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色胚，整天就想哄着我家仙儿退了衣衫给他画画儿，把我的芸瑛坊当成什么地方了，得亏他老子嫌弃来我芸瑛坊的姑娘只看得着碰不着，不爱来，若是他爹来，看我不告他状！”
    莺歌骂骂咧咧的摆着手扇着风，足马骞把她气得不轻。
    在她的埋怨声中，很快到了城南棚户区。
    带来帮忙的人都是极其熟练施粥流程的老妈子和小厮了，用很快的速度搭建起来一个遮挡风雪的棚子，又把炉子也搬下来烧起了碳火。
    有乞丐看到了，很快就把十娘又来了的消息传递了出去。
    没多久，乞丐们陆陆续续就跑来排队了。
    经过之前的帮忙，有些乞丐已经有了棉衣穿，但还有一些乞丐穿着单薄的衣服，冻得手脚发肿的跑出来。
    这些乞丐已经是有人照顾的乞丐了，他们可以拥挤在一个破屋子里互相依偎取暖，也有人出去找吃的回来分给大家吃，这样的还能活到现在。
    没有相熟的人帮助，这些没有棉衣、又不能出门找吃食的乞丐根本活不到现在。
    若不是柳茹月来施粥赠送棉衣，很多乞丐都活不到现在。
    “没想到正月初一，十娘都来了。”一个乞丐渴望又幸喜的望向队伍的最前方。
    “十娘真是好人，咦，闻着这味儿真香。”
    “是锅贴的味道。”
    “十娘在给我们做锅贴么！”
    闻着香味儿的乞丐们都激动了起来，莺歌在一旁帮不上忙，也瞅着有些乞丐没棉衣穿，遂对正在做锅贴的柳茹月道，“好些乞丐穿得单薄，看着我都怪冷的慌，十娘，我先去给他们发棉衣去，反正我做不来吃食。”
    “好，你去吧。”柳茹月揭开锅盖，开始给锅贴一一翻身。
    莺歌抱着准备好的棉衣，朝乞丐走去。
    两人各自忙碌，井然有序的将东西和食物都给了这些需要帮助的乞丐。
    小疯中途也露了脸，拿了锅贴和粥就离开了。
    施完粥和锅贴，已经是两个时辰后了。
    灶台与锅这些东西让芸瑛坊的人收拾，柳茹月披上斗篷，坠在小疯身后，进了一个破院子。
    这破院子里的积雪被人扫的干干净净，虽然这院子看着残破，里面却不像没人住的。
    “我把这破院子收拾出来，这冬天就在这里过了，十娘若是有急事找我，也可来这里。”
    小疯推开一个重新糊上了窗纸房间的门? 里头烧着火炉子? 比外面温暖了许多。
    柳茹月脱下斗篷，将手里的年货递给了他? “这些东西? 要吃的时候，放在火炉子上热热就能吃了。”
    打开牛皮纸? 里面都是卤猪蹄、板鸭、烧鹅这些熟食，小疯随手就揪了一根烧鹅腿塞到嘴巴里? “十娘随便坐。”
    屋子里很温暖? 也不臭，凳子椅子看得出修理的痕迹。
    柳茹月找了一根凳子，拉到火炉边这才坐下，“你也过来? 烤烤火。”
    小疯拉了一个不知道从哪个寺庙“拿”回来的蒲团到火炉跟前? 盘腿而坐，啃着手里的烧鹅，“十娘，这烧鹅太好吃了，等我吃完再给你说哈。”
    “好? 你慢慢吃。”柳茹月眼中含笑的看着小疯狼吞虎咽的将半只烧鹅吞吃入腹，剩下的烧鹅重新裹好? 抹着嘴不舍的说道，“还是十娘做得烤鹅最好吃? 我恨不得把一整只都吃咯，不过还是得给小东小北他们留着。”
    他砸吧着嘴? 扬着脸畅想道? “等十娘当了我的娘后? 我就能经常吃到娘亲做的烤鹅了。”
    也不忍心打破他的幻想，柳茹月掏出帕子帮他擦了擦满嘴的油，“那小疯好好努力吧。”
    “嘿嘿。”小疯丝毫没有不好意思的样子，扯过柳茹月手里的帕子，仔仔细细的将自己手上的油污也擦了一遍。
    柳茹月伸手到火炉子上，一阵炙热的气息包裹住了冰凉双手，“小东他们呢？怎么今天没看到他们来拿粥和锅贴吃。”
    “我让他们出去办一些事儿去了。”
    “哦。”从小疯的表情，看得出他有自己的打算，柳茹月就没有详细的询问小东他们的去处。
    小疯忽而抬头对柳茹月道，“昨晚右相府叫人牙子发卖了好些下人。”
    柳茹月不知道小疯为什么突然说这个，也回望他。
    他道，“我们南城这边大半夜的就热闹了起来，好些人牙子承接了右相府发卖出来的丫鬟婆子和小厮，又有好些人牙子在准备好看的小子小姑娘准备着给右相府送去挑选。”
    小疯这孩子很聪明，虽然自己没有说过和右相府的恩怨，但她委托他盯着陆铖泽的事情，已经让他猜测到了好些事情。
    一个疯狂的念头涌上了柳茹月心头，“所以，你不会是把小东小西小北小中都塞给了人牙子，让他们去试试能不能进右相吧？”
    竟然被猜到了，小疯有点没劲的聋拉着脑袋，“嗯，是啊。”
    柳茹月担心他考虑不周全害了玩伴，“你把孩子们交给了人牙子，人牙子哪里是那么好相与的？万一他们没能进右相府，人牙子不放他们回来怎么办？”
    小疯却满脸的不在意，“卖给哪家做小厮，有什么区别么？”
    “这……”柳茹月一时间呆愣住。
    于她来说，为奴一世不得自由，是她上一世最大的悲哀和痛楚，自是不想这些孩子因为她失去自由。
    “哎呀，把十娘吓到了。”小疯吐了吐舌头，“我们小乞丐很难熬过冬天的，虽然十娘给了我银子，也有给我们南城的乞丐施粥、发棉衣，但这远远不够啊。”
    柳茹月也知道，自己做的事情不过杯水车薪，哪怕她将自己赚的所有钱都拿出来帮这些乞丐，也是不够的，更别说，她赚的银子还得用在找孩子这个事情上，她也不能随意乱使钱。
    逆境中生长的小疯没有多伤感，反而眼中闪烁着机灵劲儿，“自打上次送小南到陆府之后，我忽然有了一个主意，那就是把身边愿意听我话的小乞丐打扮一番、训练一下，然后交给人牙子卖到各府里去。”
    “我当然知道为奴为婢多卑微，进了各宅院也不一定能过得好，但至少不会饿死、不会冻死，如果混得好，那当然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