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州城满城张灯结彩,鞭炮齐鸣,庆祝了三天三夜。
许圆圆自此有了齐夫人的头衔,驾车出行,逛街赏花的时候被会州城的百姓们认出来了,也要公开地问声“齐夫人好”,然后再道贺一番。
那么光明正大,那么大张旗鼓。
齐昊与许圆圆结婚了之后,许白便想从齐昊的宅子里搬出去。他既已不是许圆圆的养子,也已不是齐昊的外甥,实在是没什么理由在人家夫妻的宅子里继续住着。
但计划没能立即成行,齐昊和许圆圆百般劝阻,一拖便拖到了夏末。
天启初年,夏末
会州城内一片轩然。
有一只五万人的队伍被拦在城门之外,守门的士兵急忙来跟齐昊汇报,“当初调拨的五万军马回来了,丝毫无损,说要进城,只是……”
“只是什么?”齐昊想起这五万兵马的事情就觉得憋屈。
“只是领兵的人是左丞相本人,而左丞相扬言要带……”士兵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许白,“要带许公子回去。还说要是不能带许公子回去,就用这五万士兵来攻城。”
“岂有此理!”齐昊勃然大怒,“以我的士兵来打我!吕益这账可算得真精!把人马给我招进来,把吕益给我轰出去!”
一切来得太突然,许白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他以为自己被吕益利用了,放弃了,该扔就扔了。
他已经在努力地说服自己要忘记,要重新开始,要在南郡重新生活了,但吕益竟以归还五万士兵的理由,带着军队,长驱直入,一路冲了过来。
“报——”一名士兵慌慌张张地进来报告:“我们关了城门,但左丞相撞破了城门,现在直逼将军府邸!”
“这畜生胆子也太大了!”齐昊气得拂落了茶杯,提刀往出走,结果吕益的士兵竟已经推进到了门外,开始撞齐府的大门。
大门轰然倒地,积灰四散。来不及调达军队,府内只有些府兵与吕益的兵缠斗在一起,很快便落了下风。
齐昊提刀去迎战,杨正卿抵上前来,二人厮杀了四十个回合不分胜负。
“都别打了。”许白在旁边急得跳脚,但那两个人就跟杀红了眼一样,一刀一式,你来我往。
“都别打了!我不会回去!”许白喊得声嘶力竭,终于使得两人停手了。
“听见了?”齐昊擦了擦被杨正卿打出的鼻血,“他不愿意回去。吕益你这个畜生还不滚回去!”
“不得辱骂左相!”杨正卿喝止他,扯动了被齐昊撞破的嘴角,疼得一咧嘴。
“回不回去由不得你说了算。”吕益徐徐走进门来,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他说这话的时候是看着许白的。
许白看着院子里发生的事情,还没缓过神来,就看到了那个他想忘也忘不了,一闭上眼睛就能想起的人,徐徐走了过来。
束发,白衣,翩翩而至,淡定自若,仿佛是个天外的仙人,与院子里的兵戈相向毫不相干。
那人还在打仗的时候,他担心他的安危。那人一统天下的时候,他担心他的名声。结果那人真的出现在他的眼前了,他开始担心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了。
“我说了……不回去……”许白顶嘴回去,却仿佛心不在焉一般。吕益不出现的时候,他还能坚持着说着不回去,吕益出现了之后,他只顾着看他的模样。
是否憔悴,是否消瘦,是否疲惫……然后又狠狠掐着自己,告诉自己要回过神来,也告诉自己这不是在做梦。
“你们可听清……”齐昊刚准备开口,就被杨正卿捂住嘴拉到了一边。
不知什么时候,院子里的人都被遣散了,只留了吕益和许白两个人。
“跟我回去。”吕益走到他跟前,似乎笃定了一般,语气强硬得不容置疑。
“你用我来调兵,我已经调了。”许白被吕益养出了习性,即使是反驳,他的语气也是怯生生的如同撒娇,“我现在没有用了,弃子一枚,回去做什么?”
“回去……”吕益轻笑,“回去和我拜堂成亲。”
许白愣住了,光天化日之下说什么胡话?
“你不要乱说。”许白低声说:“你现在是朝廷左丞相,将来要娶周天子的妹妹,你……”
许白话音未落,就被吕益一把拉过来,抱在了怀里,“谁给你说的周天子的妹妹?东想西想……”
“我……”许白的各种各样的复杂的心思,在吕益抱着他的瞬间,就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不记得要说什么,也不记得刚才说过什么,直觉地回抱着他的腰,把脸埋到了他的颈窝里,喃喃道:“不是说要用我么?用完便完了……还来做什么?弃了便弃了,我不怨你……我,我就是想你,怎么都好想你……我……我……”他的眼泪掉下来了,止都止不住。
“都结束了。”吕益抚着他的背,“天下都是我的了,你自然也是我的了。”
许白觉得时间在这一刻已经完全静止了,院子里静悄悄的,没有风声也没有蝉鸣,天地间仿佛只有他们两个人。
那人拥他入怀,那人低声耳语,那人说着什么“拜堂成亲”、“你是我的”什么的不害臊的话……他羞红了脸,只想窝在那人怀里。
让那人把外面的一切纷纷扰扰都挡开了去,把自己的所有担心不安,前思后想都抹掉了才好。
那人也确是这么做的。
、75 辞行
“哪有……这么蛮不讲理的……”许白听着这话,急忙站起身子,别过脸去,但脸已经红到了耳朵根,“谁是你的了?谁教我要独立的?你出尔反尔,还武力相向,跟土匪有什么区别?”
“本来就是土匪,”吕益捧着他的脸,抚干了他哭得稀里哗啦的眼泪,“我的压寨夫人。”
许白如梦初醒,一把推开了他,“我不是什么夫人,我不走。”
“由不得你。”吕益对他向来谈不上耐心,直接打横着抱起来,准备撂上门外的马匹。
“你放开,你放开。”许白捶着他,又怕捶狠了,下手不是,不下手也不是,反倒被吕益低头亲了一口。
“你现在身居高位,合着我回去算什么?朝廷新立,百废待兴,多少双眼睛盯着你,你养个娈/童在府里,不怕被人参上一本?不怕被人抓了把柄?不怕为天下人耻笑吗?”许白攀着吕益的脖子,满脸担忧。
“不怕。”吕益真将他横放在了马上,然后侧身上马,说得云淡风轻。
“……”许白无言,反正他从来都说不过吕益,也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打算的。
外有察尔哈赤虎视眈眈,内有周颐湘的旧部议论纷纷,还有天下百姓那千万双眼睛这么看着,等着抓点八卦消息,吕益竟就以这么一人敌天下之姿而一语带过,说得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