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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东是心有愧疚的,从杜小桔怀孕他仅陪着她去了一次医院。
“肚子里到底是什么馅的丸子?”秦东开着玩笑,平静的日子如流水一般从指缝间流走,他最愿意的就是待在杜小桔身边,用手抚摸着他的肚子,感受着生命的跳动。
“还有两个月就知道了。”在医院的走廊上,杜小桔走得很慢,可是脸上写满了初为人母的喜悦。
秦东挂号,缴费,然后体贴地扶着她在走廊的长椅上坐下。
“人家,爱人多体贴啊,”一位中年阿姨一直在注视着他们,满脸都是羡慕的神情,“你那个对象,就知道喝酒抽烟烫头……”
杜小桔戏谑地秦东,秦东马上小声道,“受之有愧,”他握紧杜小桔的手,“后面我补上。”
“不用你补,你工作忙,全秦湾市都知道……”杜小桔笑着靠在秦东厚实的肩膀上,“再说,我一个工人,也不是那么娇气。”
八九十年代的孕妇还真不娇气,饼干厂的女工几乎都是明天要生产了,今天还在车间里忙碌。
办公室的牛大姐在说姐妹们之间的体己话时就说过,她怀孕初期呕吐时,去医院尿检后才知道怀孕了。
医生询问了她是否有心脏病等慢性病以及家族遗传病史等,然后就让她4个月的时候再来检查。
“我都不知道你检查几次了?”秦东轻轻地搂住她的肩膀,要不是今天有空,杜小桔是不会要求他的。
“你这个爸爸当的……”杜小桔嗔怪地他一眼,“今天这是第三次了。”
才第三次?
可是九十代初的医疗水平就是这样,杜小桔以为他是初为人夫,啥也不懂,骄傲地就开始数落起来,“量血压、听心跳、听胎心,胎位,b超,从这个月起,要每半个月检查一次。
“噢,没有糖筛?彩超?”
“什么是糖筛?我又没有糖尿病。”杜小桔嗔怪道,也难怪,此时得糖尿病的人很少。
“就是花了不少钱,不过,这钱应该花。”这在秦东的印象中,杜小桔第一次不心疼钱,“我算了算,到孩子出生,化验费都得二百多,b超5次也得一百五十块。”
“杜小桔同志,这还叫多吗?”秦东笑道。
八十年代的产检确实很简单,她b超什么的都没有。
而九十年代是物质更加丰富的年代,一些比较重视检查的妈妈开始规律产检,但是医院对产检通常没有固定要求,两人不差钱,杜小桔在这上面舍得花钱。
“秦厂长……”
两人正在等候,医院的副院长就走了过来,他热情地握着秦东的手,“这是你爱人啊,你这人,也不打声招呼,也怪我我们以前工作做得不好,”他一眼杜小桔,“这得有八个月了吧,预产期是多少号?……”
院长很热情,马上又叫来科主任,几个身着白大褂的大夫就热情询问着,也被询问着。
“,人家还是大厂长,嵘啤的厂长,不是有名的秦癫子吗?人家这对象当的,”中年阿姨着这里的热闹场面,忍不住又埋怨起自己的女婿来,“这么忙还陪着爱人来产检……”
“嵘啤可是大厂,几千号人,秦厂长还真是三好丈夫……”
“你,”一个产妇埋怨自己的丈夫道,“你就是一个小科长,整天说自己忙,你再忙还能有人家厂长忙……”
秦东可是没有注意到自己被夸奖,在两个医生的引导下也进了诊室,医生把胎心仪放到了杜小桔的肚子上,“秦厂长,胎心正常,你来听听?”
秦东一眼杜小桔,杜小桔就冲他笑笑,秦东就把仪器放到了耳朵上。
他马上听到了有力的跳动,手就不由自主地寻找着杜小桔的手,杜小桔虽然躺在床上,可是手却不由自主地迎合着秦东的手。
“咚咚咚——”
胎心音象是敲小鼓的声音,非常有节奏,每一声都可以清晰的分辨出来,他激动地一眼杜小桔,杜小桔欣慰地笑了。
生命如此奇妙!
它是两人感情的结晶,也是两人生命的延续,也是两人血脉的交融,更是他们命运的纽带!
“秦厂长,我留一下我们科里的电话,有情况可以随时打电话,”科主任热情地不得了,“以前真的不知道这是您的爱人,下次来可以直接过来找我……”
“那感谢您了。”秦东也不客气,进入九十年代,八十年代的那种纯真似乎单薄了,人情却越发浓厚了。
扶着挺着肚子的杜小桔上车,杜小桔笑着调侃道,“唉,今天体验了一把厂长家属的感觉,你一来,院长都出面了,大东,你别说,她们这样热情,我心里都有些感动……”
“这都是正常的人情往来,”秦东笑道,“也罢,是得让医院多上心,还有两个月我就可以见到我儿子了。”
“万一要不是儿子呢?”杜小桔脸色一滞。
“不是儿子,姑娘也是爸爸的小棉袄……反正都是我们俩的孩子!”秦东笑着后面的杜小桔,“都得管我们叫爸妈,管小树叫舅舅……”
杜小桔脸上马上多云转晴,重男轻女的观念还在这个城市里游荡,但是秦东这样说,她就放心了。
“嗯,这个月,我就在家里陪你,哪也不去了,”秦东慢慢开着车,“好好当一个模范丈夫。”
秦东是真的哪儿也不去了,整天在啤酒厂上班下班。
他闲着,可是罗玲等人并没有闲着,登州等九家联营厂重新纳入嵘啤的势力范围,她可以腾出手来,把所有的兵力都派到了石城。
一时间,石城满大街上,来来往往的全是嵘啤的运输车辆,身着嵘啤工作服的销售,又一次让石城啤酒胆战心惊。
还有,聂新鸣在石城苦心耕耘,已经发展起一批经销商来,这些人也成了急先锋,石城啤酒有什么风吹草动,不出半个小时,嵘啤总厂都能收到讯信。
晚上,石城这个小县城里,黑漆漆一片,只有街道两边的路灯闪亮。
县城不大,聂新鸣与孙惠芳都在雕塑公园里溜达了几趟了,两人原本想年底办婚礼,可是现在这形势,两家又要开打,这婚礼办不成了。
你想想啊,如果两边的领导都请,两边言差语错,都能在婚礼上打起来。
“芳,我们这次来了这么多人,你们仲厂长还能坐得住吗?”聂凤鸣搂着孙惠芳的腰,就笑着调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