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向遥结婚,是一个不困难的决定。
贺檀还记得第一次遇见向遥时的情形。大小姐的姓名早就忘了,最印象深刻是向遥说的第一句话。
哗啦一声,明明她是被害者,下意识脱口而出却是“不好意思”。
她大概自己也不记得,那天晚上说最多的话是“谢谢”。他递给她纸巾,她说谢谢。他要赔她一双鞋子,她说谢谢。他弯腰替她系鞋带,她还是说谢谢……
明明是他赔礼道歉,最后倒像她欠他东西。
这样的女孩,太容易被看穿。
一看就是没有被好好宠爱过的样子。
见惯温室里万千宠爱养成的大小姐,遇到向遥,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喜欢这种类型。
他喜欢看她受宠若惊时的神情。
身边人都惊讶贺檀独身这么久,短短交往半年,就要结婚。
其实,要了解向遥,实在不需太多时间。
恋爱都没有谈过,牵个手还要脸红。遇上他这种老手,栽下去的速度当然很快。
她脸红的样子,挺可爱。
贺檀求婚的时候,把戒指藏进一束粉玫瑰里。他常送她花,每次约会都带一束。也知道她喜欢,不是那些大小姐拍张照片就甩到一边的喜欢,是会细细嗅过、插到花瓶精心养起来的喜欢。
向遥一下就发现那个小盒,傻愣愣盯着不动了。
“这是……?”
他轻抬下巴,“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五克拉的心形粉钻。向遥惊讶得微张嘴,久久说不出话。贺檀噗嗤笑出来,“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才没有!”她心慌地合上盒子,“这……这是干嘛……”
他牵过她手,拇指缓缓地抚摸她无名指的指根。
“向小姐,愿意做我的贺太太吗?”
贺太太。
哪里会有女人不愿意做他的贺太太?
跟她的第一夜就是在求婚当晚。连他自己都奇怪,这样天真好拿捏的小姑娘,他有什么必要憋到这时候。
倒也比那些露水情缘有另一番滋味。像精心包装一份给自己的礼物,终于到了启封的时候,慢条斯理一层层拆闪光的丝带。
贺檀特地订豪华的新婚套房,浴缸里都会洒满玫瑰花瓣的那种。向遥的脸比花瓣还要红,浴室里的水声断断续续,哗啦啦流了半个多小时,磨磨蹭蹭,他在沙发上漫不经心翻着杂志笑。
他经历过的女人,基本都很上道。彼此都知道要什么,各取所需,敞开了尽兴就是。
不像现在身下这个,僵直得像木鱼,直挺挺躺着,怕得手都在抖。
他要用吻唤开她紧闭的眼,要哄她向他袒露无人造访的禁地,要用指将她的僵硬捻作一汪春水,要让那张大床掀起情欲的狂潮,而他是载浮载沉里她唯一能紧紧依靠的航船……
多好的小姑娘。夺走了初夜就是夺走了她一辈子的小姑娘。
他给自己的礼物。
交往时她才刚毕业,满世界胡乱投简历找工作。嫁给他后,正好洗手作羹汤,居家阔太,多么闲适。见贺家长辈,父母没有什么不满,年纪小就小点,哪个男人不喜欢年纪小的?家世简单好,没那么多花花肠子。只一点,贺母说:“我们贺檀事业忙,以后有你替我们照顾他,我和他爸都感谢你。贺檀呐,可别让小遥吃苦。娶太太,是要放家里疼的。”
话说得再委婉不过,可意思也明显。要结婚,安心做贺太太,操持家事。
向遥当时张口想要说什么,可终究没说。贺檀偏头看她神情,餐桌上方华丽的水晶灯照在她脸上,这时候显得有些苍白。桌上的人显然都对她的沉默很满意,贺檀替她说话,“爸妈,小遥还给你们挑了礼物。”
就此一锤定音。
向遥喜欢拍照,结婚后,他索性给她买了一系列昂贵的设备,随她去玩。到后来时不时会有朋友托她帮忙拍个片,或是给小网店拍点卖家秀。贺檀乐见她有些闲事可做,反正也不需要她去找正经工作。
他不喜欢聘外人进家门,理所当然向遥开始学做菜。一开始她做的菜实在是……照她自己所说,她的烹饪水平仅限于在大学宿舍偷偷煮鸡蛋火腿泡面。刚结婚那段时间贺檀每天下班推开家门都要面对不一样的“惊喜”,有时是油放少了焦黑一团的煎鸡翅,有时是水放多了变成汤的咖喱——她还要狡辩,端一碗红红黄黄的不明汤水骗他是冬阴功汤。
向遥看他皱着眉一脸有口难言的表情,很不满意地撅着嘴,“干嘛……虽然不是冬阴功,但是咖喱汤这道菜肯定也是存在的好不好。”
他只觉得好笑,“是,就算不存在,你现在也已经发明出来了。”
她气馁得肩膀都塌下去,可怜巴巴望他:“真的不好吃啊?”
“你自己没尝过?”
她脱口而出:“我尝这玩意干嘛?”
贺檀挑眉,哑口无言。
真像他养的小女儿。
“总嫌弃我,你怎么不做啊?你还不一定有我做得好呢。”
结果他那周的周末下厨给向遥做了顿晚餐,她立刻不敢再讨要公道。
“你做饭这么好吃,那以后你做咯……省得我每天在你面前班门弄斧,还要折磨你的舌头。”
他笑一笑,轻点她额头,“你就不能满足一下,我对每天下班回来家里有热腾腾的饭菜在等我的幻想吗?”
她转念一想,他这样好的厨艺,一定是多年都独身一人照顾自己锻炼出来的吧?立刻心里又生出许多心疼和自责,两手圈抱住他,信誓旦旦要修炼至超越他的地步。
如今她也的确做到了。
旁人总会以为他们做表面夫妻,或是他仍旧在外头玩。
其实不是。如果不喜欢,他不会娶。
他不是好玩的人,确切说,他应当更喜欢一切由他掌控。
他的妻子。全然属于他的小妻子。
一皮带抽下去也不会反抗,或是被他缚得不能反抗。小他十几岁,这样令人着迷。花一样娇嫩的身体,加上道道伤痕,更像绽开的花瓣。
怕他,怕得浑身发抖,又只有他可以求救。疼得眼泪汪汪,还要叫他:
贺檀、贺檀……
他最喜欢这种时候。解开她时她整个人都软得任人摆布,由他搂在臂弯,抱进浴缸里细细地清洗。有破皮的伤口沾了水疼,她也不叫,只咬紧牙哼哼两声。然后是替她小心擦上药,换上干净衣裳……有时不换,就这样赤裸着相拥而眠。
多好。抱她娇柔无力的身子在怀里时他觉得时光都倒流了,自己重回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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