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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黑下来,校园里的灯一盏一盏地点亮了。
谭凯坐在摩托车后面,着昏黄的灯光,当年,他几经倒车走进这个校园,也是这样的灯光,在他眼里,却是温暖而明亮,因为这是城的灯,不是乡下的灯。
“走吧,这时候,老师恐怕正在吃饭。”董青鲲就象亲儿子一样,对梅毓秀的坐息习惯很是熟悉。
保姆打开门,到他就笑了,“爷爷还没吃晚饭,你带回来的铁棍山药爷爷奶奶很爱吃。”
董青鲲到牡丹城出差,人家送了两箱山药,他就都拿了过来。
见两人进来,师母笑着站起来,“青鲲还没吃饭吧,小秦来了?”她的眼睛不太好,到董青鲲身后的人,以为是秦东到沈南开会,到家里来了。
“是小秦吗?”梅毓秀在卧室里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小刘,再添一双碗筷,稀饭不够再熬一点。”
他一边吩咐保姆一边摇动着轮椅,寻找着自己的助听器。
谭凯到坐在轮椅上的梅毓秀,心里一阵酸楚,他一下跪了下来,“老师,师母——”
师母到谭凯很是惊讶,她慌忙想要扶起地上的谭凯,又对着卧室喊道,“小凯回来了,你老师啊,耳朵背,听不见,又找不到助听器了,我拿助听器去。”
谭凯抹了抹眼角的泪花,轻轻地走过去。
梅毓秀转过脸来,谭凯再一次跪倒在地,“老师,老师,我回来了,我回国了。”
梅毓秀的脸上闪过一丝疼爱,他虽然听不清谭凯在说什么,可是他还是摸摸谭凯的头,一如当年,抚摸着那个从穷乡僻壤走出来的小伙子。
谭凯接过师母手里的助听器,亲自递给老师,“老师,我回国了。”
“回国?出差?”梅毓秀着眼前这个将近四十岁的大弟子。
“不,这次不走了,”谭凯赶紧道,“就在国内,就在您身边,让我有机会好好孝顺您。”
“真的不走了?”梅毓秀目光变得更加慈祥,“你早该回来,现在回来也不晚,……你还是回来了,要庆祝,一定要庆祝……”他喃喃自语道。
谭凯赶紧握住他的手,一如当年,握住那位冬天把自己的棉衣披在自己身上的老师。
“老师,今天刚下飞机我就赶过来了,我听青鲲说您身体不好,这些年没在您身边,我一定要把您接到北京,我要尽孝心。”谭凯推着轮椅来到饭桌旁,梅毓秀的目光却始终在他身上打转,这是他的大弟子,他投入的心血与精力也最多,谭凯就象他的儿子一样,甚至比儿子还要亲。
“有这份心就好,你老师啊,总算没有白疼你。”师母抹泪,她是最知道老头子的心思的。
“不,生我者父母,养我育我者老师,没有老师,我就念不完大学,没有你就没有我的今天。”谭凯亲自盛了一碗稀饭双手递给梅毓秀。
梅毓秀笑着接过来,手却有些颤抖,“孩子呢?”
“跟我的爱人都还在美国,”谭凯起身拿出钱包,里面是一张全家福,一家三口坐在草地上,后面是一幢别墅,“他们不适应中国的生活。”
“可是他毕竟是炎黄子孙,还要让他学会说汉语,了解中国,热爱祖国。”梅毓秀精神很好,“你这次回来,有什么想法,是准备到学校教书还是到一线去,到啤酒厂工作?”
“当然要到啤酒厂,老师,去年一年我负责欧洲米特啤酒的销售工作,”谭凯很自负,“这次我回来,还是要在五环啤酒的市场一线……”
“五环啤酒?”梅毓秀很高兴,北京城有名的老牌子啤酒,可是他却不知五环也已经合资,就是知道,谭凯回国到合资厂工作,合资,是国家的大政方针,总不会错的,他也能接受。
“刚才我还有个想法……”梅毓秀递给谭凯一根山药,谭凯大口大口地吃着,这让两位老人都很高兴,“秦啤现在经营困难,这种困难持续了几年了,如果你想到秦啤,把我们国啤搞上去,也是很好的。”
秦啤在老师心中的分量很重,谭凯早已对中国市场了解颇深,他聪明地选择回避这个话题。
“青鲲,你马上打电话,给远平和小秦,你们是师兄弟,亲兄弟,……”梅毓秀突然想起什么,“我,我想到你们。”他转过头,“晚上小凯和青鲲都别走了,就住家里,陪我说话……”
“老师,我早盼着这一天了。”谭凯董青鲲,“我再到厨房盛碗稀饭……”
董青鲲也站起来,跟着他来到厨房,“师兄,你这次回来,是作为外资代表?”
“合资是大势,外资也能帮助国内啤酒工业发展,”谭凯气定神闲,“五环啤酒也是老牌子国啤了……”
“可是你知道,老师希望你为我们民族啤酒工业出力……”
“这都一样,”谭凯笑道,“这不是我们能争论得清楚的,先吃饭,老师今天高兴……”
……
第二天一大早,秦东就到了沈南,他把车开到机场,直接接上了蒋远平两口子。
这么多年来,梅毓秀从没有主动召唤这几个学生,两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都很重视。
蒋家嫂子与杜小桔在后排说着体己话,不时逗弄着小秦巡,蒋远平的儿子还要上学,就没有过来。
当五人敲响老师的家门,门开了,穿着梅毓秀的毛衣,谭凯出现在门前。
蒋远平和秦东都是一愣,两人知道,今天到沈南来就是为了这位大师兄。
“远平,小秦,快进来,”谭凯好象是这里的主人,“青鲲去买菜了,中午,我们就在家里吃。”
蒋远平脸上绽开笑容,“师兄,四年不见了,这趟回来不准备离开了?”他对谭凯是知根知底的,就是秦东也知道,谭凯在米特公司深受总裁艾力克的赏识,哦,他明白了,米特更换的第三任总经理,就是自己的大师兄了。
“这是两位弟妹吧,我跟丽英熟悉,”谭凯着蒋远平的爱人,“这位是小秦弟妹,还有我的小侄子。”他抱起小秦巡,亲热地把大家让进屋里。
“好嘛,大师兄来了。”秦东话中有话。
“大师兄……”蒋远平的语气中透露着不屑,刚才的笑容不见了,“我对咱们这位大师兄可是太了解了,他可不讲什么孝亲尊师,我猜,他可是为你而来,你猜,他是招安还是结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