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齐子准勃然大怒，起身怒目而视。
    他无法忍受自己辛勤的工作被人无视和作践。
    同时心里也存着，你算个什么玩意儿，竟然敢说我作品不行！
    姜枫和汪旭豪赶紧拦住，虽然汪旭豪心中也稍有不爽，但毕竟不是第一次了，知道陈一鸣应该是言之有物的。
    果然，陈一鸣面无表情地道：“别急着生气，等我说完你还觉得我在放屁，我就像一个屁一样滚了就行。”
    他指着屏幕，“现在，麻烦你坐下，回到最开始的地方，你们的垃圾就是从那儿开始的，贯穿始终的。”
    “用户注册登录进入网站，摆在眼前的是一个学校列表，嗯，你们还为他们贴心地设计了字母检索，然后每个学校点进去就是各自的餐厅列表，大家就可以点餐了，多么合理的设计啊！”
    听着陈一鸣的夸奖，齐子准的脸色好看了些，但汪旭豪和姜枫反而更紧张了，他们在等那个但是。
    “但是，在使用中，这样的设计就是一坨屎。”
    “用户什么都不懂，他对地理远近也没有概念，他虽然在电大，他也敢给你点个水木大学的外卖你信不信，到时候你送吗？”
    “好，你说你可以到时候加一道保险，如果超出配送距离就不送了。那用户前面折腾选了半天你告诉人家说送不了，人家能怎么办？除了骂骂咧咧地叉掉页面并且骂开发者是个傻哔之外还能干啥？”
    陈一鸣的话的确有些道理，都说在了点子上，齐子准面色稍稍好看了些。
    对这样的人来说，道理比什么手段、权术好用多了。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没好气地道：“你们南方人吃鱼吃得多就是不一样，挑刺儿真厉害！”
    “喂，说话就好好说，别搞地域歧视啊！”
    汪旭豪推了一下齐子准的肩膀，这些日子并肩作战，两人关系已经不错了。
    他笑看着陈一鸣，“一鸣有什么好的想法？”
    陈一鸣没有直接说答案，而是抱着手臂，一脸笑意，“我把刺儿都挑出来了，大厨还做不出来？”
    齐子准脸色一僵，哼哼道：“自己想就自己想，多大事儿！”
    五分钟后，齐子准看着陈一鸣，“这是你的公司！你能不能上点心，跟我一个员工较什么劲！”
    姜枫噗嗤一笑。
    “约束条件前置。”陈一鸣轻轻开口。
    “什么？”
    “再说一遍？”
    陈一鸣平静道：“将用户地址输入放在注册登录之后，根据用户的收货地址分配不同的界面。”
    就是抄作业而已，陈一鸣也没什么好沾沾自喜的。
    但齐子准一琢磨，立刻就拍着大腿，“卧槽，我早该想到的！”
    汪旭豪也激动到：“这样一来，就能有效避免......不会造成......”
    看着齐子准一脸激动，听着汪旭豪絮絮叨叨，姜枫觉得自己如果是个女人肯定会爱上老大的。
    太帅了！
    陈一鸣没什么激动的，依旧平静道：“别急着高兴，后面的问题还有不少，继续啊！”
    “好好好！”齐子准继续操作下一个界面，信服了许多。
    有了刚才的对话打基础，四个人很快将后续的各个页面环节都过了一遍。
    整改意见一箩筐，几乎全盘被推翻了。
    但齐子准和汪旭豪不仅没有生气和沮丧，反而充满了动力，恨不得立刻重新将新的网站设计出来。
    这就是希望的力量，陈一鸣的建议让他们瞧见了前方清晰的未来。
    陈一鸣鼓励道：“也别想太多，万事开头难。”
    接着会更难，最后特别难。
    陈一鸣在心里默默补上了后面的话。
    齐子准忽然站起身来，朝着陈一鸣郑重鞠了个躬，“我为我刚才的态度道歉，你说得对，我们先前的工作确实有不成熟的地方。”
    陈一鸣微笑点头，“我语气也稍重，你们也见谅。”
    汪旭豪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多么和谐的团队啊！
    没想到齐子准却点头道：“的确，哪有一上来就说人是垃圾的啊，你这言辞就不讲究，没什么做领导的水平，亏我脾气好，否则就要跟你打一架了！”
    姜枫抽着嘴角，汪旭豪扶着额头。
    陈一鸣竖起大拇指，“不愧是你！”
    其实他还不就是为了收服这个心高气傲的高手，所以才故意语出惊人的。
    这都是老套路了，不必多提，好使就行。
    “你好，我找一下陈......”
    一个弱弱的男声在门口响起，汪旭豪等人扭过头去，瞧见了一个陌生的学生。
    陈一鸣走过去，压根没问打电话的事情，让姚福走进来。
    虽然这屋子里的味儿已经消散了许多，但还是隐隐挑战着人类的嗅觉。
    姚福的目光看了一圈，不知道这是个什么窝点。
    显然在打了那个电话之后，至少心态上放松了许多。
    陈一鸣灵机一动，“来来来，你过来，帮我看个东西。”
    他吆喝齐子准，“老齐，再把网站打开过一遍。”
    “他们做了个网站，用来点外卖的，你外卖点得不少，结合你的经验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
    陈一鸣说完朝汪旭豪使了个眼色，汪旭豪立刻收到，开始跟姚福介绍，齐子准自觉地开始进行页面操作。
    姚福懵懵懂懂，但心里记着一点，听陈一鸣的就对了。
    “稍等一下，我觉得这儿是不是不够清楚，有的人对自己的地理位置是不够清楚的，万一几个学校连成一片那种就更麻烦了。”
    ......
    “这个界面太难看了吧，也好复杂，能不能简单点，就是图片和价格，详情可以点进去再看。”
    ......
    “最后提个问题，能不能像淘宝网那样用网络支付啊？”
    ......
    姚福看着齐子准的操作结束，意犹未尽地砸吧了一下嘴，感受到了久违的快乐。
    然后他就发现，四双眼睛都盯着自己，陈叔那边还好，喜悦稍多一些。
    剩下三个，怎么都是一种贪婪的占有欲，眼里分明写着别让这小子跑了。
    陈一鸣惊喜地拍了拍姚福的肩膀，“没想到你小子还有这个本事啊！”
    齐子准顶着一头鸡窝一般杂乱的头发，扶了扶眼镜，“想不想学计算机，我教你啊！”
    姜枫站着不动，悄悄搓着手，看样子能有个伴儿了啊！
    汪旭豪上前一步，“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计算机学院的老师，我叫汪旭豪。”
    一听是老师，姚福立刻就点头哈腰了起来。
    汪旭豪看着陈一鸣，陈一鸣心领神会地跟姚福说道：“有没有兴趣课余时间在这儿帮忙打打杂，做做事？”
    姚福面露疑惑，“我能干啥啊？”
    陈一鸣微微一笑，“给他们挑刺儿。”
    “啊？”
    “要说得高大上一点，就是类似于产品体验官之类的任务，他们新出的成果帮他们看看，平常呢也可以跟着他们学点互联网方面的知识。”
    “我可以考虑一下不？”
    “不可以。就这么定了。”
    “那你还问我干啥？”
    “因为我讲民主啊！”
    姚福：......
    最终，在陈一鸣的淫威下，姚福屈服了。
    反正没有了爱情，生活已经变得灰暗，有这么个事儿做也是好的。
    陈一鸣拍着他的肩膀说人间不值得，互联网才是你最终的归宿，然后直接安排姜枫要了姚福的课表，让他课余就到北门小屋来报到。
    让一段痛苦不再痛苦最好的办法不是遗忘，而是替代。
    齐子准和汪旭豪继续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中。
    姜枫向姚福介绍着这个网站的前因后果以及他们每天需要做的事情，并且告诉姚福要对此事严格保密。
    陈一鸣看了看好像没自己什么事儿了，便拍拍屁股走了。
    欢快地走在路上，陈一鸣觉得这一天还是很完美的。
    解决了赵佳璐的事情，让姚福及时醒悟，自己对老姚也有了个交待。
    更没想到姚福竟然是个对产品体验这么有天分的人，又算是给网站捡到了一个人才。
    别小看这个所谓的产品体验，还真不是谁都能做的。
    就像恋爱，谁都可以谈，但大多数人就只能感觉出来一个好坏，差不多就是那种【有的人说不上哪里好，可就是谁都替代不了】。
    但有人就可以分析出门道，知道这个人好在哪儿，坏在哪儿，这种就是所谓的情感专家。
    换做产品体验也一样，体验官不能只说这个好，贼tm好，或者净挑刺儿把别人贬得一无是处，你得讲出个所以然来......
    否则会被打的。
    开心地掏出电话，给莱哥拨了过去。
    在等待接通的时候，陈一鸣忽然意识到，为什么会下意识先联系莱哥呢？
    明明是楚夏先来的，定情也好，牵手也好......
    不过当苏莱美妙的声音响起，一切纠结都烟消云散了。
    “你先等等。”
    苏莱轻轻说了声，陈一鸣就听见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立刻就控制不住脑子幻想起了某些不让描述的场景。
    “说吧。”
    苏莱的声音恢复了正常。
    陈一鸣下意识道：“穿好衣服了？”
    苏莱呸了一口，笑骂道：“你脑子里就不能想点正常的东西？我就是出个宿舍而已。”
    “啊，我还以为莱哥不会害羞呢？”
    “你要不好好说话的话我们可以不用说的。”
    “莱哥我想你了怎么办？”
    “我知道了。”
    “啧啧，不愧是莱哥。”
    “行吧，我也勉强有一点。”
    “我谢谢你啊！”
    “不用。啊！”
    苏莱忽然一声惊叫，陈一鸣立刻紧张道：“怎么了？”
    “没事，被蚊子咬了，估计要长包了......”
    “吓我一跳，我有个好办法。”
    “快说说，我最讨厌蚊子里，一咬就是一个大包。”
    “找宿管阿姨拿一个十字改刀。”
    莱哥出身虽高但并不算娇惯，知道改刀是个什么东西，疑惑道：“拿那个干嘛？”
    “这样你就可以不用辛辛苦苦用指甲划十字了。”
    嘟嘟嘟......
    断线声毫不意外且毫不犹豫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