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知道的,目下无尘,除了他自己,他谁都看不上,因此不怎么搭理臣,殷燕宁对臣却极为拉拢。臣知二人为人,那时已经萌生退意,可殷燕宁叫臣去东北……陛下,东北边患多年,百姓深受其害,臣就是再不想打,可朝廷无人可用,百姓无辜啊……”
“好了,戚卿,朕明白了。”我止住他的话,“朕只问你一句,今时今日,你可愿为朕而战吗?”
“臣赶来此地便是做好了为陛下马前卒的打算。”戚长缨单膝跪地道,“只恨孟大人偏心,竟叫魏铎将军拿去首功,臣必要好好打几个胜仗,把功劳抢回来。”
“好!”我大笑,“朕祝将军旗开得胜!如今石英正在花洲城内,以将军只见,花洲城几日可破?”
“十天。”戚长缨眼都不眨地说。
我真想一脚踹过去。
“不成,”我冷下脸,“三天。”
“三天?!就是臣答应,有样东西也不答应啊!”戚长缨叫道。
“什么东西?”
“臣斗胆卖个关子……”
“呵,”我冷笑,“那就五天,五天之后若不能破城,朕就把你绑在箭上射进城去,叫你跟你的好徒弟团聚。”
可能是我那一箭把石英射懵了,接下来几天他不光杀俘,还偷袭过我军几次,被我军挡了回去。我想给他个惊喜,不想让他那么早就知道自己的克星来了,于是一直没叫戚长缨露面。如此过了四天,到晚上,我跟戚长缨正在沙盘推演军情时,突然有人来报:“陛下,将军,外头……外头突然来了个……”
那人骇得够呛,话都说不利索,我压根没明白他要说什么,戚长缨却一拍大腿叫道:“呀!来了!”
戚长缨叫我一起出去看,我一路琢磨着怎么以前没发现他这么神神叨叨的,难不成这几年隐居,他哪次洗澡叫脑子进了水?可一出帐子,我也愣了。
营中灯火通明,照得眼前白昼一般。十二门火炮一字排开,乌黑炮筒简直闪瞎了我的眼。
我狠狠吞了口口水,问戚长缨:“你要等的就是这个?”
戚长缨道:“正是。当年在淮江之上,臣就是用船载着这东西轰开了淮江水匪的大营。”他拍了拍火炮的炮口,旁边个没见过的小士兵登时吓得抱紧了头,“这玩意儿攻城最好,只是不知殷燕宁为何要弃之不用。”
我心里呵呵道你当初就是拿这东西轰得殷燕宁差点死在江面上,他心里可不是烦么?
当时大内同时在研制火炮与火铳,火炮研制成十二门,我悉数给了戚长缨,火铳还未研制成功,我便叫他们继续研究。六年过去,该我的就是我的,火铳回来了,火炮也回来了。
戚长缨问我:“陛下,咱们明日轰他几发?”
我想了想:“他们杀我军俘虏四十人,就轰他们四十发吧。”
戚长缨朗声大笑:“成,那臣再送他八发,凑个吉利数!”
第二日,火炮齐发,轰隆隆四十八响之后,花洲城墙已成齑粉。
我大军骑兵在前,步兵在后,除少数人留在营中外,几乎全军出动,进攻花洲!
事后回想这场大战,我真觉得没什么可说的,戚长缨将火炮推到阵前,四十八发炮弹一轰,我方已经胜了。剩下的,就是单方面的屠杀。石英于守城一事尽得戚长缨真传,当日我不敢贸然进攻,也是怕一击不成再无法翻身。然而戚长缨一到,管你用什么方法守城,他按住了就是一顿乱揍,很快便打得对方毫无还手之力。我置身大军之中,这种感觉尤为强烈。当日我们被石英包饺子似的困在瓮城,不过片刻便摞了一地死尸,如今情势倒转,进城不过片刻,我方如砍菜切瓜一般,地上倒的全成了他们的人。
我骑在马上,且战且寻,生怕错过哈丹的一丝踪迹。忽听城那头传来喊打喊杀之声,不少敌兵被赶牲口似的朝我们赶回来,我心中大惊,不由一抖缰绳,向那头而去。一路上的敌兵被吓破了胆,豁出命去,见人就杀,见东西就砍。他们一刀砍向阿凤的腿,被阿凤一脚踩死,竟还不自量力地用长矛向我刺来。这种蝼蚁我懒得搭理,直接在马上旋了个身,刀光翻卷,斩杀无数。四周一片死尸,其余人不敢靠近了,我扬起头,在人群中看到了哈丹的脸。
那一刻,我悬了多日的心终于沉沉地落到了肚子里。
我挥缰跃马,跨过死尸,哈丹也手挥长刀,带身后的兄弟们冲。身边响起一片冲杀声,我俯身向哈丹伸出手,大声道:“上马!”
哈丹借力一跃,跨于马上,我将带来的长刀递在他手心,两人一起,杀将出去!
这场大战全歼敌军,更生擒敌方主将。回到营中主帐,石英被五花大绑,押到我与戚长缨、夏炎面前。
石英在这场大战中极为勇猛,旁人皆被吓破了胆,满城逃窜,他却一人一枪立于城中。敌方有近身者,杀!己方有退却者,也杀!他在战场中面目狰狞敌我皆杀如凶神一般,竟杀得面前尸体成堆,无人胆敢靠前!石英好胆识,好武艺,若他在我麾下,我必善待于他,可惜他执意与我做对,戚长缨亲自上阵,一番缠斗,生擒了他。
他的右手臂被戚长缨拧脱臼了,没人给他接,还被缚在身后,导致他右半边身子极其诡异。他的身上也遍布伤痕,刀伤箭伤枪伤无数,更不必提拳脚踢打出的伤口。我军上下如今恨极了他,听说他自押入营中起,人人都想溜到他身边狠狠给他几脚。不知道有多少人得逞,总之他如今满身伤痕,头顶不知哪里破了,流了满脸的血,样子真是狼狈丢人极了。
他入帐时根本不跪,左右用力押他肩膀,他两脚使力,站得笔挺。戚长缨一声冷哼,过去狠狠踹他膝弯,他吃痛跪下,抬头瞪着我,“呸”的吐出一口血水。
“昏君!”他斥道,“你要杀就杀,不必废话!”
“昏君?”我不禁笑了,“这么说,你也承认朕不是假的?”
自我檄文发出后,朝廷立即通告府县,说我是乡野疯人,假扮先皇,更说这一切皆为魏铎指使,为的是进京夺权。石英这般说,无疑打了朝廷的脸。他自知失言,脸色顿时变了。我笑吟吟地看着他,他冷着脸不发一言,时间久了,终于被我盯得心虚,冷声道:“我所率的不过是先遣军而已,你赢了我也没什么好得意。朝廷精锐皆在后头,来日定能替我取你狗命!”
战败了放狠话谁都会,我不接他的茬,问道:“殷燕宁这些年怎么样?”
石英可能没想到我会问到殷燕宁,脸色又是一变,片刻梗脖道:“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