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说完,两人之间一片静默。
晓风的眼眶瞬间泛红,她的心因为万祎的话感到一阵揪痛,「你为什么要说这么过分的话?我以为……我以为你……」她脑中回忆起万祎为了护她、将刘嬛推开;在B潭他看到自己安然无事的时候,那如释重负的表情还深刻地烙印在她心口,以及奇孟那句玩笑──
『祎哥爱上你了。』
万祎看着她的眼泪已经夺眶而出,而她迟迟说不出的话像千万支针扎着他的心。「我以为你有那么一点点关心我──」她说完,孱弱的身子颤抖着,一手摀在胸前。
听到她这么说,万祎像被下了定身咒,迟迟无法动弹。
她在乎吗?
稍纵即逝的问句在心头闪过,他的双眸随即又恢复幽暗、阴郁的神色,「想要人关心,去找哥吧,别浪费我的时间。」万祎只想消消自己胸口那窒闷的烈火,开口说了重话。
晓风扭头跑出他的办公室,回到位子上拎了包包、头也不回地离开万泰建设大楼。她一路低着头、用手拭去不受控制奔腾而出的泪水,她庆幸办公室的人都走光了,她不需要对任何人解释自己发生什么事。
晓风吹着冷风,不想乘车,一个人在街上一直走一直走。
她笑自己,居然有那么一丝丝怀疑万祎对她的关心是真的,他才是那个无条件接受自己、为自己付出的男人。
她真是瞎了眼,才会因为帮助万嘉翔害他这件事情感到内疚,在他住院的时候陪在他身边张罗一切。在他繁重的工作中,不顾其他人如何对身为秘书的她软硬兼施,仍坚持推掉不合理、不必要的邀约及请求。更不应该在重要会议前、熬整夜帮他看过资料,整理重点甚至提醒有风险的项目。
也许万祎真的没有要利用她,但这些玩弄人心的手段比起万嘉翔毫不逊色,如果B潭那晚的关心是做出来的,那万祎在她眼中,是比万嘉翔还恐怖百倍的男人。刚刚那个眼神冷酷无情的万祎,让晓风觉得在他心中,自己只是一个看到男人就想依附、装柔弱、利用自己肉体的放荡女人。
晓风止不住自己的眼泪,只觉得自己一直遭人践踏,还是被一个知道自己所有难堪过去的男人糟蹋,若他在伤害她,那他成功了!
她已遍体麟伤。她爱上的,到头来是一场触不到的梦幻泡沫;让她感到安心的,现在却反过来变把利刃刺进她的胸口。
就这样走着走着,也快一个小时了。
晓风身心俱疲地走进那金碧辉煌的挑高大厅,河岸皇居的警卫向她鞠躬敬了礼,她脸上依稀可见被风干的泪痕。晓风走到偌大的电梯口前按了上楼键,看着那楼层数字从B3缓缓升到1楼。
叮──
所谓的莫非定律就是──妳最不想见到的人,越是在这时候一直和妳巧遇。
电梯大门打开,穿着深色长版风衣的俊美男人站在里头,晓风不用抬头,从电梯门里流露出一股阴沉而寒冷的气息,便能感知里面站的人是谁。
她挪了挪脚步,像螃蟹一般横着走,试图自然地消失在男人的视线范围。电梯门就这样又缓缓地关上,一路往三十一楼去。晓风再次按了电梯的上楼键,另一侧的电梯灯亮起,从十三楼向下移动。
电梯里的男人清楚地看到晓风那张落魄的小花脸。当他在办公室里说了这么多自以为替自己出口闷气的话之后,他意外地发现自己不但没有舒畅的感觉,那郁结的情绪竟在他的身体里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马的!」万祎用拳头敲了一下电梯门口的金属框架,整座电梯因此剧烈晃动了一下。
晓风终于等到电梯的那一刻,背后突然被人轻拍──
「大嫂!好巧啊。」万杏那充满活力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她边说边穿过晓风的身侧进了电梯,「咦?怎么了?快进来啊!」她笑吟吟地看着晓风,晓风头低低的赶紧点了点头也进入电梯里,看着万杏按了三十一楼跟三十三楼的按键。
「大嫂,妳怎么眼睛红红的?哭过吗?」万杏察觉女人的不对劲,抓住她的肩膀、低下头来想看个仔细。
「没啦!今天花粉症犯了,一直流眼泪流鼻涕。」晓风赶紧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并向她挥了挥手。
「喔……是喔。」万杏松开了手,心里却纳闷的很。
「嗯嗯,万杏姊刚去做指甲吗?好漂亮。」晓风赶紧把话题转到万杏那双白细的手指上,显眼的祖母绿指甲片在她手上闪啊闪的。
「对哈!下午我跟姊妹淘吃下午茶做指甲,啊,我到了,大嫂掰啦。」电梯门口打开,发出叮铃一声,万杏拍了拍晓风的肩膀后转身离去,身上刺鼻的香水味还留在电梯里。
万杏一进门,便看到脱下大衣的万祎摊正在客厅的沙发上,他将头往后靠,双眼紧闭着。
「是怎样,一个哭过,一个像死人一样?公司发生了什么事吗?」她边说,一屁股便坐到万祎身边,用膝盖蹭了蹭他的大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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