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时迁手法熟练,没一会就替她绑好了安全扣。
他很小心,小心地避开会触碰到女孩皮肤的机会。
“对了,刚刚我把风镜收起来了。”
巫时迁探手到她眉尾处,从头盔里层拉出一块透明风镜,“你看看需不需要,我不会开太快,如果觉得空气太闷就把它收起来。”
巫时迁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在她眼里都被放慢了速度,指间的烟草味漫至她鼻尖,肌肤上散出的热气烘在她下巴。
他离她,那么、那么的近。
“……好。”
女孩憋着呼吸,连声音都变了,像在奶油里又加入了一泵焦糖。
苏曈自然没坐过这种重机,连要怎么上车都没搞懂。
巫时迁刚刚已经帮她放下后面的脚踏,他这一辆从提车之后还没有载过人,今天脚踏是新开张了。
他拍拍自己左肩:“扶着我肩膀,左脚踩脚踏,右脚跨过来就好。”
光是搭上巫时迁肩膀都花光了苏曈大半份镇静,她压抑着上蹿下跳的小心脏,按照巫时迁说的步骤坐上了车。
后座的高度比前座高出一些,苏曈坐下后视线正好能穿过巫时迁的肩膀看到前方。
小皮鞋鞋底踩紧了脚踏,双膝向前弯曲着,大腿前侧微微蹭过巫时迁的大腿后侧,粗细不同的牛仔裤面料摩擦时发出几不可察的沙沙声,在少女心湖上荡起圈圈涟漪。
可新的问题又来了,她的双手无处安放啊,要直接抱住巫老师吗?
巫时迁指着自己腰的两侧,对着车镜里的女孩说:“你可以扶着我腰,不想扶的话抓着我衣服就行,反正我会开得挺慢。”
“好、好的!”小结巴觉得自己手心都出汗了,紧着在T恤下摆擦了擦,她没敢直接扶上巫时迁的腰,两只小手紧紧攥着他烟灰色的衣角。
依然是淡淡的橙花皂香,漫进了头盔里,在她鼻前飘荡。
“OK了吗?可以就出发了。”
“我可以了。”苏曈点了点头。
巫时迁把头盔面罩放下,收起踩在地上的左腿,只给了一点油,车子便缓缓开了出去。
他没有加速,800cc的重机被巫时迁开成了150cc的小绵羊,仪表板上的时速就没超过40,被人按喇叭超车时他也没着急,就这么慢悠悠地开着,更有美团外卖小哥回头扫了眼他的车子,给了他个眼神,哥们,你这车就这能耐?
巫时迁心里暗呲了声,怎么,没见他后面搭着个小孩吗?遵守市区交通规则懂不懂?
巫时迁穩定匀速的驾驶让苏曈绷紧的腰杆慢慢放松了些,她收起了风镜,走走停停之间,这座城市的轮廓在她眼前逐渐清晰明朗,高楼遮不住湛蓝的天,树叶挡不住湿暖的风,白色头盔掩不住蝉鸣鸟叫。
“巫老师,我们现在去哪里啊?”又一个红绿灯时,苏曈身子探前一些,靠近他头盔侧边问道,她怕巫时迁听不到,还加大了一些音量。
温热的呼吸扑洒在他脖侧,也带来那股让人心安的茉莉茶香,巫时迁微微回过头:“先去吃点东西吧,肠粉可以吗?”
他记得昨天苏曈有提起这件事,恰好她想去的地方都在老城区,正好可以顺路安排上。
“可以呢,我早上只吃了个水煮蛋和一杯橙汁。”
“怎么吃那么少呢?”巫时迁昨晚发现小姑娘胃口挺大的,他点的菜量几乎是三人份了,最后都光了盘,连最后几块被糕烧番薯他都让给苏曈了。
年轻就是好啊,那么能吃还这么瘦。
“我得留着肚子,准备今天咔咔一顿暴吃。”苏曈笑道。
车镜里的女孩徜徉在八月明媚的阳光里,笑容美好到可以扫去一切阴霾。
机车在暖流中穿梭,越靠近老城区,身后的女孩话开始多了起来,巫时迁看着她左顾右盼,像在努力着调出记忆里沉睡的片段。
“以前是不是还有那种人力三轮车啊?我没坐过,只记得妈妈有提起过她小时候的事。”苏曈问。
“对,但现在几乎绝迹了吧,城市变大了,人力的踩不动了。现在可能老城区里偶尔能见到一两辆,但也不是人力的,都改装成电动的了。”导游巫时迁尽责地介绍着。
他也掉进回忆里,高一时他和一群老少爷大半夜偷偷在海滨路飙车,结果车子打滑,把左腿给摔折了,在医院时后脑勺差点被黄妍揍出个大包。
可黄妍揍归揍,因为她和巫青山没办法接送,最后跟一个三轮车车夫谈好了包月的价格,每天上下学都由三轮车接送他上下学。
不过那几个月他也没了零花钱,黄妍说要扣下来缴车费。
又是一段巫时迁以为已经忘记了,却一下子窜到眼前的记忆。
笨重的石膏,累赘的双拐,生锈漏光的三轮车伞蓬,颠簸不断的石板路,和李驰张佳腾樊天借钱买的红双喜,同学们在石膏上签下的大名,黄妍每天都炖的小黄豆猪蹄汤。
奇怪的是,巫时迁已经想不起来,上一次坐下来好好喝一碗黄妍的猪蹄汤是什么时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