老山主被剖腹而死,情状凄惨,死得无声无息。
    “魔教竟暗自潜入!”有人惊恐骚动。
    然而各方势力的主事者却心思各异。
    回生丹是个好东西。这东西只有魔教想要吗
    破开肚肠,恐怕是凶手希冀回生丹还没有消化干净……这等歹毒心思……
    本该主持大局、协调各家的武林盟主简英华,像疯了一样守着薛老山主的尸体,两眼血红,又哭又笑,说出口的都是悲嚎,叫人听不清楚。
    关瀚海含泪替他周全:“英华从小被师父带回山上收养,十几年朝夕相处,胜似至亲骨肉……”
    简英华为了保住薛老的命不顾一切,才胆敢往回生丹上动心思,结果反倒一下子害了薛老山主的性命。
    人们感同身受,纷纷叹息。
    断脉山挂满了白幡,众人留了下来,准备三日后为薛老山主送葬出殡。
    燕暨和子宁也一起去灵前上了一柱香。
    简英华不及弱冠之年,从小被断脉山上下呵护,虽根骨奇佳,武功出众,但一直有少年气。遭逢大变后,他一夜之间变了个人,恍惚阴沉,寡言少语。
    他盯着棺材。
    子宁看到他的时候,觉得很不舒服。不知道是因为怜悯,还是因为灵堂的烟火气太重。
    白易烟跟在他们后面来的。
    她上完香就追出来,灵堂外不宜喧哗,她也不急,直接对着留在外面的随从招手。
    随从挡在燕暨和子宁面前,胆战心惊地垂着头。
    还能有谁敢拦住燕暨的去路。
    子宁发现随从瑟瑟发抖,脸色惨白。
    可这是薛老山主的灵堂外,不应见血。燕暨停步,他漠然扫过白易烟。
    “燕家主。”
    白易烟也有些紧张,她古怪地瞥了一眼子宁,又压低声音道:“我有一事相告。”
    燕暨不语,微扬下颌,示意她让路。
    “燕家主,”白易烟急声道,“且听我一言。难不成要在老山主灵前争执……”
    燕暨有些不快,但望了一眼身后的灵堂,他还是同意了。
    白易烟又道:“请子宁姑娘在此稍候,我……我有要事。”她神色似乎若有所指,难以启齿。
    子宁想到那夜隔壁白易烟诡异的寂静,不由默然。
    她颔首侧身,不愿意再多纠缠。
    燕暨眉间微蹙,深深看了一眼子宁,跟着白易烟转过拐角。
    他有意半身露在外,子宁能看到他的袍角和衣袖,在微风中轻晃。
    “……你说。”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是简英华从灵堂中走出来,他并没有抬头看子宁,却在跟她说话。
    “人这一辈子,能得到什么”
    子宁抱着乌鞘剑,目光从他身上一转。
    她一直觉得简英华可以一眼看到底,但现在她觉得他复杂混浊,浮沉着未知的东西。只是她也从不曾仔细看过这个人,看不透是理所应当。
    简英华说:“我这一世,两手空空,一无所有。”
    他慢慢抬起头,和子宁对视。
    子宁觉得他的眼神让她不快。她撇过头去看着燕暨的袍袖,道:“世人如一,我亦同此。”
    谁人不是一无所有。她也是,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抓不住。
    简英华盯着她看。
    她恍惚觉得,人生大变没有消除简英华的年少慕艾。他好像把她当成了一个可寄托的东西。
    燕暨从廊中转身望她,他站在那里,眼神极清极亮,锐不可当,仿佛不会被任何事动摇。
    他伸手道:“子宁。”
    子宁便头也不回地朝着燕暨走去。
    白易烟已经不见人影,子宁半点没听到他们说了什么。
    燕暨一如既往地沉默,他在她身前,伸手就能够到。
    但是一个人不能真的被另一个人抓进手里。
    他是他,她是她。
    而魔教虎视眈眈,步步紧逼,安逸了十三年的江湖侠客,已经迟钝到无法招架。曾经抗击魔教的主力,一个又一个死去。
    子宁只是燕氏这棵大树下的一株草,侥幸被燕暨的枝干围护。
    转过回廊是穿堂长风,吹得她发丝上扬,燕暨往右挪了一步,在她面前挡住风。
    他的袍袖翻卷着在她手边舞动。
    子宁垂下眼。
    出殡那日,流言纷纷。
    传言薛老山主死时,之所以要被剖开肚肠,都是因为回生丹不止能起死回生。服下能增长三十年的修为,回生丹是不折不扣的宝贝。
    这等秘事流传得人尽皆知,又辱及去世的老山主,关瀚海勃然大怒。
    他下令彻查,追寻是何人泄密。
    查来查去,源头查到了燕暨的头上。
    薛老山主服药当夜,燕暨曾将这秘事告知他的婢女。人们猜测,正因为这话被凶手偷听了去,才导致了薛老山主惨死。
    一时之间,燕氏众人所过之处,人人噤声,以目示意。
    虽然都知道传言不可尽信,其中不乏夸张,可那传闻中把那事描述得香艳至极又惹人眼球,断脉山上下终究因悲痛迁怒,对燕暨起了隔阂。
    燕暨走时,无人来送。
    离断脉山十三里处,金虹阁一行人拦在路上。
    带头的是金虹阁大长老,他理直气壮:“向燕家主借美人图一观。”
    浅碧面色冷然:“金长老此言无理!”
    金长老道:“无理又如何我金虹阁三长老为魔教之事战死,尸骨未寒,燕家主却纵欲忘情,泄露回生丹的隐秘,以至于薛老家主身死。无德至此,美人图再由燕氏保管,恐怕万万不妥。”
    “你!”浅碧怒而向前,手在腰间一抹,竟弹出一柄细长的软剑。
    金虹阁大长老哈哈大笑:“燕氏血脉,历来多情,本以为燕家主是个例外,却不料人至而立,仍陷入温柔乡里,头脑昏昏,轻重不分。”
    “十七年前,燕大小姐被魔教教主掳去产子的事,只怕还未能让燕家主勘破情关。”
    燕氏家仆纷纷注目,各个冷面,气氛森然。
    金虹阁门人立在两旁,神色紧张。
    “罢,便是燕家主不愿将美人图给我金虹阁保管,也该让天下人一观其中暗藏的玄机,免得像声称是治病良药的回生丹一般,魔教至宝另有用途,只是把我们这群人蒙在鼓里。”
    金虹阁大长老突然神色暧昧:“还是说……画里的美人,并不适宜示人毕竟是魔教教主为心爱之人所画——”
    燕暨拔剑,乌鞘剑嗡鸣而怒。
    金虹阁大长老神情一震,抽刀相对,却没能追得上那一点寒光。
    血溅三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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