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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ρò①8.còм 回家
    麦果沿着楼梯一层往下走,走出KTV门口时,脑子一蒙把手机也关机了。
    她现在有些难受,不想跟任何人联系。
    麦果垂头丧气的沿着校园逛了一圈,逛到运动场时,忍不住走进去,踏上她最爱的跑道,她沮丧的心情才稍微好了一些。
    作为一个跑步爱好者,这条跑道陪了她整整四年了,特别是她遇到难过的事,她都会到这里来跑上几圈,释放心里的压抑。
    麦果低下头看着脚下的红色塑胶跑道,忍不住嗤笑一声,没想到最后一次踏上这里,也是带着难过的心情。
    此刻的她还穿着早上拍毕业照的高跟鞋,身上也是短裙和白衬衫,回宿舍换是不可能的了,钥匙还在包包里呢。
    她心一动,干脆把高跟鞋脱了,赤着脚在跑道上快速的走了一圈又一圈。
    每次有学弟学妹经过她身边时,大家看着她的装扮也都没有带异常的眼光,只是觉得这个是即将毕业却对学校恋恋不舍的学姐,甚至有些见过面的学弟学妹忍不住安慰她:“学姐,你走慢点,别磨破脚了。”
    她带着笑意说好,却仍然一圈一圈的走着。
    麦果究竟走了多少圈,她也不知道,走到了天完全黑下来后,她才回了宿舍。
    当她坐在宿舍的床上时,就感觉脚火辣辣的疼,抬脚一看,叁四个水泡了。也不知是真的太疼了还是心里有委屈,那一刻,忍了一下午的泪一下子就是夺眶而出。
    这是麦果第一次在宿舍里哭,四年来她给室友和同学们的形象一直都是坚强乐观,活泼爱笑,元气满满。突然这么一哭,宿舍的其他叁个室友吓坏了,一下子围上来问,但是麦果一个劲地哭,她们着急的互望着,束手无策,只能在一旁给她递纸巾。
    等麦果哭完了,她才哑着嗓子跟大家解释只是突然很舍不得大家,舍不得离开学校,这会室友们才放了心,安慰了她几句后才安心的收拾东西,准备离校。
    但只有麦果知道她真正哭的原因,却不仅仅是这些。
    麦果红着眼,手机重新开机,信号刚一接通,来电提示和微信消息就响个不停,她有些吓呆了。
    她赶紧划开来看,爸妈的来电和微信是最多了,然后还有晋然之,以及一些表哥表姐们的微信问候。
    麦果忽略掉其他人的信息,包括晋然之,只给容佳回了微信。
    一分钟不到容佳就发了视频通话过来。
    麦果赶紧整理了情绪,扯着笑接通了视频。
    “果果,你怎么了?怎么一整个下午手机都关机呢?”容佳一回到家本来想给女儿打电话说一声的,结果打了好几次都关机,让她一直都心绪不宁的。
    麦果眼神有些飘,跟荣佳说了个小谎,“妈妈,下午我手机玩到没有电了,傍晚又去跑步了,刚刚才回来充电。”
    容佳盯了麦果好一会了,最后没有拆穿她,笑着说:“没什么事就好。”
    麦果眉头散发出来的忧愁和微红的眼眶岂能瞒得住她,既然女儿不想说,那她当不知道就好了。孩子长大了,总会有自己想隐藏的心思,做父母也要适当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容佳又跟麦果说了几句,就挂了视频。
    麦果把微信滑到晋然之的头像上,本来不想点开了,可最后还是忍不住划开了。
    晋然之:【麦果,你去哪里了?你没事吧?】
    晋然之:【对不起。】
    没事吧?
    她不知道怎么才算没事?而怎么样才算有事?她只知道现在的她还是很难过,也不想回他的信息。
    她退出微信,把手机丢在床上,看着室友们在收拾东西,忍不住问她们:“你们都这么快就离校了吗?”
    “我找的那个公司要我们现在就过去实习了,所以我明天就得回去了。”室友小瑶回答,她找的工作在老家,小企业用人一般都很着急,没得让她拖到7月份毕业。
    “我想趁着这几个的时候到处走走,怕以后工作了再也没机会了。”室友小婷也回答,她的工作找在了临市,签的合同也是从毕业后开始的,现在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她想趁着这段时间出去旅游。
    程婷则是生无可恋的回答:“我呀,还得继续找工作呢,不过这段时间搬回家里住。”她是本市人,工作一向不着急,反正家里有矿。
    “那你呢?”她们看着麦果一脸不着急离校的样子,异口同声的问。
    “我不急,在学校在待几天吧。”她现在没什么头绪,她有工作offer,爸爸也想她回家继承家业,而且她本来最期望的事现在也落空了。
    竖日,室友们一个个拖着行李箱离开,望着空荡荡的宿舍,麦果真的觉得和大家以后就是天涯海角了。
    到了第叁天一大早,麦果再也受不住一个人在宿舍里发呆了,匆匆买了高铁票,收拾好行李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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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麦果也没跟爸妈说,下了高铁就直接叫了车回家。
    车子停在麦家糖铺时,麦金涛正在做糖饼,麦果没有打扰他,站在玻璃橱窗外看着爸爸忙活。
    她从来都没有认认真真的看过爸爸制作糖饼的过程。以前年纪小,也不爱玩这些,爸爸也不想她进制糖间,怕她添乱,影响了糖饼的品质。
    麦金涛带着口罩侧着身子,一边揉面皮,一边看着烤箱的温度。
    都说认真的人最好看,这一刻,麦果也觉得爸爸真的特别帅。
    透明的玻璃,忙碌的身影,认真的表情,玻璃窗外还站着满眼崇拜的女儿,这个画面着实很抓眼球,让路过的人也偶尔驻足观望。
    越看着爸爸干活,麦果越不想去打扰,就想安安静静的看着父亲从未她在面前表现的另一面。
    尽管制糖间有空调,但毕竟是体力活,麦金涛的额头上聚满了汗珠,准备抬手拿汗巾时,就看见了站在外面的麦果。
    麦金涛惊喜笑了笑,招着手让麦果赶紧进来,自己也把东西收拾一下,出了制糖间。
    麦金涛一边摘口罩一边问:“怎么就回来了?也不跟爸爸说一下,我好去接你啊。”
    麦果把行李箱搬进来,笑眯眯的回答:“我就是临时兴起回来的,打算给你们一个惊喜啦。”
    她找了一圈,没见到容佳,一边把行李搬上楼,一边问:“爸爸,妈妈去哪里了?”
    麦果家还有一套别墅,不过离糖铺子有些远,平时麦果不回家,麦金涛和容佳就将就住在这里的二楼,一边照看着生意。
    “你妈去送货了。”麦金涛在一搂的小厨房里洗手,一边大声的说:“这两天定糖饼的人很多,我忙不过来,只能让你妈妈去送下货。”
    “你和妈妈都辛苦了。”麦果把行李箱放好,就砰砰砰的下楼来。
    “果果,你饿不饿,要不要爸爸给你煮个鸡蛋面?”已经下午五点了,麦金涛怕女儿饿着了,赶紧问。
    “爸爸,我不饿,你别忙活了。”
    麦果说了不饿,但是麦金涛还是给她煮了一小碗面条。
    麦果低头正在给妈妈发短信,突然一碗有肉有蛋的面条出现在她眼前。
    麦金涛一手端着面,一手拿着筷子,“别玩手机,赶紧吃。”
    “爸爸,我真的不饿。”麦果有些哭笑不得的说,但还是接过爸爸手里的面条。
    “你赶紧吃,吃完给你妈妈打个电话,叫她顺便买些菜回来,知道吗?”麦金涛转身又把口罩拿上,“爸爸的糖饼还没做好,今天得赶工出来,你自己待一会。”
    说完,麦金涛不等麦果回答,就匆匆的进了制糖间。
    麦果看着手里热腾腾的面,也不在辜负爸爸的心意,几口的扒拉吃完了。
    父母不管自己多忙,永远都会惦记自己的孩子会不会饿着。
    麦果把碗洗了,从小厨房出来,容佳就打电话来骂她。
    “你个死丫头,回家也不提前说。”容佳声音有些大,听得麦果耳朵嗡嗡嗡的。
    “妈妈,我就是想给你个惊喜嘛。”
    “惊什么喜,我就怕成惊吓。”这几年交通事故频繁,网约车也经常出事,女儿长得那么好看,容佳就怕半路出什么幺蛾子,她缓了缓口气,   “行了,今晚想吃什么?妈妈现在去买。”
    “买些下酒菜吧,今晚跟爸爸喝一杯。”说完,麦果都忍不住偷偷笑了,别人家都是女儿跟爸爸撒娇,他们家是女儿陪爸爸喝酒。
    “就知道你们父女好这口。”容佳有些无奈的说:“妈知道了,在家等着。”
    “好,妈妈开车小心点。”
    “知道了。”
    麦果挂了电话,一抬头就看到正在制糖间揉面团的爸爸。
    夕阳斜下,橘色的阳光穿过玻璃橱窗,柔柔的洒在麦金涛的身上,此刻的他额头上布满了汗珠,从他起伏的胸腔就能看出这确实是件力气活。麦金涛停了一下,拿了放在一旁的汗巾擦了擦汗水,恍惚间麦果似乎看到了爸爸鬓角上的银发。
    她蓦地站了起来,死死的盯着爸爸那隐藏在黑发中的那些银丝,愣了许久。
    她以为爸爸还年轻,却没想到他已有了白发。她以为爸爸还跟以前一样身强体壮,却没想到他揉一会儿面团就气喘吁吁了。
    她长大了,爸爸却老了。
    难怪了,难怪爸爸总想着她回来接手他的手艺,他的生意。
    这一刻,她犹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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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麦果回来了,容佳和麦金涛早早就打烊,一家叁口回到别墅。
    今天晚饭特别的丰富,容佳买了许多下酒的卤菜,还特意准备了几盘海鲜,为了就是让他们父女喝得开心。
    麦果拿着打酒器,提着个小酒壶,跑到餐厅问麦金涛:“爸爸,我去酒窖打酒,你想喝什么?”
    麦果家有个地下酒窖,里面虽然没什么名贵的酒,但是却藏着许多爸爸自己酿的水果酒、黑糯米酒、药酒,麦金涛打算把这些酒都留着跟女儿没事小酌一杯。
    “之前酿的梅子酒,现在可以喝了,你打些上来试试。”之前酿梅子酒的时候,麦果不在家,麦金涛就一直没试,想等女儿回来再一起品尝,这会时间刚好。
    “好,那您等下。”
    容佳看着女儿走远的背影,有些疑惑的问麦金涛:“你觉不觉得,果果这次回来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反正麦金涛看不出来。
    容佳没再回答,但是她就是有种感觉,麦果有些变化了,但又具体说不知哪里变了。
    没一会儿,麦果就把酒打上来了,还一边说:“爸爸,这个梅子酒太好喝了,今年还要再酿一些。”
    麦金涛哈哈大笑,“就知道你喜欢,我已经跟果农订好了,今年酿多几坛。”
    “爸爸最好了。”麦果甜甜的说,哄得麦金涛都笑眯了眼。
    麦果给爸爸倒了一小杯酒,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抿了一口,突然看着麦金涛说:“爸爸,您真的想我回来继承您的手艺吗?”
    麦金涛和容佳均是一愣,转头相视一眼,容佳先开口:“你要是有想做的事就先去做,别理你爸爸。”
    麦果摇摇头,“不,妈妈,我想听听爸爸的想法。”
    如果爸爸真的要她回来的话,她这会真的会认真的考虑了。
    麦金涛端起小酒杯,慢慢的喝了一口,沉思了好一会了才说:“果果,咱们家的糖铺子从你爷爷开始到现在快50年了,也算是我们这地方的老字号了,爸爸当年接手的时候你爷爷就一直叮嘱我不能把这门手艺断了。爸爸一直认为你是个女孩,不想太早逼你学,但是你也知道爸爸现在年纪不轻了,不能像以前那样一整天干活都不觉得累。你作为咱们唯一一个孩子,这门制糖手艺势必是要传给你的,你若是过几年再学会很辛苦了,这也是爸爸最近想让你回来的原因。”
    麦金涛一直想要个男孩,这样麦果就可以不用继承家业,可以无忧无虑的去做她自己的事,只可惜容佳生麦果时大出血,当时在手术室外签病危通知书时,那就下决心再也不让容佳冒险了,没多久他就偷偷的去做结扎手术,只偷偷告诉他父母,当时麦果爷爷还让他想清楚,别以后后悔了。
    后来后悔吗?
    麦金涛只有想到麦果以后不能像其他女孩一样每天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去逛街,而是要面对这枯燥的制糖生活时,会觉得难受。
    “爸爸,您让我在考虑一段时间,行吗?”麦果知道自己始终要回来的。
    容佳看着麦果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心里知道女儿大概还有事想做,于是给麦金涛使了使眼色,“行了,你们父女不要谈这个话题了,果果你有想做的就去做,你爸爸和我还没老到做不动呢,我们还能再多做几年。”
    麦金涛赶紧附和:“对对对,爸爸还能再做几年呢。”
    麦果看了爸妈一眼,低着头盯着手中的酒杯,没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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