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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哥哥长年不在京,卫长恨时期又一直戴着面具,除了亲近之人,很多人都不知道他的模样。这次“归来”,当然要出面让众人认认的。皇上说了,这次是迟来的接风宴,时间就定在明天。
    若单这样也就罢了,偏偏所有家里有适龄姑娘都得带进去一起参加宴会,这意思就太过明显了。所有人也都明白,太子如今都快二十了,连个侧妃都没有。以前是他人不在,现在人回来了,自然该办办人生大事了。
    当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闪过的却是放松,这是一种不知道怎么形容的感觉。一直都知道有这一天,有心里准备又不想去面对它,现在它发生了,有种终于来了的解脱。自己都道不清心里的思绪,更不知道该如何跟旁人说了。
    闻言只是抿唇浅笑:“所有人都说我和太子哥哥情深非常,我们怎么可能有事?”
    这不是阿团的自嘲,是所有人认为的事实。
    身份这事一闹出来,当初卫长恨才回来时的那句心有所属又被重新翻了出来。当初不知道是谁,现在可算知道了,也明白了这太子殿下和未来太子妃的感情是真好。不然,为什么会收到这么多拜贴?
    这句打趣的话显然不足以打消许潇然的疑虑,正要再问阿团直接先发制人了,杏眼一挑,带着笑意反问:“还是说大哥要先陪着我去见见安阳?”
    两兄妹一起进宫,一个找太子,一个安阳。
    出乎意料的,这次许潇然没有马上反驳或者训斥阿团,反而明显的愣了愣。在阿团诧异之余眨了眨眼睛,再次恢复成了那个翩翩贵公子,无奈道:“我早就和你说明白了,以后不要再提这事了,我心在仕途,不想其他。”
    阿团皱眉,没有答话,还在想许潇然那个可疑的停顿。上下打量许潇然,试图找出点蛛丝马迹。这意思太过明显,许潇然连自身的风度都差点维持不了,只快速道:“虽然这事不是你的错,但在公主心中,你也占了很大的因果。”
    有些尴尬的清咳后语速更快“总之,你好好与她说,我先走了。”
    说完就转身,步伐比平常要快几分的消失在阿团的眼前,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兄妹两说话的时候周围的奴才们自动远离了几步,江万里提着给安阳公主的东西落后几步站在阿团的后面,这会见大公子已走,连忙上前:“姑娘,咱们快些去公主那吧,从这到公主寝殿,小轿也得坐半个时辰呢。”
    阿团这才回神,挑眼望去已经看不到许潇然的身影,当下也不再说什么,笑了笑弯身钻进了小轿之中,江万里细心的确定阿团坐稳了才放下了帘子随行在一侧。
    “起轿~”
    随着江万里的声音,小轿晃晃悠悠的前行。软软的靠在小轿的一侧,阿团一直微勾的嘴角终于放了下来,双唇直接抿成了一条直线,无声的叹了一口气。这两天,阿娘阿爹,大哥甚至话最少的二哥,都在若有似无的劝自己放宽心。
    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吴桐身为太子自然不可能只有一个太子妃。虽然和太子哥哥感情深厚,该来总要来,要放宽心,不要郁解成了心病。又没有明说,哪怕一件小事都可以拐弯抹角的绕到这上面劝自己。
    真是好气又好笑。
    自己心情不佳是事实,却不是因为这个。
    侧妃或者侍妾,早就有心里准备了,就算不愿,也不会明白的表现出来。再则,那张可疑的名单,似乎是表明了太子哥哥的心意?就算那些人也进了东宫,太子哥哥已经对她们有了防备甚至也告诉了自己,那些人就不可能有宠爱了。
    担心的,却是这几天一直想的疑团,没有答案。
    那个红衣姐姐自己现在还记得七八分,和自己的容貌很是相像。那个人是谁?
    太子哥哥从未对自己的东西有过什么想法,那么,那块玉佩他为什么要拿去?那玉佩好是好,但在太子哥哥的东西里,什么也算不上。
    太子哥哥为什么要去边疆,一国太子,为什么一定要走呢?
    还有二房……
    太子哥哥为什么对二房有那么大的敌意?
    最后,最重要也是最想不明白了。太子哥哥对自己的感情从何由来?从自己有记忆开始,他就一直陪伴在左右,没有情窦初开,直接走向了细水长流,平淡安稳。可最初的热烈呢?最初的情感从何而来?
    这一系列的问题,没有一个答案,甚至连线索都没有。
    也幸好这些天太子哥哥也忙,无暇顾忌自己,所以也没见到面。庆幸不用见到他,如果见到了,自己就算忍住了也一定会露出马脚的。不是不敢问,只是隐隐觉得,如果太子哥哥说了答案,这平静一定会被打破的……
    脑子一团乱糟糟的东想西想,时间过的很快,觉得没大一会就到了安阳的宫殿,扶着江万里的手下了轿,然后就看到了早已等在宫门前的宫女。眼里一丝笑意闪过,这代表安阳不生气了?
    “见过许姑娘。”宫女们纷纷下跪请安。
    阿团点头,笑着让众人起身。这安阳的寝殿阿团来了太多次了,不需要人引路甚至闭着眼都能找对地方。一边往里走一边询问跟着的诸人:“公主呢,公主这会在干什么?”有个伶俐的圆脸宫女笑着道:“回许姑娘的话,公主什么也没做,在大殿等着您呢。”
    点头,这样看来,是真的不生气了?心情也终于轻松了几分。
    小半刻钟后一行人走至大殿,安阳正稳稳的坐在首位,旁边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冷着一张俏脸,凉凉的瞅着刚进来的阿团,鼻翼动了动,十分明显的哼了声,然后侧头品茶,装作没有看见阿团。
    这般孩子气的动作,是真没生气了,只是没有台阶下罢了。无声的笑了,然后接过江万里手里的东西,无声的示意旁人不用跟来了,自己一人走了进去到安阳旁边的位置上坐定,也不说话,就静静的看着她。
    安阳喝茶的动作已经停住了好久,刚巧维持在送茶入口的姿势。阿团坏心眼的撑着下巴,颇有兴致的看着安阳举着茶杯的右手,倒要看看她能维持这个姿势到什么时候。眼光太过明显,即便安阳没看阿团就感受的分明。
    恼怒的直接侧头瞪阿团,右手砰的一声把茶杯放回桌子上。
    “你就不会给我个台阶下?明明就是你做错了!”
    阿团笑了,把手里拿着的点心双手呈上,微低着头道:“渝记的蚕豆,请公主殿下笑纳~”安阳喜辣,可她的肌肤实在不争气,只要一吃完,脸上马上就冒出了红疙瘩,吃一口冒几个,笑人的紧。
    皇后娘娘管得紧,不让她沾这些,也只能从这些小食上找找味了。
    这低眉顺眼的样大大取悦了安阳,下巴一样,那叫一个骄傲:“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本宫这次就不跟你计较了,搁这罢。”只是面容有些别扭,努力憋住笑嘴角还是在上扬。
    阿团也憋着笑,依着安阳的意思,装作小心翼翼的模样放在桌子上,然后更为小声的询问:“公主殿下可还生小人的气了?”安阳不回答,阿团继续怕怕的说道:“公主殿下不要再生小的的气了,小的这几天吃不下睡不着的,可难受了……”
    还用袖口挡着脸嘤嘤的哭了两嗓子。
    这是逗安阳笑呢,结果安阳眼神一滞却当了真,直接伸手拉过阿团的袖口,紧张的看着阿团眼睛。“你这几天真的吃不下睡不着?”不等阿团回答又道:“你放心,母后怎么做是她的事,我永远都是支持你的!”
    “而且我哥也最喜欢你了,其他人连半分也分不到的。”
    “你不用放在心上,顺其自然就好了,反正她们得到也只是一个名分而已。”
    这件事安阳更加的清楚,事实上这两天皇后一直拉着她兴致勃勃的选人呢!身为阿团的好友,安阳当然是不愿意这样做,可是母后兴奋的样,好像马上就可以抱到大胖小子又不忍去刺激她,只能敷衍的随意恩几声。
    而且出生在帝王家,安阳见过的没见过的妃子,数都数不过来了。父皇是这样,大哥虽然心仪阿团,但是人言可畏,为了平衡朝政也会有侧妃的。心里清楚,所以根本不敢在皇后面前露出一点半点。
    就怕母后多想,以后是阿团不愿意才影响到了自己。
    阿团本意是想逗安阳笑的,谁知道她原来这么担心自己。感动之余又觉得有些汗颜,想了想直接小声道:“这个事情你不要担心,太子哥哥什么都跟我说了。虽然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打算的,但应该不是众人想的这个。”
    这话有些前后不通,可自己确实不知道他是怎么打算的。
    安阳眨了眨眼睛,没想明白。“大哥怎么跟你说的?”
    阿团秀眉一皱,反正自己也想不明白,直接干脆的把所有事情都告诉安阳了,末了还重点说了那几个人命。“我旁敲侧击的问过我爹,那些姑娘的家世都还不错,主要是她们的父亲要么忠于皇上,要么就是太子哥哥这边的人。”
    “都是对太子哥哥有用的人……”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我一边想着我确实不喜欢那些人,可她们至少目前和我没有任何的矛盾,我发难都没机会。再者,如果她们出了什么事,一个还好,若全部都出事,再傻的人也知道是有意为之的。”
    “就算没有证据,但是也都想的到受益人是我,她们的父亲若是因此和太子哥哥有了间隙,那真的是得不偿失了。”
    “最后……”抿了抿唇,说的有些泄气。“这种也是除不尽的,没了一个,还有第二个,第三个。只有他一天是太子,就不可能只有我一个的。”
    寻常人家或者是贵族人家只娶一妻的话,一生一世一双人当然是一桩美谈,可在帝王家,真的有些不切实际。最实际的一点,娶妻之后是什么?是生子,很可悲也很现实,在帝王家这点尤其重要。
    毕竟谁也不能保证皇后一定能一举得男是不是?就算皇后生了男胎,谁能保证这个胎儿一定能顺顺利利的长大?长大后谁又能保证他一定适合继承皇储?废太子的事历史可不止一例两例。这么多不确定的因素下,自然是多多益善了。
    当然,如果生了个争气的儿子,又有手段让旁人生不出来儿子,也没人敢说什么。但那前提是时间充足,这点自己和太子哥哥就不合适了。自己还没满十五,太子哥哥都快二十了,皇后娘娘都急的不得了了。
    所以,这侧妃侍妾是一定会纳的。
    安阳听到阿团的话后一阵细想,半响后突然无声的笑了。也没说什么,只问:“我且问你,我哥是需要旁人的助力才能登上皇位么?”
    摇头,毫不犹豫的。
    若太子哥哥需要这些,他当初也不会一意孤行的跑去边疆了。现在他的声望已经到了不可高攀的程度,简直就是民心所向,哪还需要助力?
    “那就是了。”安阳点头,精致的小脸上是实打实的底气。“没错,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那若那舟庞大到除非惊天骇浪才有可能撼动的呢?”看着阿团瞬间呆滞的小脸,安阳笑了。“你小瞧了我哥。”
    更小瞧了你自己。