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阿娇被废,陈午病死之后,馆陶公主先是大病一场,后来又为阿娇的事情东奔西走,人上了年纪本就容易生病,再加上这样劳累,馆陶公主,终于是病倒了。
昔日的馆陶公主府热闹无比,那时的馆陶公主府门客上千,车水马龙,门庭若市,可时移世易,当馆陶公主从长公主变成大长公主,又从大长公主摇身成为皇帝的岳母,可能那时的馆陶被权势滔天给蒙蔽了双眼,浸淫在长乐未央宫几十年,什么人没见过,什么场面没经历过,可就是被刘彻那对母子俩给蒙骗了,不仅把母亲一手扶起的窦家给毁于一旦,连百年根基的陈家,也受她的影响,受尽皇室的猜忌打压,可最让馆陶痛心的还是她的女儿阿娇,自责悔恨无时无刻不在侵蚀她的心,日积夜累,心力交瘁,让素来强悍的馆陶公主也倒下了。
“娘,你该吃药了”媳妇轻柔的声音将失神的馆陶公主给唤回来,自从馆陶病倒后,隆虑公主刘娥就在床边衣不解带的照顾她,人也瘦了一圈,此刻她正端着一碗热腾腾的药,站在床边。
“我还不想喝,你扶我起来”馆陶看着还在散发蒸汽的汤药,轻声的说。
隆虑公主忙先把药放下,上前扶起婆婆,让她靠着。
“须儿呢,还没回来吗”馆陶望向门口,还是没看见儿子的身影,她知道儿子为了她这病不知奔波了多少地方。
“嗯,相公这次去比较远找大夫,娘先趁热把药喝了吧”刘娥又拿起药,柔柔的说。
“让须儿别在找了,我这病是好不了了”馆陶公主苦笑的摇摇头,看着儿媳那温婉的脸颊露出这些日子以来难得的笑容,“娥儿这些年来辛苦你了,你嫁到侯府来,受了不少委屈。”
“娘,娥儿从不觉得委屈,这些年相公对娥儿护爱有加,娘也似我如己出”
“娥儿你以德报怨,须儿修得几世的福,才能娶得到你这样的媳妇,这几年你把侯府打理得仅仅有条,等我百年之后我也放心”
“娘您别这么说,您一定会洪福齐天的,”说到这里刘娥的眼眶都快红了,她这个婆婆对她蛮好,所有这几年她尽心侍奉她。
“傻孩子,人总会死的,又有什么好伤心的”
“娘”刘娥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掉下来了,“灵灵和裕儿还要您给他们讲外祖母的事迹呢,您一定会好起来的”
“他们俩个呢”提到俩个孙子,馆陶原来灰白的脸总算有点喜色。
“我怕他们吵到娘休息,就让就没让他们过来。”
“你先下去吧,等季须回来了,便让他到我房间吧”
喏。
这晚喝完药的馆陶,便将堂邑侯府一家老小叫到榻前,众人看着馆陶消瘦憔悴的样子都纷纷落下泪来。
迷迷糊糊中,她好像听见有人推门,接着是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当她费力的睁开眼睛的时候,朦胧中她看见她的阿娇坐在她的身边,是她的阿娇,她激动得差点跳起来,但是不对,她的阿娇只是坐着,一句话也不说,连看也不看她一眼,不对,她的阿娇每次看到她都有说不完的话,她又做梦了,这些年她多少次梦到这样的情景,她想,她的阿娇是在怪她,怪她给她选了那样的夫君,所以才不跟她说话的,不看她。
“阿娇,阿娇,娘的乖女儿,是娘对不起你,不该将你嫁给刘彻”馆陶公主对着空气说道。
众人先是一惊,随后反应过来,馆陶公主怕是不行了,都出现幻觉,回光返照了。
陈季须上前拉着馆陶公主的手大声哭着,强悍到不可一世的母亲,现在是那么的虚弱,骨骼的菱角,已是青筋毕现,干瘦的脸颊了无生气,曾光华的皮肤现已是沟壑纵横,胸口微微起伏,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儿啊,母亲去后,你们莫要在嚣张霸道了,要收敛收敛,有机会的话就回馆陶县吧,陛下忌惮外戚,长安城已经没有我们容身之地了,母亲怕是等不到娇娇了,我可怜的娇娇,我不该成就她和刘彻的孽缘,是我毁了阿娇,我,我要去见你爹了。
“陈季须掩面哭泣,在抬起头时看见馆陶公主瞪大眼睛,在摸摸鼻息,已然断气。”
馆陶公主亡了,陈家又挂起了白绫,昔日钟鸣鼎食的陈家现在如大厦般倾倒,不复从前。
不久刘彻就接到了馆陶公主亡的消息,但是他怕阿娇知道了伤心,对身子不利,便命令宫里的宫人,谁也不能告诉阿娇馆陶公主的死讯,胆敢告密者一律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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